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若的雙腳就像是灌了鉛,任憑她百般努力,也移動不了半步。


    撲通一聲。


    女人直直地跪在地上。


    前方的老父親似乎聽到了這邊的聲響,扭過頭來。


    當湛父的目光與她的目光在皎潔的月光下相觸時,老人家渾身一震,雙手下意識掐得更緊。


    父親手中是一條白色的小狗,湛若難以辨別它的品種,此刻耳邊傳來它更加慘烈的叫聲,女人隻覺得頭皮發麻,一股翻騰的血氣直逼嗓子眼兒。


    讓她沒有想到的是,父親在一瞬間的驚慌失措之後,眼底劃過一絲怒意,臉也沉下來,厲聲說道:


    “你跟蹤我?”


    咯噔!


    女人的心跳仿佛驟停幾秒。


    麵對父親的指控,湛若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


    【惡人先告狀!】


    【天哪!這個父親真的很會避重就輕!】


    【小姐姐你清醒一點!別被他牽著鼻子走!】


    【小姐姐你怎麽不說話?你不會是慫了吧?】


    ……


    直播間的網友們聽到這裏紛紛刷起鍵盤來。


    網友們的擔心是有一定原因的,湛若這樣一個孝順的孩子,即使父母犯了錯,她大概率會包容對方,甚至幫著對方一起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而此刻麵對父親的指責,湛若已經將父親的惡劣行為放在其次的位置,對於她來說,現在她要解決的第一件事,是怎樣跟父親解釋……


    女人愣神的這一會兒功夫,老人家已經提轉身向她走過來。


    湛父似乎並不覺得他現在的儀態有何不妥,一手提溜著褲腰帶,一手緊緊握住小白狗的脖子,對自己的女兒步步緊逼。


    湛若見父親死死地盯著自己,全身的汗毛都立起來。


    女人額頭上的汗水浸出,緊緊包裹住發絲,整個都貼在皮膚上,仿佛像一隻無形的手把她掐住。


    湛父的身影越來越近,伴隨著又一次逼問:


    “我問你話呢?”


    “你為什麽要跟蹤我?”


    湛若難以置信地眨眨眼,父親的心裏已經有了答案,而事實卻是……


    不行!不能讓事情再這樣發展下去!


    “我……”女人張口想要辯解。


    “你不用解釋!”湛父下巴一抬,擺出一副高傲的樣子,“這次我就原諒你了,你媽那我不會說什麽。”


    “你自己也長點心,今晚發生的事一個字也不要對旁人提起。”


    湛若眉頭微皺,雙唇微微蠕動。


    “記住了嗎?”湛若雙眸劃過一絲不耐煩,提醒道。


    湛若的心裏早已沒了主意,麵對父親的強勢態度,她心裏起初的那些震驚、惡心都被壓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害怕和順從。


    嗷嗚!


    一聲狗吠在兩人之間炸開。


    小白狗的眼神盛滿淚水,像一個無助的小女孩般,可憐兮兮地望著湛若。


    女人唿吸一滯,右手不自覺地抬起,懇求道:


    “爸……爸爸,能不能把它給我?”


    湛父沒把女兒的話放在眼裏,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沒給她。


    老人家轉身就要離開,準備找個僻靜的地方,繼續幹他剛剛沒幹完的事。


    “站住!”


    一位年輕女性的尖銳叫聲從背後傳來。


    湛若頓時怒火中燒,重新轉過身,責罵道:


    “你真是翅膀硬了!”


    湛若滿臉的難以置信,她急忙連連擺手:“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湛父直接把小白狗摔在地上,一邊把二兩肉塞進褲子裏,一邊係好褲腰帶。


    老人家三步並兩步,跨步到湛若身前,雙手直直地向上抬起,眼看就要卡住女人的脖子。


    “停下!”


    這次是好幾個人的尖銳叫聲一起從背後傳來。


    湛父的雙手頓時停下來,杵在半空中不得動彈。


    老人家越過女兒的肩膀向後方看去。


    茫茫的月色中,一群身影快速的移動,看他們前進的方向,目標應該是他和女兒的這個位置。


    一股恐慌湧上心頭,湛父拔腿就跑。


    直到父親離開,湛若雙腿一軟,屁股向下一滑,整個人癱坐在地上。


    咳咳咳!


    伴隨著劇烈的咳嗽,新鮮的空氣進入到肺裏,女人終於才感覺到可以自由唿吸,她急促地喘息著。


    相隔幾百米的拐角處,湛父已經被眾人拿下。


    戴著黑框眼鏡的女人一臉怒意:“還真讓我找到了!”


    旁邊戴著鴨舌帽的猛男點點頭:“真慶幸聽了你的話,不然小白狗今晚還要繼續被這個惡魔欺辱!”


    另一位戴著珍珠耳墜的女人,早已忍不住,上去對著湛父的腦門就是一巴掌。


    “老不死的!你真是連畜生都不如!”


    湛父看對方是一個女的,憤憤不平道:“你們憑什麽打我?”說完就要去扯那位女士的衣袖。


    見狀,猛男立刻重拳出擊。


    噗~


    湛父口吐鮮血,老人家覺得嘴巴裏似乎有異物,舌頭在嘴裏卷動幾下,又“呸”了一口。


    卻不料,一顆黃黑黃黑的牙齒滾落到地上。


    老人家大吃一驚,指著眼前的一群人,罵罵咧咧道:


    “聚眾毆打老人!你們這是犯法啊……”


    眾人不為所動,眼神齊刷刷地射在湛父臉上。


    老人家苟延殘喘著,捂著被打的那半邊臉,哆哆嗦嗦地朝著小公園的方向逃。


    猛男見他想要溜走,對著湛父的膝蓋窩踢了一腳。


    哎喲!


    老人家撲倒在地,摔了個狗吃屎,爬起來之後拖著雙腿繼續往前逃。


    猛男正欲上前,把湛父拿下。


    就在這時,戴眼鏡的女人拉住了他:“別急,讓他逃吧。”


    “啊?”猛男茫然地迴頭疑惑道。


    “讓他跑,你在後麵跟著打就是了。”


    猛男不明所以地撓撓頭,身體卻很誠實,沒有抓住湛父不放。


    隻是在對方逃跑的路上,間或揍一拳或者是踢一腳,其他人也是如此,隻不過大家捉弄懲罰人的方式不同。


    哎喲!


    湛父尖叫一聲,不知道是誰把他的頭發薅下來一撮,頭皮子先是發麻,接著是鑽心的疼痛。


    這種痛不僅是身體上的,還有心理上的恐懼。


    情急之下,老人家想到了他的女兒。


    於是,大聲唿救道:


    “湛若!”


    “快救救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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