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爺之名卻也實至名歸,他取財並不是為了自己,多是用來劫富濟貧,所謂盜亦有道,便是如此了。

    葉青心裏有些好奇,不知今夜那位俠盜是否還會出手。

    此時華燈初上,已是到了與雙燕約定的時候了,葉青辯了辯方向,循著記憶裏城門的方向走去。

    寬厚的城牆在夜色中巍峨聳立,巡夜的守衛打著哈欠在城牆上巡邏。

    葉青觀望片刻,繞到守衛的視覺死角,無聲無息間縱躍出城。

    沿著漆黑的小路走了數裏,葉青忽然停下腳步,雙燕在夜色中迎麵走出。

    “等多久了?”

    “剛到。”雙燕微微搖頭,“抱歉,沒什麽線索。”

    葉青下午在茶館中聽故事,自然也是一無所獲,想到自己這算是明顯的偷懶,此刻忽覺有些不好意思。

    沉默了幾秒,葉青緩緩將茶館中聽到的俠盜事件給雙燕講述了一遍。

    雙燕麵上卻並無意外之色,微笑道:“關於這個,我已聽過了。”

    說罷,她麵上出現一絲遲疑之色。

    葉青見她欲言又止的模樣,有些奇怪:“怎麽了?”

    “關於失竊的經過,我聽到的多一些,隻覺其中有些蹊蹺……”

    雙燕話未說完,葉青忽而目光微凝,做側耳傾聽狀。猛然拉著雙燕身影閃動,二人來到一片僻暗之處,藏身在一顆大樹之後,默不作聲。

    雙燕此刻也發覺到了異常,在夜色中凝神靜聽,隱約有數道衣袂破空聲自風中傳來。

    片刻之後,數道身穿夜行衣的身影在月色下露出形跡,均是往城門的方向筆直而去,看上去似要連夜入城。

    為首之人的速度比旁人快了一線,在離葉青藏身處數十米的地方停步等待。

    葉青見他麵上蒙著黑巾,遮住口鼻,目光遙望夜色下的城牆。

    後麵跟他同樣打扮的九人依次跟上來,恭恭敬敬地立在他身後,等候指示。

    那為首之人目光瞟過身後的同伴,默不作聲,抬起右手在空中做了個奇怪的手勢,一行十人如影子一般無聲奔向城牆。

    葉青環抱雙臂,望著十個夜行人各自施展輕身功法依次躍過城牆。

    看他們對守衛視若無物,行動間配合默契,像是輕車熟路一般,葉青若有所思。

    “他們會是什麽人?”雙燕喃喃問道。

    “既然有幸遇上了,不妨跟著去看看。”葉青被勾起了好奇心,“走,別跟丟了。”

    事不宜遲,葉青說完飛身沿路跟蹤。

    葉青和雙燕為了方便搜尋黑衣人群的身影,不斷拔高身形,在高空上俯瞰大地。

    待看到十個黑衣人分頭四散而去,有的直接穿門入戶,遲遲不見出來。葉青不由輕輕地“咦”了一聲,覺得有哪裏不對,一時又說不出來。

    雙燕觀望片刻,忽道:“這些人是在入室行竊。”

    葉青愣了一下:“一群俠盜?”

    “不對,他們盜竊不假,卻不可能是俠盜。”雙燕斬釘截鐵地說道。

    “也是,俠盜的本事應該沒有這麽弱。”

    “我懷疑他們隻是單純的偷東西,可沒有半點劫富濟貧的想法。”雙燕淡淡地說道,似是對此興趣缺缺。

    葉青一聽卻來了興致,若這些真的是普通飛賊,他到是想仔細瞧瞧。

    雙燕看他眉目含笑,似是躍躍欲試,不禁問道:“黑吃黑?”

    葉青微窘,輕咳了一聲:“你太聰明啦,咱們去仔細瞧瞧,若不是俠盜,見機行事。”

    雙燕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忽然從懷中摸出一塊兒黑巾蒙在臉上。

    葉青望著她幹脆利落的舉動,又是一愣,神色古怪地望了她一眼。

    雙燕搖了搖頭,示意沒有了,她以為葉青是想找她借蒙麵黑巾。

    葉青訕訕一笑,微一權衡,還是決定不拿出麵具了。隻要小心行事,以這幾個毛賊展現出的身手可發現不了他。

    黑衣潛行這種事雙燕比葉青內行的多,熟知夜行之人的心理,比起獨自盲目瞎找,還是跟著雙燕一起搜尋效率更高。

    雙燕無聲無息地落下身形,葉青隨著她落在一座清泉流響的雅致庭院中,四下寂靜清幽,十分昏暗。隻見院中一門輕掩,有隱約的昏暗燭光從室內傳出。

    葉青和雙燕無聲交換了一個眼神,氣定神閑地在院中等待,隻聽得極輕微的聲音不斷從內傳出,偶爾傳出玉器碰撞的脆響。

    “哈哈!發財啦!”那黑衣毛賊在屋內來迴走動,滿目的珍貴玉器裝滿了一大袋,一遝一遝整齊疊放的銀票還不住地往懷裏塞。

    裝到後來,這毛賊忽然連連歎氣起來。

    “唉!唉!這包袱太小了!”

    他見錢眼開、得意忘形,見屋裏幾件珍貴古董是無論如何裝不下了,不由氣的連連跺腳,最後沒奈何隻得戀戀不舍地轉身出門。

    葉青在院中暗處聽到他這幼稚可笑的話,不禁莞爾。見那毛賊鬼鬼祟祟地探出頭來,往院中張望了一下,一見外麵沒人,此番成功得手,心中更是得意非常。

    他躡手躡腳地走出屋外,從袖子裏摸出一張白紙,迴身扔向錢庫裏,輕身一躍,就要跳上屋頂。

    在這間不容發的一刹那間,葉青已看清那毛賊迴身扔的紙上一麵畫著個圓。

    此人見錢眼開,輕功也算不得如何高明,和市井所傳的俠盜之名相去甚遠,自是假冒無疑的了。

    他這模仿俠盜行竊,無端敗壞人家名聲,這般伎倆可謂十分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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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念及此,葉青更是忍不住要管管這閑事了。

    那飛賊身在半空,黑巾之下得意洋洋的嘴臉忽而一愣,仿佛見到了十分不可思議的事物一般。

    原來那飛賊縱身一躍,本應直接跳上屋頂,卻在一瞬間詭異地定在了半空,既不飛空,也不落地。

    這一下變故極為突然,而且實在匪夷所思,那飛賊猛然一驚,下意識地以為半夜遇到鬼了。

    他在半空詭異地頓了一刹那,腦子裏受驚之下剛轉過一個念頭。忽然又覺得全身失控,頭重腳輕,身不由己地重重摔向地麵。

    而且這猝然一摔卻是摔的極重,令他渾身骨骼驀然劇痛難當竟爬不起來。

    這飛賊表演了一番五體投地,慌神之間忽然想到身後的珍寶。哪知這一轉念間,更是駭的他六神無主,魂飛天外,原來他這身後裝有無數珍寶的袋子竟然不翼而飛。

    這一下變故饒是任他想破腦袋也想不出個所以然,這飛賊一臉呆滯地趴在地上,一口血氣上湧,竟爾暈了過去。

    葉青提著鼓囊囊的袋子暗暗乍舌,他打開一看,隻見裏麵玉器古董、金銀錢票在月色下微微發光。

    “哇塞,發財了。”

    葉青展開袋子裏的錢財,笑吟吟地望著雙燕。

    雙燕白了他一眼,默不作聲,她似是比葉青淡定的多。

    “見者有份,咱倆平分。”

    “我不要。”雙燕語氣淡淡地迴絕。

    葉青一愣,微微一笑不再多言。

    “還去找下一個嗎?”雙燕立刻問道。

    “當然,你帶路吧。”

    葉青突然暴富,心情大好,將袋子往係統背包一扔。

    見他忽然雙手空空,雙燕也不以為異,不聲不響地翻牆而出。

    雙燕自有一套在暗夜中尋人的特殊本事,再加上葉青敏銳的聽風辯位,這些借他人名義深夜行竊的毛賊雖然手段高低有別,卻也不是葉青的對手,被他二人一夜黑吃黑,不明不白的昏倒在作案現場。

    這事雖然不太光明,葉青卻並無多少心理負擔,若這些真是些劫富濟貧的俠盜,他就絕不會順手牽羊的。

    不過乍然暴富還是讓葉青心下有些不安,這些被盜的富戶也不盡然全是斯文敗類,其中恐怕也有些是無辜受災。

    …………

    如此這般,愉快地忙碌了大半夜,葉青故技重施再度弄暈一個飛賊,和雙燕飛身躍上屋頂。

    “這是最後一個。”雙燕輕聲道。

    葉青點點頭,心下覺得還不過癮,盼望著再來幾十個也無妨啊。

    二人在屋頂駐足片刻,葉青忽然笑出聲來。

    雙燕有些納悶:“笑什麽?”

    “明日的衙門裏想必有趣的很,一下子冒出這麽多偷天大盜,哈哈。”

    雙燕想到這裏,也是莞爾一笑。

    權衡片刻,葉青笑容微斂,凝視著雙燕問道:

    “這些錢你真的不要?”

    雙燕拉下蒙麵黑巾,十分坦然地望著他,搖了搖頭。

    “我不缺錢,要也沒用。”

    想到這家夥平日一貫悶悶的不愛說話,也不會特意地謙虛或說謊,那這話必然是發自真心,葉青真的無話可說了,隻有厚著臉皮收下。

    “滿載而歸,今晚宿客棧還是睡荒山?”葉青笑著問道。

    “荒山。”

    “那……”

    葉青舉目正待尋個最雅致的客棧,忽然反應過來,楞楞地望了雙燕一眼。

    “好吧,勤儉是美德。”

    葉青攤了攤手,如果他一個人,自然也是習慣隨意找個荒山過夜,沒想到雙燕也和他一個想法。

    可能是在東方星河的荒山上住慣了,養成了這古怪的習慣,葉青亦不知是好還是壞。

    二人在屋頂交談片刻,已決定出城過夜。

    忽然見到極遠處閃過一道身影,在屋瓦上縱掠如飛,倏忽間隱沒在夜色裏。又一道白衣身影在後緊追不舍,那一追一逃的身影均是迅快如電,轉眼間便在夜色中去遠了。

    那二人隻顧奔逃追逐,葉青和雙燕隔得較遠,並未被他們發覺。

    將那兩道身影看在眼中,葉青和雙燕麵麵相覷。

    “那兩人身手不凡。”雙燕道。

    葉青點點頭,神情微肅:

    “去看看。”

    話音未落,葉青二人藝高膽大,飛身追去。

    隨著逐漸深入城街中心,葉青和雙燕擔心飛的太高會被高手看見,默默降低身形,在屋頂上空極速飄行。

    有葉青禦風而行相助,且對空氣中流動的風進行精妙的控製,二人不但身形如電,而且無聲無息,行動間莫說一絲風聲也無,便是常人連殘影也是看不見的,直如鬼魅夜行一般。

    兩人遠遠看到那窮追不舍的白衣人,看他追逐間絲毫沒有避人耳目的意思,且又身穿醒目的白衣,在街市屋頂上直來直往。

    而那在前急奔的黑衣人滑如遊魚,每每竄入夜中鬧市、穿街過巷時身影便會短暫消失片刻。

    這二人身法在伯仲之間,速度之快,恐怕世所罕有,不過他們並不一味較量速度,追逐之間也是體力與腦力的較量。

    那白衣人在半空駐足片刻,總會輕易地搜尋出那藏身鬧市的黑衣身影,讓在後遠遠凝望的葉青嘖嘖稱奇。

    葉青仗著月夜之便尚能輕鬆跟上,旁觀了一場精彩紛呈的追逃大戲。

    黑、白兩道身影再度交接,進行毫厘必爭的生死競賽。時間一長,似是那在前方奔逃的黑衣人氣力不濟,終被那白衣人銜尾追上。

    那白衣人像是個麵貌雍容俊美的富家公子,隻見他忽然從身後摸出一柄折扇,出手如電,直往那黑衣人後心點去。

    黑衣人聽得身後勁風來襲,倉惶之間不及躲避,隻微微偏轉身子,仍是被那出手奇快的一扇點中左肩。

    黑衣人猝然中招,左肩傳來一陣劇痛,身形直往地上跌去。那白衣人得勢不饒人,飛身追上,一扇擊向那黑衣人頭頂,勢要將他力斃當場。

    眼見那黑衣人危在旦夕,在間不容發的刹那之間,身形忽而在半空詭異的一轉,險而又險地避過了這一扇。

    這一擊落空,大出那白衣人預料。

    他已發現這黑衣人身手平平,根本不敢與他交手,隻是仗著速度奇詭的快絕身法一味奔逃。如此下去,遲早會殞命當場。

    想到此處,白衣人飄然落地,也不趁勢進攻,姿態瀟灑地展開折扇輕搖,目光淡然地望著眼前的黑衣人。

    “你便是那偷天大盜嗎?”

    那黑衣人捂著左肩,瞪著好整以暇的白衣公子,悶聲不答,一雙靈動的雙目不住遊移,急思脫身之策。

    見那黑衣人對自己的話不理不睬,白衣公子輕哼了一聲,冷冷道:

    “你既不答,便不用說了。”

    話音剛落,那白衣人身形如電,刹那間出現在黑衣人麵前,手中折扇直擊向對方眉心。

    那白衣人身法快絕,姿態瀟灑,然而出手絕不留情,招招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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