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警察局監獄。


    黃再興等三人被提了出來。


    已經意識到了自己結局的三人,這時候早就癱軟了——最可怕的死亡方式是知道自己馬上會死卻無能為力。


    而此時,三人就處在這種狀態。


    可能是因為恐懼,也可能是因為憤怒,抵達目的地下車,高占龍看到戴著手套的張安平後,破口大罵:


    “張安平,你不得好死!”


    張安平笑了笑,掏槍走到三人麵前。


    “下輩子,記得不要出賣自己人!”


    高占龍大喊:


    “我沒……”


    砰


    子彈直接射入了他的腦袋,打斷了他最後的爭辯。


    田湖一臉死灰,哆哆嗦嗦的看著張安平。


    砰


    依然沒有猶豫,張安平扣動了扳機,送走了這個抽了他一鞭子的黨務處特務。


    黃再興本來是閉著眼睛的,可能是人在死亡前意識異常清明的緣故,他突然睜開眼睛,喊道:


    “是你……”


    砰


    張安平冷漠的扣動扳機,讓黃再興的話永遠無法說下去。


    【對,是我!】


    三具屍體盡皆倒地,張安平淡然的望了一眼後,將手槍收迴,脫掉了手套將其扔在了屍體上。


    “準備一下,迴上海!”


    ……


    席家皮貨店。


    “您要帶我走?”席雲偉驚訝的看著張安平。


    “你是個人才。在特務處,我還沒見過有人用亂七八糟的零件整出一部電台的,像伱這樣的人,呆在西安做一枚暗子太浪費了。”張安平道:


    “跟我去上海吧,在那裏,你能發揮更大的作用。”


    他擔心說服不了席雲偉,又祭出了殺手鐧:


    “你這麽喜歡這些東西,到了上海,我滿足你。”


    作為一個愛好通訊的理工男,席雲偉當然心動,但猶豫道:“那我父母……”


    “讓他們留在這裏吧——我會把他們的身份從西安站除去,也不會讓西安站從此打擾他們。”


    張安平的承諾讓席雲偉的顧慮徹底消失,早就受夠了皮貨店味道的他,立即答應下來。


    不過在離開前,張安平又找了一次席雲偉的父親。


    他雖然將老兩口從西安站的名單上拿下來了,但還是交給了其一項“任務”。


    “老席,我要你繼續收豬鬃!”


    “不是一堆兩堆的收,而是有多少收多少!”


    老席雖然開門投降第一名,但作為商人,可是知道豬鬃市場的龐大和“難纏”,便道:“老總,這可不是一筆小錢啊!”


    “錢不是問題。”


    “可是……”老席見張安平這般說,便想道出其中的困難,張安平擺擺手,道:


    “別的都不是問題,我會讓西安站照顧你,有西安站照顧,其他方麵都不是問題。”


    “收到的豬鬃不要賣!誰來都不要賣!過兩天我會讓人送錢過來,到時候你敞開收即可,如果你能壟斷陝甘的豬鬃,我保你兒子一個光明前途!”


    “真的?”老席徹底動心。


    “我從不騙自己人。”


    “老總放心,這件事我一定給您辦的漂漂亮亮!”


    ……


    張安平是因為看到席家皮貨店的豬鬃,才想起二戰時期赫赫有名的a類管控物。


    後世的人對於刷子沒啥感覺,畢竟幾毛錢一把滿大街都是,但這個時期的刷子可值錢了!


    尤其是大戰期間。


    抗戰中,豬鬃是國民政府賺取外匯重要的貨物。


    但此時這不起眼、異味還濃的豬鬃並沒有被國民政府注意到,所以他決定趁早先圈地。


    他會以上海組的名義和幾個外國公司合辦刷子製造廠,從今晚後不賣豬鬃隻賣刷子——作為一個穿越者,豈能不知道初級材料和成品貨物之間巨額的利潤差距?


    要不是怕純民族企業會被國民政府的大佬吃的連毛都不剩,他真不想拉外國公司當防火牆……


    因為豬鬃,他又想到了養豬產業。


    現在正好可以布局養豬產業,等抗戰全麵爆發以後,完善的養豬產業也能對抗戰起到一定的幫助——至少可以讓那些義無反顧踏上戰場的英雄,在臨行前吃到一口豬肉。


    ……


    28號,在距離新年還有三天的時候,張安平帶著“打了敗仗”的決死小隊迴到了上海。


    話說此時的上海,那可真是鞭炮齊鳴、鑼鼓喧天、人山人海、歡聲笑語……


    為嘛?


    因為在這一次兵諫事件中,上海以前所未有的大團結之勢,向東北軍表明了立場。


    受上海各個團體的表態影響,其餘城市的各個團體才緊隨其後通過報紙對東北軍進行了譴責,這種我為天下先的態度,受到了脫困的大隊長極高的讚揚。


    而首功之臣特務處,自然因此賺的盆滿缽滿。


    如張安平,抵達上海的當天就收到了總部的嘉獎:理由是恪盡職守、兢兢業業為黨國效忠,而獎勵則是官升一級,還沒捂熱的少校搖身一變就成了中校。


    而且還得到了大隊長親筆書寫的“虎賁之士”的表彰,以至於張安平那親愛的吳老哥,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都是躲著張安平走路……


    不止是張安平,上海方麵很多人都受到大隊長的獎賞,特務處方麵也是如此,尤其是老吳。


    這廝雖然躲著張安平走,但因為他的表現,居然也是官升一級,成為了上校,且上海站升級為上海區——要不是特別組的級別也升到了“站”級待遇,張安平都想打小報告了。


    我特麽好不容易坑老實了上海站,人家搖身一變又成區級待遇,這還讓不讓人活了?


    其實特別組的贏家紅利可比上海區多多了!


    舉個例子:


    受總部嘉獎和大隊長親筆之書的影響,上海區不得不將【楊萬宏案】移交給了特別組。


    要是沒有這遭事,上海區一定能咬著這件案子在特別組身上咬下來幾塊肥肉。


    而現在,他們不得不將這案子移交給特別組。


    特別組也不負“眾望”,在張安平抵達的第二天,李伯涵就完成了對【楊萬宏案】的“偵破”工作,最終將泄密範圍鎖定在了偵緝大隊和稽查大隊,兩個大隊也是配合,開除了兩名臨時工甩鍋。


    當天見到張安平的錢大姐異常的無語:


    “楊萬宏之死,就這麽定案了?”


    她覺得楊萬宏這般重要,特務處不應該這麽匆匆結案啊。


    “現在特別組是特務處的功臣,當然要毫無瑕疵,哪怕都知道事情沒這麽簡單,但這個時候是不會有人反駁的——錢大姐,您別操心這事,這件事算是塵埃落定了。”


    錢大姐笑著點頭:“安平同誌,我聽你的。”


    她看上去很憔悴,但心情卻非常好。


    因為這段時間,星火計劃進行的非常順利,海量的物資完成了轉運,已經有相當一部分物資抵達了蘇區。


    兵諫事件的和平解決,國公兩黨再次合作,在這個背景下國民黨也放棄了對蘇區的圍剿、封鎖,後續物資的轉運,反而更容易了。


    看錢大姐很是輕鬆的樣子,張安平正色道:“錢大姐,您可別因為國共合作掉以輕心。咱們可是吃過一次虧的!”


    錢大姐聞言神色一肅。


    四一二反革命政變後,錢大姐開始了地下工作,神經一直緊繃,雙十二事變和平解決,第二次國共合作達成後,那根緊繃的弦確實鬆動了。


    張安平的話讓她不由想起殘酷的那段歲月,深唿吸一口氣後,錢大姐道:


    “安平,你的提醒很及時!我們有些同誌,包括我,確實因為國民黨允許我們以共產黨身份公開活動放鬆了該有警惕,這確實不該啊!”


    張安平沒有繼續這個話題,他相信吃過虧的我黨,是不會任這種放鬆擴散的,點到為止即可,他又將話題拉迴正軌:


    “大姐,我這有一份報告,您看下幫我參謀參謀。”


    錢大姐心中一緊,心道:


    這小子不會又是想鬧幺蛾子吧?


    畢竟,張安平可謂是前科累累啊!


    她是真怕張安平“故態複萌”。


    她接過報告,未看先語:


    “安平,現在是國共合作時期。我這一次找你,是要通知你,你需要進入靜默,不能有破壞國共合作的行為、行動。萬不可主動破壞國共之間的合作。”


    張安平幽怨道:“錢大姐,我的人品就這麽差嗎?”


    錢大姐對張安平突然表現的幽怨失笑起來,遂打開報告觀看。


    養豬計劃?


    錢大姐一愣,莫名的看了眼鄭安平,以為張安平又搞了個什麽大計劃。


    可看著看著,她就嚴肅了起來。


    養豬計劃是真的養豬計劃,是建議組織上在根據地,發動農民大肆養豬。


    此時的養豬不喂飼料,出欄的豬沒有後世的膘肥體壯,但食肉卻是綽綽有餘的。


    而且豬鬃也值錢,以後會更值錢,組織可以收集豬鬃,通過豬鬃的批量出售來換取各種物資。


    他在報告中以四川舉例:


    四川是赫赫有名的養豬大省,僅僅榮縣一地,九萬戶人家就有七萬多戶養豬——且一頭豬僅僅豬鬃,就能占到豬價的八分之一。


    張安平在報告中提到,中國是全世界豬鬃的供應地,戰事一起,豬鬃會大幅度漲價,能換取到外匯和物資。


    所以他建議組織上在根據地推廣養豬,並建議組織投建飼料廠,降低養豬成本。


    同時他還可以提供製造罐頭的設備,組織上可以建設投資罐頭廠,以豬肉為原料製造豬肉罐頭。


    一旦戰事爆發,豬肉罐頭必然會是優先級的軍糧。


    因為養殖不像其他行業一樣可以快速爆發,所以必須要早做打算,最好是趁現在大規模飼養豬仔。


    錢大姐耐心看完後,道:“我不懂經濟,但你的說的內容卻讓我這個外行都覺得有必要這麽幹——安平,報告我會重抄一份後上交給組織,相信上級一定會認真考慮你的這份建議。”


    兩人又說了一陣,主要是張安平匯報了西安之行。


    他老實道出了西安之行的初衷,錢大姐聽到後無語,不得不板著臉批評張安平的這種操作。


    不過這一次她能理解,因為相比以前,其實這一次的操作風險係數反而是最小的一次——刑訊是能打死人的,而在西安自投羅網,頂多是受一番皮肉之苦。


    張安平最後道:“錢大姐,國民政府雖然承諾會分批釋放在押的政治犯,但他們的德性我信不過。您轉告組織,這段時間一定要注意各省市監獄方麵的異動,我怕他們在這期間玩手段。”


    “好!我會向組織轉告!”


    ……


    張安平的嘴似乎有烏鴉嘴的屬性。


    他前腳警示錢大姐,要謹防國民黨在釋放我黨同誌時候耍小動作,後腳就收到了來自本部的命令:


    轉移上海四所監獄中關押的地下黨,決不可讓人發現!此令為絕密!


    一語成讖的張安平麵對這份密令,毫不客氣的吐槽:


    “髒活、累活讓我們幹,好幹的活全是上海區的!”


    “老師,”伯涵·張安平忠貞不二的狗腿子·那個讓劉新傑都頭疼的男人·堅李說道:


    “要不我們退辭掉?”


    “推辭?屁話!”張安平麵露狠色,道:


    “為什麽推辭?共黨坑了我幾次了?上次坑的我差點死在黨務處的刑訊室裏!”


    “老子好不容易抓到個楊萬宏,還特麽在我眼皮子底下被滅口了!”


    “對了,我記得還有一個共黨,專門假投誠誣陷我!”


    “你覺得還現在推辭嗎?”


    李伯涵猶豫了下,說道:“老師,可現在國共正在洽談合作,如果這件事被捅出去,對您的名聲……”


    “那就不要讓捅出去!”


    “這件事我親自辦!”張安平讓李伯涵將密令歸檔,開始思索起來。


    李伯涵還以為張安平想著要怎麽完成任務,便躡手躡腳的離開了辦公室。


    【都說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這是哪個王八蛋看我立功了甩給我一個黑活?】


    【不過,這黑活甩的好啊!幸好是我接了!】


    張安平麵露一抹笑意。


    不就是幹黑活嗎?


    我要讓你們看看,不可救藥的反共先鋒,是怎麽幹黑活的。


    他開始起草迴電。


    李伯涵將密令歸檔後折返迴辦公室,還想說服張安平放棄這個黑活——他認為是有人見自家老師年紀輕輕就成了氣候故意從中作梗,擔心事後會被當做替罪羊。


    於是,他看到了一份讓他倒吸冷氣的計劃。


    【除草計劃。】


    【大概內容:共黨分子頑固,委座不得已情況下和共黨達成初步合作意向,但“我”張世豪深受黨國之恩,願意承擔風險徹底解決這幫共黨分子。


    “我”建議與其修一座監獄專門秘密關押共黨,不如將他們甄別後替換頑固分子,將頑固分子全部槍決。】


    李伯涵自認為自己是個狠人,可當他看到自己老師的這份計劃後,卻忍不住不斷的倒吸冷氣。


    太狠了!


    太毒了!


    張安平問李伯涵:“你覺得怎麽樣?”


    李伯涵結結巴巴道:“老、老師,這、這……”


    “風險太大?”


    “做好保密工作即可。”張安平道:“上次楊萬宏被殺,是因為稽查大隊和偵緝大隊的介入導致消息外泄。”


    “這一次,本計劃如果上麵同意,就由我們組全權施行,決不可讓消息外泄。”


    “你們都是我信任的學生,我不認為你們會背叛我、背叛黨國!”


    李伯涵聞言熱血上湧:“老師,這件事交由學生來做!”


    張安平斷然拒絕:


    “不!如果上麵同意,就由我親自盯著!”


    “好了,這份密電你讓顧雨菲發給本部,等待本部迴複。”


    這件事他當然要親自盯著,否則……弄巧成拙可就麻煩大了。


    其實張安平之所以有這樣的計劃,主要是認為:


    特別組既然能收到這樣的命令,那其他區站肯定也有類似的命令——特務處擺明就是不想放人!


    北平、天津、南京、武漢等等城市,不知有多少同誌被關押。


    自己倒是能用其他方式讓特務處的目的無法達到,可其他地方呢?


    既然這樣,那就索性把事情鬧大。


    自己本就是臭名昭著的大特務,再涉及到一個這般隱私的話題,相信各家報社對這樣的新聞,肯定非常非常感興趣——這必然會是一個爆點。


    這件事一鬧大,特務處也就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繼續關人了。


    唯一的問題是……


    這一波操作結束,自己估計就是用核汙水都洗不白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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