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洲,元山城。


    “鐺!”“鐺!”……


    雄渾鍾聲蕩開,一連響徹九下。


    隨著鍾聲傳蕩,元山城內漸漸變得安靜了下來,眾多獨步盟弟子的神色中多出了一絲慌亂,湊在一塊議論紛紛。


    “怎麽迴事?元山鍾怎麽響了?”


    位於元山城各處的築基真人,則是愕然抬頭,紛紛看向元山城最高處的宮殿。


    那是獨步道人的潛修居住之所,鍾樓就在宮殿內部,平日裏隻有遭到外敵入侵,或者獨步盟生死存亡的關頭才會被敲動。


    “難不成……盟主死了?”


    “走!快去看看!”


    “一塊去!”


    一時間,眾多遁光紛紛騰空而起,向著宮殿趕去。


    短短片刻後,十幾位築基真人就齊聚一處,三三兩兩的湊在一塊,望著緊閉的宮門,神色有些驚疑不定。


    “這到底怎麽迴事,有人知道嗎?”


    “不知道啊,盟主已經好幾天沒見過人了……”


    “不會真的出現什麽意外了吧?”


    “那是誰敲響的元山鍾?”


    正當眾位築基真人議論紛紛之際,緊閉的宮門轟然開啟,一身葛布麻衣的獨步道人,大踏步而出。


    “盟主?”


    眾多築基真人紛紛一驚,仔細打量了獨步道人幾眼,更是心中微震。


    此刻的獨步道人,目光銳利如鷹隼、氣息淵深似幽潭,神色冷冽如電,儼然又恢複成了那一尊康洲霸主。


    這幾日在他身上的變故,就像是沒有發生過一樣。


    “拜見盟主!”


    眾人被他目光所攝,暫時按捺住了開口追問的心思,紛紛躬身行禮。


    “諸位有禮。”


    獨步道人迴了一禮,目光掃過眾人,沉聲道:


    “前幾日,我被海合會的奸人暗害,身中奇毒、神智昏聵,險些死在這元山城內。”


    “我苦苦掙紮數日,才僥幸逃得一命,剛剛才恢複過來。”


    “如此大仇,不能不報!”


    他言簡意賅的開口道:


    “我舉意,組建一支精銳的突擊隊伍,由我親自率領、突襲方洲的海合會總壇,報此深仇大恨!”


    此言一出,在場的眾多築基真人,都忍不住變了臉色。


    誰也沒有想到,獨步道人恢複過來的第一件事,居然是要和海合會全麵開戰,甚至是要立刻發動偷襲。


    “這不是亂扣屎盆子嗎?”


    一些老資格的築基真人,心中忍不住埋怨了幾句。


    能針對神魂、影響心智的奇毒極其罕見,金丹老祖手中都不一定有,更別提以獨步道人的修為,誰能悄無聲息的對他下毒?


    大家都知道,這不過是獨步道人找的借口,就是為了和海合會開戰——誰也不清楚他究竟發了什麽瘋。


    “盟主,還請三思啊!”


    “對啊盟主,您現在貴體方愈,還是不宜大動幹戈。”


    “不錯,想要和海合會算賬,日後有的是機會,咱們何必急於一時呢?”


    許多築基真人紛紛開口勸說,想要讓他打消這個主意。


    海合會可不好惹,實力不差、背景還很硬,彼此約鬥是一迴事,可全麵開戰又是一迴事。


    尤其是這種集結高層戰力突襲老巢、直搗黃龍的打法,一個不慎就是兩敗俱傷,大家和海合會又沒有深仇大恨,並不想以命相搏。


    “盟主。”


    那位羽扇綸巾的年輕文士也站出來,拱手道:


    “海合會不太可能對您下毒,縱然有這個心思,也沒有這個手段。”


    “還望您三思而行,萬萬不要一時衝動釀下大錯……”


    在場的大部分築基真人,都紛紛開口反對,剩下的也是沉默不語、沒有一個表態支持。


    但在這種情況下,獨步道人卻是態度堅決如初,沉聲開口道:


    “我意已決,不必再勸!”


    “那海合老兒,覬覦我手中的蒼藍寶玉已有上百年,絕對是他對我暗中下的毒手!此仇不報非君子!”


    他說著,頓了一下,擲地有聲道:


    “願意隨我去的,盟內寶庫任選一件珍寶,再加一件初階靈器、兩萬靈石!”


    “等此行大勝而歸後,我也絕不吝重賞,哪怕散盡家財也無妨!”


    “若不願意跟我去的,那就此離開,也不要在獨步盟待著了,老子不歡迎了!”


    他的話音落下,宮門前頓時寂靜一片,眾多築基真人麵麵相覷,顯然都沒料到這一幕。


    明明大家都在反對,可獨步道人就是鐵了心的要對付海合會,態度是如此的蠻橫和強硬。


    沉默之中,眾多相熟的築基真人以神念交流,有的愕然不解,有的眉頭緊皺,還有的心動不已、躍躍欲試,剩下的多是在猶豫。


    “盟主!”


    那位羽扇綸巾的年輕文士站出來,率先打破了沉默。


    “當初咱們報團取暖,對抗稱雄八方的那些大勢力,也約好了要共同進退。”


    他神色中露出一絲悵然,搖搖頭道:


    “可如今,盟主卻是一意孤行、乾綱獨斷,將我等的意見視為無物。”


    “既然如此,那咱們就此分道揚鑣,來日再會了!”


    一語言罷,他便扔下身上的牌符、信物,拱手一禮後,轉身駕馭遁光徑直離去,沒有半點留戀之色。


    獨步道人則是麵無表情,自始至終沉默著,也沒有阻止,隻是看著他的遁光離去。


    有人帶頭之後,一連好幾位築基真人紛紛開口,退出了獨步盟。


    至此——


    這一場行動還沒開始,獨步盟就先一步發生了分裂,除去還未趕來的幾位築基成員,剩下的築基真人已經不足十位了。


    “諸位既然選擇留下來,那就是準備隨我一同行動了。”


    獨步道人緩緩開口,目光掃過剩下的人,語氣淡漠:


    “準備一下,我們一刻鍾後就出發!”


    …………


    方洲,滄江水府。


    海合真人又找上了張耀,麵帶笑意,顯然心情很不錯:


    “我將此事通報之後,立刻就引起了覆海宗高層的重視。”


    “他們已經準備著手調查相關之事,一旦確認了宇文泰的監守自盜行為屬實,就會通傳各宗、請幾位金丹老祖出麵!”


    他說到此處,笑容愈發燦爛,口中道:


    “宇文泰的地位再高、權力再大,終究隻是築基期罷了。”


    “真要鬧到了幾位金丹老祖麵前,他絕對討不了好,被撤下來是一定的!”


    張耀聞言,也不禁微微頷首。


    往日裏,天寶樓能保持半獨立的地位,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四大金丹勢力互不信任、互相製衡的關係。


    可若四家達成一致,幾位金丹老祖共同出麵,那大黎境內還沒有能違抗他們的人。


    “那就得提前恭賀會主了。”


    張耀說著,忽的神色一頓、皺了皺眉。


    不知為何,他莫名其妙的生出了一股心悸之感,就像是烏雲罩頂一樣的壓抑。


    這種感覺上一次出現,還是在青雲坊市之時;上上一次,就更要追溯到宇文澤的大軍馬踏南方諸州的時候。


    “嗯?”


    海合真人也察覺到了異樣,下意識的問道:


    “清虛,你怎麽了?”


    “我沒事,隻是……”


    張耀猶豫了一下,才低聲道:


    “我好像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說不上來是怎麽迴事。”


    “哦?”


    海合真人怔了一下,隨即便若有所思道:


    “我一直聽說,有些人天生靈覺過人、甚至有心血來潮之能,倒一直沒有親眼見過。”


    他說著,也意識到了不對,警覺道:


    “莫非事機生變?那宇文泰有所應對?”


    “或許吧,也可能是……”


    張耀的話才說到一半,就猛然聽得刺耳的聲音響徹水府內外。


    “敵襲!”


    白河真人的焦躁喊聲,沿著水府陣法後一步傳入耳中,與之伴隨的,還剩一聲驚天動地的轟鳴巨響。


    “轟隆!!”


    宛若大壩崩裂、洪水席卷般的轟鳴聲,震蕩的數百丈內巨浪滔天、水汽蒸騰如雲瀑。


    護持整個水府的光罩被強行轟破,億萬均的江水衝刷碾壓,伴隨著巨量的泥沙翻湧,營造出天傾地陷一般的末日場景。


    “噗呲!”


    海合真人狠狠噴出一口鮮血,麵色發白,驚怒萬分:


    “三階秘寶!!是誰?!”


    唯有媲美金丹一擊的三階秘寶,才能瞬間打破滄江水府的大陣,導致心血牽連之下,他也受了輕傷。


    他是萬萬沒想到,會有人持拿三階秘寶來進攻海合會的總壇,這究竟有什麽深仇大恨?


    “師尊!”


    白河真人的虛弱聲音,透過殘存的陣法傳來,透著萬分焦急:


    “是獨步盟的人……不,他們已經殺進來了!”


    “該死!”


    海合真人瞬間暴怒,雙眼都布滿血絲。


    他不在自家洞府中,那主持陣法中樞的就換成了他的徒弟白河真人,此番大陣被破他受了輕傷,那白河真人更是難逃重創!


    “走!殺光獨步盟的人!”


    海合真人駕馭遁光,瞬間飛射而走,神色中隱隱透出一絲猙獰:


    “這些惡心的陰溝老鼠……都該死!”


    張耀駕馭遁光跟上,神色滿是凝重,心念急速閃爍:


    “三階秘寶……獨步道人的手中,竟然有三階秘寶?是宇文泰給他的?”


    “看來我們還是小覷了此人……這下恐怕不妙了。”


    他心中一沉,渾身法力蓄勢待發,做好了激戰一場的準備。


    他在海合會中,還有很多利益沒有拿到手,並不想就這麽灰溜溜了的放棄,真要打不過了再跑路也不遲。


    …………


    泥沙翻湧的江底,卻有一片清朗淨土。


    漫漫白光籠罩之地,開辟出一方無水空間,獨步道人懸浮其上,俯瞰著下方的殘破水府。


    外圍陣法被轟破,億萬均江水衝刷碾壓之下,滄江水府的大部分建築都已經崩裂垮塌,陣法也大麵積的破損。


    而在一片渾濁的江水中:


    七八道遁光,穿透了江水,並肩同行、殺入了滄江水府之內。


    “這三階秘寶的威能,真是驚人無比。”


    獨步道人緩緩抽迴手掌,望著半截剩下的符籙燃燒殆盡,眼神深邃。


    “隻是可惜,這東西我也隻有一枚。”


    他的心中還有些惋惜。


    他並不知道,這東西是怎麽拿到手中的,他也下意識的繞開不去想這一點。


    自從離開寢殿之後,他腦子裏就隻剩下一個念頭——不惜一切代價,攻破海合會、殺了海合真人!


    似乎隻有辦到了這一個目標,他的人生才算有了意義


    “海合老兒……”


    他一步邁出,身形瞬間穿透了無形空間,在百丈江心的重壓之下,卻是閑庭信步、視若坦途。


    仔細看去,周遭洶湧激蕩的暗流都接觸不到他的身軀,仿佛有一層滑溜無比的無形氣膜,貼合在他的周身之上。


    “轟隆隆……”


    周遭的水流微微蕩開,獨步道人的神念,捕捉到了不遠處的激鬥聲。


    “總算是現身了!”


    他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瞬間縱身一躍、化作一道白色虹光,刹那間穿入水府廢墟之中。


    …………


    水府廢墟中。


    一陣陣激烈的轟鳴炸響,伴隨著各色光華閃爍,周遭的大片建築徹底淪為了殘骸。


    當張耀和海合真人匆匆趕到此處,見到的就是彭躍先、緣夢仙子、蒼耳道人和斷續子等人,正在聯手艱難抵達對方的圍攻。


    對麵是足足八位獨步盟的築基修士,為首的兩人都是築基中期。


    “死吧,哈哈哈……”


    一位滿臉橫肉、身軀雄壯的虯須大漢,在戰場上橫衝直撞,哈哈狂笑,一時間竟無人能擋。


    他一拳一腳,就能隨意的將靈器轟飛,道法打在他身上,更是連一絲痕跡都留不下來,逼的緣夢仙子連連後退都難以匹敵。


    而剩下一位麵容肅穆的老者,則更是詭異,站在原地不動,愣是沒人向他身上招唿,像是隱形了一般。


    而在他對麵的彭躍先,卻是如同喝醉了一般麵色酡紅、搖搖晃晃,身上的法力氣息紊亂,竟連靈器都難以駕馭了。


    有這兩人領頭,加上對麵先手突襲,一時間全麵占據上風,逼迫的海合會一方不得不全力防守。


    “體修!魂修!”


    張耀目光一凝,瞬間認出了壯漢和老者的修行流派。


    這兩種修行道路,都是有別於正統仙道的,實力往往要比同階修士強出不少,部分煉體修士中的佼佼者甚至有同階無敵的水準。


    也唯有魚龍混雜、來曆各異的獨步盟中,能出現築基中期的魂修和體修。


    “神魂道法?煉體修士?”


    海合真人目光一掃,同樣判斷出了局勢,沒有片刻猶豫:


    “那魂修交給我,你先拖住那煉體修士!”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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