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青的手機一路上受到了猴子鋪天蓋地的信息轟炸。

    猴子:[阿青,你怎麽還沒到啊,快點吧!我要急死了!]

    葉青:[行啦,我到了,等會兒]

    他在後麵補充了一個萬分無奈的表情包。

    猴子從方才就連番催促他快點來學校找他,在手機上卻又故作神秘地不說清楚原因,葉青暗覺納悶。

    等他終於找到猴子在繁密的樹蔭下不住徘徊的身影時,猴子也很快就發現了他,立刻以一種百米衝刺的兇猛勢頭直撲過來。

    “阿青!!”

    一個氣勢洶湧的豬突猛進,惹的路人紛紛側目。

    葉青趕忙後退幾步遠離一臉齜牙咧嘴神情瘋癲的猴子,隱隱感受到從四周傳來灼人的視線,感到分外丟人,他不禁一臉嫌棄:“你這是發什麽瘋?”

    猴子雙手撐著膝蓋不住喘息,嘴角兀自咧開誇張的笑容。

    葉青待猴子稍稍冷靜了一些,目光上下打量著他,並沒發現什麽異常。

    “嘿嘿嘿……”猴子發出一連串可稱為癲狂的笑容,伸出右臂捋起袖子,神情得意至極,“阿青,我來給你看一個超級厲害的東西,你可千萬別被嚇到!”

    葉青興趣缺缺,忽然注意到他的右手製服袖子有一絲燒焦的痕跡。

    他的心裏升起了疑竇,隱隱有所猜測。

    猴子抬起右手,掌心向上。

    下一秒,他的右手上毫無預兆地出現了一個小火球,微微睜大眼睛的葉青望著跳動的小火苗,心想果然如此。

    “恭喜,你能搓火球了。”葉青努力表現出幾分驚訝。

    “哈哈哈……”猴子沉浸在自己得意忘形的無邊歡喜中,在掌心搖曳的火球被他甩的上下搖晃。

    狂笑不止的猴子是一副不能再傻氣的模樣。

    葉青不得不再度後退一步,向他投去了一個看白癡的眼神。

    “阿青,是不是被嚇了一跳!我跟你說啊……”

    猴子腆著臉賊兮兮地湊過來,將他昨晚毫無新意的“覺醒”過程添油加醋地吹了一番。

    “昨晚還隻能弄個火苗呢,今早一醒來就能發火球了,我真是個火焰天才!哇哈哈哈!我想好了,以後我就起個外號,叫火焰……”猴子邊皺著眉頭邊不住傻笑,從方才開始他臉上的褶子就沒平過,“就叫火焰騎士吧,阿青你覺得怎麽樣?”

    葉青聳了聳肩,隨口敷衍:“還行。”

    “不對,還是要烈焰騎士吧,哎也不行,等升級了再換名字,現在叫火球騎士好了……”

    猴子沉浸在幻想中神神叨叨的,葉青看不下去了,搖了搖頭悄悄快步離開。

    猴子在原地念叨了一會兒猛然發現麵前的葉青不見了,有些茫然地左右張望,直到看見身後幾十米外的葉青,立刻飛奔著跟上去。

    “阿青,你沒有覺醒超能力嗎?”猴子一臉好奇地問。

    “呃,沒有。”葉青在來學校之前已經想好了說辭,“我好像也淋了雨,不過現在還沒感到什麽異常。”

    葉青沒有把話說死,以免日後無意中露出破綻,網絡上不乏當時沒事,後期覺醒的案例。

    他覺得還是不要把猴子牽扯進太多麻煩裏為好。

    猴子聞言臉上現出了有些惋惜的神色,破天荒地柔聲安慰道:“阿青,你別擔心,以後就由我來罩著你了!”

    安慰別人在大大咧咧的猴子這裏委實稀罕的緊,葉青不由失笑:“是嗎,你這個小火球恐怕還不夠看吧?”

    猴子立刻就急了,一撩衣袖,麵色認真地攤開雙手。

    他似乎又要表演一下搓火球,葉青懶得關注了,卻猛然感應到身旁的火元素劇烈跳動了一下。

    不待他轉頭去看,猴子的麵容瞬間就被烈焰包裹,整個上半身已盡在燃燒。

    葉青剛一轉頭,猛然間被他的造型駭了一跳,他的腦海裏瞬間浮現出之前在海灘上自燃差點燒死自己的女孩。

    葉青閃電般伸手,下意識地摸向猴子,隨著他指尖觸碰到灼熱的火舌,猴子身上的烈焰瞬間消逝的無影無蹤。

    猴子也是一臉目瞪口呆,震驚失措的模樣,他楞楞地看著自己的雙手,顯然被剛才的一幕嚇懵了。

    葉青看他肌膚上並沒有燒傷的痕跡才算稍稍放心,不過此刻猴子的造型可不太妙。

    學園裏還有許多校友來往路過,但是此刻的猴子卻是上身赤條條的——他方才的火焰失控雖然沒有燒到自己,卻把身上的衣衫瞬間化作飛灰。

    這個造型要是被舉報了可是要扣分寄過的。

    葉青飛快地脫下製服外套,塞給他:“快點穿上,超能力可不是鬧著玩的。”

    猴子接過外套,披上後訕訕地笑了笑,尷尬地摸了摸後腦勺:“這是咋迴事,那個……阿青你別擔心哈,剛才看著挺嚇人的,不過身上並不是很熱,就是毀了件衣服。”

    猴子越說越小聲,因為葉青罕見地在他麵前露出了淩厲的眼神。

    “那可不是開玩笑的。”語氣冷硬地說了一句,葉青收起氣勢,有些後悔自己過於認真了,他略帶歉意地笑了笑,伸手拍了拍猴子的肩,“好好練習再用吧,我隻是怕你出意外。”

    沒有說出口的是,他已經見過無數次因為貿然使用能力險些讓自己送命的情況了,昨夜的一幕幕仿佛又在他眼前重現,讓葉青的眸中閃過一縷黯然,心髒瞬間揪緊。

    猴子似是有些感動,眼眶竟然都濕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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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青很快迴過神來,被他的反應嚇了一跳,飛快地搶著說道:“行了行了我要去上課,你趕緊迴寢室換衣服吧,外套我中午去拿。”

    說完,不待猴子迴話他已經快步走開了。

    …………

    麵對大範圍的超能力覺醒事件,學園係統的反應可謂有些奇怪——它似乎沒有什麽反應。

    負傷的人送去醫院自不必說,麵對更多的普通人,學園裏課程照舊,完全不理會外麵已經天翻地覆,讓葉青搞不懂官方對這件事的真實態度。

    放縱下去可能會出亂子的,不論超能力者有多強,至少以目前的強度來看,還是遠遠抵不過現代科技武力的,相信很快就會製定出能力者和普通人的相處準則吧。

    有規則的正確製約才能將暴力扼殺在搖籃裏。異能是一柄雙刃劍,葉青已經早早見過了慘烈的一幕,他迫切地想看一看希望與光明的一麵。

    葉青一路思緒翻湧,不知不覺地走到了醫院樓,他恍然間停下了腳步。

    醫院裏的聲音有些嘈雜,治療室裏隔音極佳,葉青並未聽到什麽——他也不知道為何走到這裏。

    他抬頭看了一眼校醫院巍峨高大的建築,以及那代表救死扶傷的紅十字標誌,默然轉身,走迴教學樓。

    路上偶爾會看見展示奇妙能力的覺醒者,當他愕然看著一道身影堂而皇之地在空中高速飛過,那份違和感讓他微微失神——這個世界果然不一樣了。

    他很能理解那些驟然獲得異能者的微妙心情,仿佛是許久以前,他當初在那一刻意外獲得了超常能力,當時的自己也是心情複雜,激動、興奮、喜悅。如今想來,那份感覺還是有生以來的第一次,永生難忘。

    這個上午他剛聽完了一節課,手機上就收到了好幾條信息。

    走出教室後,他先點開最早的一封。

    [過來一下,有事情跟你說,老地方等你]

    發送人是白雪,葉青挑了挑眉,隱約覺得她在這個時間找自己必然和異能有關係,老地方自然是資料館了。

    葉青決定走一趟。

    “所以,找我來是什麽事?”

    葉青再度踏進熟悉的超大閱覽室,一眼就看見在一旁正襟危坐的白雪,此刻的她神色似乎有些凝重。

    葉青走到她對麵坐下,麵前是一塵不染的白色方桌。

    這時,有一個銀白色的機器人端著兩杯咖啡緩緩走過來,放在了白雪和葉青的麵前。

    白雪的神情像是在全神思考著什麽,清澈的雙瞳沒有焦點,似是盯著空中的某處,葉青還從未看過她如此專注的模樣,不禁有些訝異。

    而且,機器人端來咖啡的時機十分巧合,葉青過來時並未看見白雪有什麽動作,隻能說她一早就要了兩杯咖啡,吃準了葉青會立刻過來。

    葉青伸手拿起麵前的咖啡,還在冒著誘人的香氣,“這麽肯定我會過來啊?”

    白雪忽然長舒了口氣,雙目恢複靈動,向葉青投去了一個有些複雜的眼神,自顧自地說了一句:“果然。”

    “什麽?”

    白雪也端起桌上的咖啡,優雅地淺淺啜了一口,開門見山地說:“你應該知道昨晚熱議的事件吧?”

    “當然,異能覺醒嘛。可以說是一夜間改變了整個世界觀的重大事件,恐怕有很多人還以為處在夢中吧?”咖啡味道不錯,葉青不禁開了句玩笑。

    這當然是足以花費筆墨鄭重地載入曆史的重大事件,和過去的人類開辟宇宙生存空間同樣重要。

    “一夜過去,人類忽然多了無限的可能性,任誰都會有些不知所措吧,你有沒有想過這件事給世界帶來的後果?”

    “後果?”

    “世界不是悄然改變的,而是一夜間迎來了翻天覆地的劇變,這甚至有可能會動搖社會的基礎。”白雪的情緒似乎有些異樣的激動,她雙手握著咖啡杯,聲音低了下去,“不,世界已經徹底改變了,未來也已經是……”

    葉青的視線在她蒼白的臉上停留了一瞬:“你……是不是有些過於悲觀主義了?”

    白雪愣了一下,緊抿著粉嫩雙唇,良久才緩緩說道:“因為我看見了。”

    葉青歪了歪頭:“看到了什麽?”

    “說出來你可能很難相信。”白雪的臉上現出了一個有些自嘲的蒼白笑容。

    “很難嗎……那你說來聽聽。”

    現在任何事情都有可能發生吧,葉青並不覺得還有什麽事能讓他感到震驚了。

    白雪凝目望著葉青,字正腔圓地緩緩說道:“我看到了未來!”

    葉青的思維定格了一秒:“未來?”

    白雪深唿了口氣,點點頭:“你既然知道異能事件,那應該也知道在不同的個體中出現了千奇百怪的能力吧?”

    葉青點點頭,白雪伸手指著自己,語氣鄭重地解釋道:“而我,獲得了可以看透未來的能力。”

    隨著話音剛落,白雪的一雙清澈雙眸中閃過一縷淺淺的藍色,似有水藍色光華在眸中流轉,異常美麗。

    葉青有些狐疑地盯著她,神色顯然是不大相信的。

    她忽然捂著右眼低垂著頭,神態痛苦,顫聲道:“怎麽迴事!好像……不太管用了。”

    葉青被嚇了一跳:“怎麽了?”

    白雪心有餘悸地抬目望了他一眼,神色茫然:“剛才我試著看你的未來,卻隻見一片光怪陸離的破碎幻影,眼睛好痛……”

    白雪捂著右眼的指縫間忽然有一縷鮮血溢出眼眶,葉青一驚,急聲道:“你眼睛受傷了!別亂用能力!”

    臉上滑落一絲涼意,白雪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流下了血淚,沾在手指上的猩紅讓她心神慌亂下竟爾暈了過去!

    白雪的身體一軟,跌在了軟椅上。

    這幅場景似曾相識,葉青不禁苦笑,上前伸手按住她的肩膀,借著扶正她身體的時機渡進一股月華能量,輕輕抹去她臉上的血淚,而後退迴到椅子上繼續緩緩喝著咖啡。

    她的身體似乎無礙,昏倒也許是暈血之類的緣故,可是她聲稱能夠看到未來,卻讓葉青不禁重視起來。

    未來?那是可以看到的嗎?

    白雪很快便悠悠醒轉,她撐起身體單手揉了揉刺痛的眼睛:“不好意思,我第一次發現自己有點暈血。”

    這可不是有一點,分明就是很嚴重的暈血症狀吧,不過葉青覺得現在不是吐槽的時候。

    “眼睛怎麽樣了?”他提醒道。

    “還有點痛……”白雪使勁眨了眨眼睛,抬頭看向葉青,忽然怔住了。

    白雪的神情有些古怪,葉青不禁擔心起來:“怎麽了?有哪裏不舒服嗎?”

    哪知葉青話音剛落,白雪的眼中忽然撲簌簌地滾出淚水,隻聽她失魂落魄地喃喃道:“眼睛……我的眼睛看不清了,嗚嗚……我是不是要瞎了。”

    葉青有些尷尬地望著淚眼朦朧的白雪,聽她意思似乎是視力出現了問題。

    “喂,拜托你冷靜點。”

    “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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