保潔主管的目光緊緊地盯著沈燕,對方的手還在她的胳膊上,嘴巴裏還是說些狡辯的話,看著不斷一張一合的烏紫色的雙唇,她的耐心瞬間耗盡,語氣又急又快地吼道:


    “把手放開!”


    沈燕嚇得一哆嗦,反應過來後,女人不情不願地鬆開手。


    嘭地一聲,十樓女廁所內的暗門被打開,跟九樓一樣,狹長的空間內堆滿物料箱子。


    眾人的眼睛瞪得像銅鈴。


    “這……”沈燕也嚇了一跳,“主管,我沒拿這麽多!”女人的臉上滿是汗珠,她的眼神在人群中掃視,想要妹妹為她說句話,可惜落了空。


    此時,沈阿姨正蹲在客廳間的垃圾桶旁,用抹布與一塊油漬作鬥爭。


    “我們這麽多人看著,你還想狡辯!”小金的話擲地有聲,本來嘰嘰喳喳的阿姨們,瞬間都閉上嘴巴。


    “保潔主管,這件事你們打算怎麽處理?”


    保潔主管連忙整理好表情,正準備解釋時,小金把手一舉。


    “你不用跟我解釋,我會向領導匯報這件事,翁總剛剛也在九樓的現場。如果他問起來,我也會把你們物業偷拿物料的事情說出來。”


    她說完微微一笑。


    那笑容讓保潔主管不寒而栗。


    “任何一家企業都不會希望所在的園區出現盜竊事件。”


    小金說完就走,不給保潔主管任何拉扯的機會。


    “主管,你聽我解釋!”沈燕激動地說道:“肯定是我妹妹,她把這些東西藏在十樓的暗門後麵,就是想栽贓給我,讓我在這裏待不下去!”


    保潔主管正一肚子火沒處撒,聽見她的話都氣笑了,“你真是老沈肚子裏的蛔蟲,她在想什麽你一清二楚,連這麽歹毒的計策,你也想到一塊兒去了!”


    “主管,你……”


    “你別叫我!”保潔主管拉著她的胳膊,“你跟我到辦公室去,咱們找經理解決這件事。”


    沈之謙接到生母沈燕電話的時候,正在和客戶談合作,在沈燕不依不饒的哭鬧聲中,男人正在洽談的這份十拿九穩的簽單隻能拱手讓給同事,他則緊急趕往沈燕上班的園區。


    到達目的地後,男人又收到消息,沈燕讓他去九樓。


    叮!


    電梯到了。


    “兒子!”


    電梯門一打開,沈燕就迎了上來,女人的臉上布滿一道道淚痕,眼眶紅通通,明顯是剛哭過。


    “媽,你還好吧?”


    沈阿姨在九樓大廳旁的沙發上坐著,大廳離客梯廳有一段距離。隨著年紀的增長,她近年來的聽力有所下降,這一刻卻好得出奇,沈之謙的一聲“媽”重重地砸向她的耳膜,在腦子裏形成迴響。


    女人一抬頭,姐姐已經挽著兒子走進大廳,而兒子在和她的目光接觸時,嘴唇隻是動了動,並沒叫出在她腦子裏吵鬧的“媽”字。


    這些天來,沈燕受到的刺激數不勝數,可是這一刻,她覺得仿佛有人在她的心髒上蹦迪,那人似乎瘋狂又快樂,而她沉默又痛苦,她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


    “子謙……”


    男人猛地扭過頭,又迅速地用餘光看了一眼沈燕,這才用細若蚊鳴的聲音迴答道:“媽……”


    沈之謙本想問,媽,你怎麽也在這?


    可是轉念一想,有生母在的地方,特別是讓生母不高興的場合,養母幾乎都會在場。


    想到這裏,男人張開的嘴巴又合上。


    “兒子!”沈燕把男人往身側一拽,找迴沈之謙的注意力後,女人的臉上由惡毒轉化為悲戚。


    “兒子……你還記得上次在酒店讓我出糗的男人嗎?他今天又找我的麻煩,物業公司直接把我開除了。”


    小金正在收拾東西下班,聽到沈燕的胡言亂語,立刻跳出來反駁:“不許你說我們翁總的壞話!”


    “你自己偷東西被人發現,開除你不是應該的嘛!”


    一番話讓沈燕的臉色變了,沈之謙扭頭看向女人,臉上寫滿疑惑。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是你們幹的好事,我就是像其他的保潔一樣拿些沒用完的抽紙,從來就沒有把那些物料箱子搬到十樓!”


    “哼!”小金嗤笑一聲,“難道它們是自己長腿從物料室跑出來的嗎?”


    “你這個小姑娘牙尖嘴利!”沈燕不甘示弱,“肯定嫁不出去!”


    小金微微一笑,“即使我老了單身,也不會成為像你這樣的惡毒老巫婆,而是拿著退休金到處旅遊。”


    “你……”沈燕一時語塞,整個人都氣得發抖,腳跟也站不穩。


    一旁的沈之前趕緊把她扶到沙發上坐著,雙手在女人的背上從上往下地捋,想要讓她冷靜下來。


    可讓男人沒想到的是,沈燕在小金那碰了壁,又開始找沈阿姨的茬。


    “你為什麽在這裏?”她狠狠地瞪了沈阿姨一眼,“我就說你們早就串通好了!”


    麵對親姐姐的指責,沈阿姨臉上的表情並沒有什麽變化,她在這裏是等人的……


    “小沈,”翁略誠從辦公室裏走出來,就像是掐準時機,在沈燕欺負沈阿姨時,他就像天神般降臨,猶如霸總的正常操作。


    “對不起,剛剛有急事要處理。”


    小金偷偷地觀察老板的神情,她剛剛去上工作日的最後一趟廁所,明明親眼看見翁總在茶水間悠閑地喝咖啡,犀利的目光對準前台。


    而此時,男人卻一本正經地說他剛剛在處理急事,也許是咖啡太燙了,他急著喝完趕過來。


    正主已經登上擂台,她這個小嘍囉也要在一旁守著,以免翁總有不好說出口的話,沒人為他當嘴替。


    女人小嘴一癟,今天不能按時下班了……


    翁略誠臉上的表情如常,不過他周身縈繞著很強的磁場,使周圍的人都能感受到他的好心情。


    “沒事,我也沒有等很久。”女人說著話,從沙發上站起來,正打算和翁略誠一起離開。


    “我們走吧。”


    不料沈燕卻攔住二人的去路,用沉痛的語氣指責道:“親姐姐丟了工作,你竟然還有心情談戀愛……真是冷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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