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隻需要一個思維就足夠了。過多的“自我”會讓神經中樞失去統治地位。這是大腦的想法,也代表了左哲的思想。此時此刻,左哲依靠大腦思考,就不要想著讓自己反抗自己了。除非,左哲能夠從“自我”,提升到“超我”。

    這是一場戰爭,一場“本我”、“自我”和“超我”的戰爭,戰場就是左哲的身體。周身的細胞保持著“本我”的狀態想要獲得“自我”。已經擁有“自我”的神經中樞想要達成“超我”,但也不想讓身體的其他細胞覺醒“自我”,想要保住自己的優勢地位。

    自相矛盾的已經不再僅僅是這個世界,還有左哲自己。在這場戰爭中,力量本身沒有任何的立場。不管是哪個“我”,都擁有調動力量的權限。所以到頭來,不論是哪個“我”,都無法利用力量上的優勢來排擠對手了。

    在外敵環伺的情況下卻搞內訌,局勢簡直糟糕到了不能再糟糕的境地。

    在左哲感知能力不夠強的時候,左哲還能看清世界。但隨著左哲感知能力的不斷增強,左哲反倒是越發難以辨清真實與虛幻了。就像是人們所說的“看山不是山”一般,左哲都快到了“指鹿為馬”的地步了。

    努力的平定下混亂的思維,思維能力的強大就像是電視機電視頻道的暴增一般,讓人反倒不知道要看哪個電視台了。

    要想明確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就首先要明確自己的目標,目標明確才好製定計劃。

    左哲的目標從來就不是成為世界上戰鬥力第一的存在。出於對自己的了解,左哲也不認為自己能夠掌管一個巨無霸的帝國。要說左哲的目標,似乎從來就是想要從眼下的困境中脫身,過自己的生活。但過往的經曆卻在告訴左哲,想要自由,就必須要有相匹配的實力。提升實力才能讓自己不被那些不知道什麽時候來找茬的敵人羞辱或者是擊殺。但在提升實力後,左哲卻反而感覺自己越發的不自由了。如果左哲能夠自欺欺人的話,世界還會是非常美好的。像是鴕鳥一般的找個犄角旮旯躲起來,的確能讓自己獲得一時之安穩。但這種自欺欺人的做法卻是左哲打心裏不屑的。人可以騙盡天下人,但唯獨不能欺騙自己。

    是的,人不能欺騙自己。如果局勢對自己非常不利,那就去改變惡劣的局勢,而不是裝作沒看清局勢。

    眼眸豁然睜開,左哲的一往無前意誌驟然爆發!如果自身處於陷阱之中,那麽隻需要向外突圍,就會突出陷阱。具體往哪個方向突圍,反倒不是那麽重要了。一往無前的意誌下,左哲下意識的朝著孫悟空的方向爆射出去。

    麵對左哲的暴起發難,孫悟空立即抽出了耳道裏渺小的金箍棒,將其放大後朝著左哲迎頭砸下!

    麵對孫悟空的這猛烈的一擊,左哲卻是不閃不避的強行向前衝刺,甚至連雙臂都沒有做出格擋動作。就像是左哲在用自己的腦袋與放大後的沉重金箍棒對撞。

    左哲和金箍棒交錯而過,並沒有發生什麽碰撞。左哲的身體直愣愣的從孫悟空的身體裏穿了過去,就像是穿透了一層光影一般。一往無前的意誌之下,左哲對自己的意誌有著絕對的控製,讓自己相信眼前沒有任何的障礙物。所以,左哲一路暢通無阻的穿過了孫悟空,憑空穿透了高老莊的院牆,衝進了遠處的丘陵之中。

    這一次,左哲的一往無前意誌並不是衝著孫悟空去的,而是作用在了自己的身上。結果,左哲的身形以不可思議的方式穿越了這個世界,帶著左哲離開了這個幻境世界。

    漆黑的空間裏,一個淡漠的聲音響起,“你真的決定見證世界的真相嗎?”

    左哲沒有迴答,左哲隻是在努力的強化著自己的感知,想要從無盡的黑暗中找出一條出路。

    下一刻,明亮的微光在左哲眼前展開。睜開惺忪的睡眼,左哲看到的是白色的天花板和白色的牆麵。隻是,就在左哲想要用自己的意誌感受周遭世界的時候,左哲卻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有辦法通過眼睛之外的器官觀看這個世界。嗯,空氣中有著刺鼻的福爾馬林味道。左哲想要轉頭,卻發現自己的脖子已經被固定住了。在左哲想要說話的時候,左哲卻發現自己竟然完全無法操縱自己的口腔發出聲音。

    這感覺,就像是左哲已經變成了一具高位截癱的患者,除卻睜眼外做不到其他的事情了。嗯,唿吸是可以的。

    “現實非常殘酷,不是嗎?”一個戴著白色醫生帽子的臉出現在了左哲的視野中,如同高高在上的神祇般的俯視著躺在病床上的左哲。

    “現實中的你隻是個無法行動,無法說話,連吃飯都要人喂食的病人。相比而言,還是虛擬世界更加的豐富多彩。你想要過這種盯著天花板的日子,還是迴虛擬世界?”醫生那張肥頭大耳如同如來佛祖的麵容說出了殘酷的話語。

    左哲不知道,左哲不知道眼前的畫麵是否真實。已經無法分辨真實與虛幻。化作了普通人的左哲已經失去了那些強大的力量。這樣的生活,跟死亡沒有什麽區別。那麽,人到底是要像是植物人一般的生活著,還是在虛幻的世界裏肆意馳騁?

    結果似乎是顯而易見的。

    然而,左哲想的卻是其他的。左哲不能確定自己如今的狀態是因為高位截癱,還是被麻醉藥麻醉的。而對方的身份存疑,未必值得信任。至於對方為什麽不趁著左哲無法反抗的機會幹掉左哲,眼下的已知條件不足,難以得出準確的結論。左哲既不想這樣像是高位截癱般的躺著,也不想再迴到虛幻的世界。左哲甚至都不是一個答題者,而是選擇題的製定者。

    “你決定讓我繼續這樣躺著,還是讓我進入虛幻世界?”雖然口不能言,但左哲的大腦還是能用的。所以,左哲在腦海中問出了這個問題。

    沒有迴答,就像對方沒有聽到左哲的迴答。微微的搖了搖頭,醫生轉身朝著病房入口的位置走去,臨走時讓左哲好好想想。

    “我想站起來。”左哲如此想。

    無聊而枯燥的時間流逝著,偶爾會有護士進入病房給左哲一勺勺的喂飯。至於左哲如何排泄?具體的畫麵並不在左哲的視野之中,左哲看不到。實際上,左哲能夠看到的隻有天花板和牆角而已,甚至都看不到自己的樣子。即便說左哲隻有一個腦袋,那也是有可能的,反正,左哲的身體並沒有感覺。

    不,左哲還是可以睜眼閉眼的。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左哲可以用這雙眼睛表達出想要表達的一切。

    時間在一點點的流失著,左哲始終隻是躺在床上,呆呆的看著天上白色的沒有絲毫雜色的天花板。接下來的一年時間裏,左哲看到的隻有一天喂飯兩次的護士。時間很枯燥,但左哲卻因為思維能力受到了巨大的限製,思維能力弱化不說,整個人還是渾渾噩噩的。

    一年年的時間流逝了,左哲依舊是那副樣子,完全沒有任何想要迴到虛擬世界的樣子。意誌堅定的左哲不想再進入虛幻的世界,隻是想要睜著眼睛看世界。

    直到有一天,左哲的疾病逐漸好轉,身體的其他部分逐漸有了知覺。又是一年的時間,左哲終於恢複了行動能力。從病床上坐了起來,左哲又經過了一年的恢複後,恢複了正常人一般的行動能力。

    是時候出院了。

    此時,左哲已經是年邁不堪,兩鬢斑白,樹皮般粗糙的臉上滿是皺紋和老年斑。

    體力極度的虛弱,似乎醫院才是左哲最應該停留的地方。這樣的年紀和身體狀況,左哲已經不該外出了。而且,左哲的積蓄都已經花光了,身上背負著一大筆的債務。種種的極限都在表明,待在醫院裏才是最優選。而這個時候,那個同樣變得老邁的醫生也來到了左哲麵前,詢問左哲是否要待在醫院裏看大門。

    然而,左哲依舊沒有迴答。辦好出院手續,左哲拿著醫院贈送的拐杖,顫巍巍的走出了郊區的醫院。幽靜而偏僻的醫院外,左哲看到的隻有鬱鬱蔥蔥的青山。一條年久失修的公路通向青山外麵,通向不知道哪裏。沒有送行的車輛,身無分文的左哲一身病號服的拄著拐杖走出了醫院,走向了醫院外麵的大自然。森林之中,時不時響起淒厲的狼嚎聲音,以及猛虎、獵豹之類猛獸的吼叫。陰沉的天色下,時刻都要下雨一般。

    種種跡象都在表明,左哲不該離開身後的醫院。再向前走,就隻可能葬身與自由的大自然裏麵。

    然而,沒有什麽能夠阻擋左哲向前邁步的步伐。扔掉了醫院贈予的拐杖,左哲緩慢而吃力的離開了公路,一步步的走進了群山之中。

    “即便是死亡,也不能篡改我的意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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