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葉青也瞬間明白過來,卻不由地欲言又止,目光有些凝重地轉到天舞麵上。

    天舞忽然被眾人視線盯著,竟有些扭捏慌張。

    “你們是怕魔教再派高手來抓我吧?”

    天舞也是冰雪聰明的人兒,不假思索間,已經反應過來,一語道破眾人心中所想。

    葉青點點頭,這是個必須考慮到的問題。

    “一下子少了兩位聖女,魔教必然察覺到異常,肯定會前來追查。”東方星河也麵色肅然地補充道。

    “嗯。”葉青也同意道,目光在天舞和驚月身上劃過,麵色不解地問道,“聖女有很多嗎?”

    “哼,你以為聖女是白菜嗎?”天舞輕哼出聲,瞪了葉青一眼,神色不忿,“聖女可不是那麽容易當的……算了,反正你們也不懂。不過若說數量的話,通常隻有四個,隻有前代聖女被廢或者確認死亡的情況下,才會選下一個合適的人繼承。”

    葉青摸著下巴微微頷首,目光瞟過天舞的臉,垂目思索。心裏有些吃不準天舞真正的立場。

    若與魔教發生衝突,她是否真的會與魔教對立呢?不能排除她臨陣倒戈的可能性,這始終是個隱患,葉青不想讓朋友們身陷危險。

    但是,葉青思索片刻後,還是決定相信自己的判斷,雖然這份信心有些莫名,也會顯得有些草率魯莽。

    天舞看著葉青若有所思的模樣,輕聲嗤笑道:

    “你是怕我背叛你們吧?”

    “不,我相信你。”葉青不假思索地說道,他的聲音不大,天舞聽來卻仿佛擲地有聲,透著罕見的認真果斷。

    天舞的臉上呆愣了一瞬,神色訝異地和葉青對視了片刻,從他純淨清澈的眸中並沒有發現任何一絲敷衍。

    天舞訥訥地移開視線,閉口不語,神色出奇地平靜,不知在想些什麽。

    也許是適才飲用湯藥的緣故吧,心底驀然生出一股從未感受過的暖流。

    天上是一輪旭日,山上光線良好,微風吹拂,陽光落在身上忽然覺得非常溫暖。

    那或許是少女從未體驗過得毫無保留的信任。

    默然良久,天舞忽然啟唇輕聲道:

    “其實,你們不用擔心魔教再派人來,至少短時間內應當是安全的,魔教現在應該是無暇他顧了。”

    眾人聞言均是不解,彼此交換了個眼神。

    葉青見驚月也是一臉懵懂的神色,隻得轉而望著天舞問道:

    “這是為何?”

    “教中正在迅速集結高手,精心策劃一場秘密的行動。”天舞輕歎口氣,視線仿佛繞過葉青,看向明媚的遠方天空,“如果我不是陰差陽錯地被派來追查驚月的下落,此刻或許已經在另一個地方。”

    驚月聞言一臉詫異,忍不住問道:

    “原來最近教中來往的人變多是因為這個緣故?”

    天舞略顯無奈地望著她,揶揄道:

    “你整天隻顧著練琴,沒想到還能察覺到異常呢?”

    驚月麵色微窘地露出微笑。

    “秘密行動是什麽?”葉青沉聲問道。

    天舞環顧了下眾人的神情,在口中緩緩吐出四個字:

    “夜色山莊!”

    葉青聞言無動於衷,隻有無提忍不住驚唿出聲:

    “夜色山莊?魔教的目的竟然是那裏……”無提失聲驚訝之後,輕聲呢喃,眉頭微微蹙起,神色十分凝重。

    東方星河似乎未曾聽過夜色山莊的名頭,麵上疑惑不解。

    天舞見除了無提顯得十分驚訝之外,幾人大都無動於衷。小口微張,視線轉過眾人臉上,不由呆愣了半晌,最後神色古怪地盯著葉青道:

    “你不會沒聽過夜色山莊吧。”

    “是啊。”葉青坦然答到,又笑著指了指無提,“估計除了無提,在座也都沒怎麽聽過。”

    東方星河、驚月、雙燕三人也不約而同地點點頭。

    天舞十分感慨地歎息一聲,內心升出一股挫敗感,本想著眾人聽聞這個名號多半會驚歎一番,此刻卻是對這幾個家夥的孤陋寡聞有了深刻體會。

    葉青望著天舞,見她一副非常心累的模樣,不由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無提。

    無提輕咳一聲,反應過來,解釋道:

    “你們若是在江湖上多走動一些,必然會聽聞夜色山莊的大名了。隻因那裏的莊主夜老前輩是一位威名遠揚的劍神。”說著話,無提將目光落在葉青臉上,“其實青弟也聽過的,夜色山莊便是夜光神劍夜老前輩所住的地方。”

    聽著無提鄭重說出的這個名號,葉青腦海中有似曾相識之感,瞬間反應過來,不禁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啊……是菩提寺的那個時候!”

    葉青盤坐在地,不禁拍了下膝蓋,想起了之前與無提去往菩提寺的時候,曾遇見過一個上寺中求藥的女子,那個紅衣女子便自稱是夜光神劍之女。

    葉青摸著下巴皺眉深思,這位夜老前輩似乎病重多日,其女跋山涉水地往菩提寺中求藥,卻無功而返。最後是葉青贈與她一小片靈芝,也僅僅是一時惻隱之心,死馬當活馬醫,並無十分把握。

    此刻,若是這位夜老前輩運氣好,或許能保住一條命。若是運氣欠佳……

    但此刻聽聞魔教中人竟然因為山莊中的夜老前輩病重,便想要趁機偷襲山莊,其心實為歹毒。

    “你們在打什麽啞謎啊?”東方星河歎了口氣,一臉無奈地看著葉青,目光在無提和葉青麵上遊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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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提和葉青對望了一眼,當下仔細地將菩提寺一行的經過如數告知眾人。

    葉青也將遇到夜光神劍之女夜心瑤的經過與眾人略略說了一下。

    眾人聽完都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不知道靈芝對這位老前輩的傷病效果如何,魔教這是想乘虛而入,未免太卑鄙了!”東方星河憤然說道。

    驚月沒什麽反應,天舞麵上卻微現尷尬。

    “你想去看看嗎?”葉青看向東方星河,問道。

    “啊?我……”東方星河麵色一僵,似乎一時無法立下決心。

    他雖然對魔教殊無好感,但也不是正義感爆棚的那種正派人士,雖然十分想去,卻也知道此去也許會有生命危險,他不想牽連大家陷入危險之地。

    “此事竟已在機緣巧合下被我們所知,絕無袖手旁觀的道理。而且素聞夜色山莊的人行事光明磊落,多有除暴安良、鏟奸除惡的義舉。夜老前輩也是武林中聲望極隆的劍道高人。”無提緩緩道出自己所知曉的傳聞,聽他所言,看來他決定無論如何也要去看看熱鬧,插手管一管不平之事了。

    夜色山莊的夜老莊主和菩提大師是故友,無提想必看在師父麵上,既知此事,必定要出手相助,即便知道前路兇險未卜,也定不會畏縮推辭。

    葉青看了看驚月,她麵上表情淡淡的,或許對此事興趣不大,態度兩可之間。雙燕也一如往常沒什麽表情。

    葉青最後向天舞投去一個詢問的眼神,她也是秀眉微蹙地迴望自己。

    “你們真的不怕?”天舞目帶隱憂地望著眾人。

    “誰知道呢?”葉青聳了聳肩,目光平靜地看向天舞,“我們既不了解夜色山莊,對魔教更是幾乎一無所知。但是我也很想去看看魔教的實力,若有必要,也不會吝嗇出手。”

    說著,葉青頓了一下,最後補充道:

    “若有危險,但求諸位務必先退保安全,不要戀戰。”

    東方星河與無提聞言均是點頭表示同意,看向場中的三位女士。

    天舞麵色一窘,抗議道:

    “該小心的是你們才對!我可未必會幫你們。”

    “是。”葉青竟然點頭貌似認可,“天舞姑娘與驚月最好都不要出手,你們的特征樣貌與武功過於明顯,此去最多在一旁遠遠看熱鬧就好。”

    葉青也有不帶眾女前去的想法,但此刻的荒山已不是個無跡可尋的藏身之處。

    荒山也並不是絕對的安全。

    此去不知費時幾何,單獨留下眾女葉青亦無法放心,還好此次葉青等人是敵明我暗,便於隱藏蹤跡,乃是棋盤上憑空而至的棋子。

    葉青一行人的這顆棋子卻不知會對局勢有何影響。

    眾人既已有定論,當下便準備立刻動身前往夜色山莊。

    眾人站起身來,默然而立,一旁玩耍的白鹿也驚覺幾個人間的氣氛有異,落地停身立在葉青身後,探首張望。

    天舞一臉疑惑地問道:

    “葉青,我們怎麽去?”

    “當然是飛過去。”葉青理所當然地答道。

    天舞聞言一窒,歎息了一聲:

    “任你速度再快,也不能不眠不休地一直用輕功飛吧?”

    葉青有點想告訴她若是在夜晚,他卻是能做到不眠不休地高速禦風飛行,不必考慮內力消耗。不過轉而一想,低調些未必不是好事,若不然以後自己可能有變成交通工具的風險。

    “這個……”葉青在腦中斟酌著恰當的用詞,目光投向無提和天舞,“那我們該如何去?”

    幾人中,帶路這件事也就無提比較靠譜,葉青忽略了東方星河的隨緣認路法,驚月也不能指望。

    無提聞言卻是沉默了一會兒,他見天舞也並無良策,笑著道:

    “辛苦一些也不礙事,用輕功飛去便好了。”

    天舞目光在葉青無提臉上劃過,迴憶起了被葉青擒來的那個晚上,少年展現出的詭異身法,直如禦風而行。

    天舞和雙燕未曾習過白鹿的神妙步法,無法長時間禦空而行,她暗暗歎息了一聲:

    “隨你們吧。”

    天舞狀若無力地聳了聳肩,心感這幾個家夥一個比一個孤陋寡聞,膽大妄為。偏偏武功又深不可測,真不知是從哪裏冒出來的,也就無提出自佛門聖地,天舞略有耳聞而已。

    葉青含笑點頭,伸手撫了撫白鹿柔順的毛發:

    “鹿兄啊鹿兄,此去卻是一個危險而有趣的地方。你務必要第一時間確保自己的安全,若有人想傷害你,可以堅決還手或者果斷逃跑,懂了嗎?”

    白鹿衝著葉青眨了眨銀白色的大眼睛,十分乖巧地點點頭。

    天舞見了也不由心生喜愛,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白鹿的毛發:

    “這鹿真聰明啊!這麽可愛。”

    這迴白鹿罕見地未曾理會,任由天舞撫摸。

    “可以騎著它走嗎?”天舞附耳葉青悄聲問道。

    葉青哭笑不得地看著她:

    “你可別亂打主意。”

    “什麽嘛,小氣。”

    “姑娘誤會,此事你必須要跟鹿兄自己商量,若是它喜歡,自然怎麽都好說。”葉青攤了攤手,無奈解釋道。

    天舞湊到白鹿耳邊嬌聲哀求,白鹿全當耳旁風,威嚴十足地閉目無視,許是聽煩了,倏忽間踏空立於雲間。

    天舞麵色一僵,十分尷尬地愣在當場,強行掩飾道:

    “哼,這鹿真小氣!”

    葉青未曾理會天舞的胡言亂語,縱身一躍,來到高空和白鹿並行,卻見眾人早已收拾好行裝,卻始終未曾行動,忍不住揚聲問道:

    “你們誰去過夜色山莊?”

    無提搖了搖頭。

    “我雖知道目標是夜色山莊,卻還沒有正式去過。”天舞也攤了攤手。

    葉青心下暗想難道還要臨時找個向導嗎?沒想到眾人都不識路,這下可傷腦筋了,夜色山莊似乎頗為遙遠,也不知是否隔了千山萬水。

    此刻,卻聽一道缺乏感情的低聲傳來:

    “我去過夜色山莊。”

    眾人循聲望去,原來是像個白瓷木偶的雙燕,除了葉青略有了解,眾人都對沉默異常的殺手少女毫無辦法,她始終給人一種拒人於千裏之外的疏離感,近乎冷酷無情。

    葉青卻知那是她的偽裝保護色,雙燕的輕功並不能虛空行走,葉青禦風托起雙燕的纖細身形。

    “好,那這迴就靠雙燕姑娘指路了,我會穩住你的身形。”

    雙燕點了點頭。

    葉青迴身看向眾人,最後目光停在天舞麵上。

    天舞捏了捏粉拳,有些窘迫地瞪著他。

    葉青見她不好意思開口,含笑問道:

    “天舞姑娘不上來嗎?”

    天舞十分氣惱,卻又無可奈何,卻強硬著一聲不吭,她估計是羞於張口求人。

    葉青開了句玩笑,卻也不想讓天舞太過生氣,當下默引清風,托起天舞的身形。

    “哎,你們三個就老老實實自己飛咯,要不我就累死了。”

    葉青神態輕鬆,隨口開些玩笑,眾人心中少了些擔憂,一行人跟隨雙燕指路,飛速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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