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空中,張耀的遁光猛然停下,露出一絲恭敬之色,開口道:


    “可是扶搖子師叔?”


    “晚輩張清,乃是衛國青蓮宗弟子,奉落日盟主的命令前來。”


    聽到張耀的迴答,他腦海中的那道陰冷聲音,語氣頓時有所變化:


    “你是落日師兄的屬下?”


    “那你下來吧。”


    張耀恭聲稱是,便駕馭飛劍遁光,向著下方的山林落去。


    幾息後,張耀的遁光落地,抬眼一看,便發現了一道穿著灰色道袍的身影,盤膝坐在一塊巨岩上。


    扶搖子看起來約摸四十餘歲,身材瘦削,麵容蠟黃,正居高臨下的打量著張耀。


    “見過扶搖子師叔。”


    張耀上前兩步,躬身一禮。


    “起來吧。”


    扶搖子身形不動,淡淡道:


    “你說伱是落日師兄的屬下,可有憑證?”


    “有。”


    張耀點點頭,當即調運法力,口齒微張,吟誦青蓮歌:


    “一摘青荷葉、露洗玉盤中、橫塘接天葉、偶得妙法生……”


    他的聲音擴散之際,配合法力流轉,演化出一道道無形波紋,震蕩神魂、阻塞法力。


    “嗯……不錯。”


    扶搖子微微頷首,示意他停下:


    “確實是‘平都十二法’之一的寶蓮歌訣,火候還不淺。”


    “我觀你一身的法力,甚是雄渾,落日師兄派你前來,應當是對你信心十足了。”


    “師叔謬讚。”


    張耀低下頭,恭敬道:“此次進入天都密藏,晚輩一定盡力!”


    “嗯。”


    扶搖子點點頭後,又問道:“天都令符可帶來了?”


    “帶來了。”


    張耀連忙取出天都令符,雙手遞出。


    扶搖子伸手一招,將淡金色的令符攝拿入手,把玩片刻後,忽的開口道:


    “你此次從衛國趕來,沒有遇到什麽麻煩吧?”


    “迴稟師叔。”


    張耀麵色一沉,答道:


    “我在大黎邊境的荒蕪帶中,遭到了幾個煉氣圓滿的劫修首領。”


    “他們剛一現身,便直接鎖定了我的行蹤、對我展開追殺,若非我行事足夠謹慎,又運氣不錯,恐怕就得死在荒蕪帶中了。”


    “我事後琢磨細節,懷疑他們都是東閣派的弟子,不知通過什麽手段鎖定了我身上的天都令符,才令我險些命喪邊境。”


    他主動拋出這番話,卻是經過了深思熟慮:


    先挑起東閣派、西閣派的對立和衝突,扶搖子的注意力自然就會從他身上轉移,更利於他坐實身份。


    果不其然:聽到張耀的話之後,扶搖子豁然色變,猛的站起身來,目光森冷:


    “原來如此……”


    “難怪我在天陰山中一直等到今日,三脈弟子卻隻有你一個來了。”


    “看來其餘的兩人,怕是都已遭到了東閣派的毒手!該死!當真該死!”


    他的麵色陰沉,心中怒火湧動,眉頭更是緊緊皺起。


    這一處天都密藏,已經打開過四次,兩派在多次的交鋒、爭鬥之後,早就形成了約定俗成的慣例。


    但提前截殺這種情況,顯然不在約定的慣例之中。


    所以,事先誰能想到:東閣派居然會開發出鎖定天都令符的手段,搞出這種下三濫。


    “……真是畜生!”


    扶搖子踱步半響,猛的停下,罵了一句,滿臉的晦氣之色。


    隻因他思索過後,竟發現自己無法以此事為借口發難,想要找迴場子都困難。


    一來,雙方並未約定在前往天陰山的途中,不能攔截和阻擊對手,被陰了也隻能說是技不如人。


    二來,天都密藏馬上就要開啟了,現在和東閣派的丹參客翻臉,既不智,也無用。


    “算了,事已至此,多說無益。”


    扶搖子袖袍一甩,看向張耀,開口道:


    “張清師侄,這最後的幾天,你就在附近找個地方煉氣打坐,不要亂走動。”


    “等時間一到,咱們就直接去‘天都密藏’的入口處。”


    “……是。”


    張耀點頭,他走出十幾丈遠,盤膝坐在一塊大石頭上,心中暗自琢磨著:


    “看來我所料不錯,這些闖陣弟子,真就是純粹的工具人。”


    “例如這個扶搖子,顯然就沒將我的性命當一迴事……”


    按照以往的經驗來看:


    東閣派、西閣派的弟子,在天都密藏之中,必然會爆發衝突,往往是以一方死傷慘重、甚至全軍覆沒收場。


    若非雙方早有約定,每一次惡鬥完畢,天都令牌都要照舊歸還,西閣派便早就沒有進入天都密藏的資格了。


    在這種情況下——


    西閣派的三脈弟子隻來了一個人,麵對東閣派弟子的圍攻,在天都密藏中的競爭勝率可以說是微乎其微,大概率要命喪其中。


    但扶搖子卻絲毫沒有罷手言降的意思,哪怕再小的勝率也想搏一搏。


    “這下真是麻煩了……”


    另一邊,扶搖子也是眉頭緊鎖,念頭翻湧:


    “光靠這一個張清,怎麽可能拚得過西閣派的四個弟子?”


    “除非他走了狗屎運,否則多半要死在密藏之內,那我這二十多年就算白等了……”


    多年辛苦一朝付之東流,讓他如何能甘心?


    扶搖子想到此處,眼中閃過一絲幽冷的光澤。


    時間一晃眼,就來到了七日之後。


    這七日中,果然再沒有西閣派弟子,來尋扶搖子。


    扶搖子似是耗盡了最後一絲耐心,他叫來張耀,取出一枚赤紅色的丹丸,遞給了他:


    “此乃‘元陽離羅丹’,乃是二階靈丹,能催發修士潛力、令自身法力大增。”


    “隻是這枚丹藥,有嚴重的後遺症,服用之後會折壽十年、還有一年的虛弱期。”


    扶搖子的神色肅穆,沉聲道:


    “天都密藏,事關我西閣派的興旺發達、更關乎平都門能否重建,此行是勢在必得。”


    “師叔我不能因為一己之憐憫,而棄我西閣派大局之不顧。”


    “故而賜你這枚丹藥,若在密藏中真到了事不可為之際,你便服下此丹,以作保命之用吧。”


    張耀聞言,頓時露出一絲感激之色,連聲道:


    “多謝師叔、多謝師叔……”


    “嗯。”


    扶搖子見狀,露出一絲滿意之色,拂袖一揮:


    “走吧。”


    “咱們師叔侄二人,就去會會那東閣派的丹參客。”


    話音剛落,他便是架起遁光,淩空而去。


    張耀則跟在他的身後,一路向山脈深處飛遁而去。


    “這扶搖子,果真是心腸歹毒之輩……”


    張耀心中暗自搖頭。


    他對煉丹術雖不算精通,但對精元之氣的相關變化,卻是非常敏銳。


    扶搖子給他的‘元陽離羅丹’,就是催伐精元換取法力,後遺症非常的嚴重,遠遠不止他所說的折壽十年、以及一年的虛弱期。


    “煉氣修士,根本承受不了如此霸道的二階靈丹。”


    “服用之後,縱然能稱雄一時,但事後大概率會氣脈斷絕、暴斃而亡……”


    張耀想到此處,忍不住在心中冷笑一聲。


    這扶搖子將他當成一個奪寶的工具,還偏偏假惺惺的裝出一副為了你好、為了大局的模樣。


    若是換成陳清菊那種狂熱分子,說不定還真會被他洗腦成功,最後落得悲慘的下場。


    “不過,我可不是陳清菊。”


    “隻要借著這層身份,混入天都密藏之中,就算是成功了一半……”


    張耀的心中,還在盤算著進一步的計劃。


    很快,兩人便是飛遁了數十裏,來到了天陰山深處的一座恢弘皇陵之上,而後落下遁光。


    此時,在皇陵的巨大方碑前,已有數道身影屹立,察覺到遁光動靜後,就一直在等著兩人落下。


    “扶搖子師弟,又見麵了。”


    為首的一位仙風道骨的老者,嗬嗬笑著,主動稽首一禮。


    “丹參師兄。”


    扶搖子是皮笑肉不笑,敷衍的迴了一禮。


    “師弟,怎麽今年西閣派隻有一位弟子,前來參加天都密藏的試煉?”


    丹參客看向張耀,故作驚訝的問了一句。


    扶搖子麵色一沉,心中湧出一絲怒火,開口譏諷道:


    “這其中的內情,丹參師兄是一清二楚,又何必來問我?”


    “哦,是嗎?那我還真不清楚……”


    兩人言辭交鋒,互相暗諷,看似是都沒占到便宜。


    但扶搖子的麵色卻是愈發難看,反倒是丹參客,隱隱露出一絲得意之色。


    畢竟他身後,可是站著足足四位煉氣圓滿的東閣派弟子,反觀對麵,卻隻有孤零零的一道身影。


    “哎……”


    扶搖子見此一幕,也隻能懊惱的歎息一聲,心中愈發覺得希望渺茫。


    眾人等待了大半個時辰後:


    “轟隆!”


    隨著一道輕微沉悶的轟鳴聲,地麵微不可查的震動了一下。


    震動的幅度很小,若非幾人正好就身處皇陵之內,恐怕也很難察覺到。


    “天時已至!”


    丹參客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示意道:


    “去吧,我等你們的好消息。”


    “是!”


    四位東閣派弟子,齊聲應和之後,便是紛紛取出天都令符,走向巨大方碑。


    第一位東閣派的弟子,手持天都令符,在接觸巨大方碑的刹那,整個人便沒入其中,消失不見。


    隨後的三位東閣派弟子,亦是魚貫而入,自始至終都沒看一眼張耀,顯然是壓根沒將他放在心上。


    “張清,你也去吧。”


    扶搖子揮了揮袖子,語氣有些低沉。


    “是,師叔。”


    張耀微微頷首,也取出了自己的天都令符,在扶搖子、丹參客的注視下,走向巨大方碑。


    刹那間,他眼前一花,感到自己像是穿過了一頭無形的水幕。


    他的身軀驟然緊繃、有種被擠壓的感覺,但下一瞬便恢複如初,和外界一般無二。


    “進來了。”


    張耀重新看清了周遭的景象,赫然來到了一處廣闊的殿廳中。


    殿廳內部空蕩蕩,但光線十分充足,完全不像是身處地下的墓穴之中。


    張耀轉頭看了一圈,沒見到那四位東閣派弟子的身影。


    “看來,陳清菊的情報無誤……”


    天都密藏的存在,是為了選拔弟子、繼承平都道統,考驗本身便不會危及性命,也不會鼓勵自相殘殺。


    密藏之中十二關門,整個闖陣破關的過程,都是各自獨立進行。


    真正的兇險,是完成闖陣破關之後。


    “這就是第一道關卡了……”


    張耀走到大殿的一側,仰頭看去,牆壁上刻錄著密密麻麻的文字、符號和圖象。


    平都門傳承千年,名聲最大的不是其宗門功法,而是‘平都十二法’。


    天都密藏內的十二道關卡,就和平都十二法密切相關,分別考驗闖陣者的戰鬥力、法力、神魂強度、領悟力、決斷力……等等各個方麵。


    “沒想到我的第一道關卡,居然是考驗悟性……”


    張耀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


    天都密藏之中,擁有至少上百道關卡考驗,而每一位闖陣者進來,都會麵對隨機的十二道關卡。


    因此,天都密藏的試煉本身沒有固定流程,前輩的經驗隻能用來參考,更多的還得靠自身的硬實力和運氣。


    “嗯……還有時間限製。”


    張耀的目光看向牆壁的一角,那裏還鑲嵌著一尊小小的沙漏,內裏的細沙正在不停的流淌著,已經積累了薄薄一層。


    “從我進入的時間來計算的話……總共隻有半個時辰的時限。”


    張耀神色一凜,立刻看向牆壁上的文字、圖象等內容,不敢再耽擱時間。


    半個時辰之內,他必須要將這篇法術內容初步入門,能夠成功的將法術施展出來,才會被陣法判斷為通過。


    “……應法如許、凝練如絲……”


    張耀的腦海中,不斷的參悟、推演牆壁上的內容。


    這麵牆壁上,記載的是一種特殊的運轉法力的技巧,將法力煉化成絲線,再不斷的疊加、錘煉。


    “這究竟是什麽法門?”


    張耀的心中有點疑惑,但也不妨礙他嚐試著修煉。


    得益於神魂強大,他的思維運轉速度也要遠超同階,加上本身的悟性就不差,這一塊便還是很有優勢。


    僅僅兩刻鍾後:


    張耀在失敗了兩次之後,第三次嚐試運用這道法術,就獲得了成功。


    “滋滋……”


    伴隨著一陣輕響,一道道透明琉璃、細微無比的絲線,從他的指尖迸發而出。


    “成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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