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閑光早已嚴陣以待,李沉舟啟動之時他就迎擊而出,身為現任劍宮主人,其武功劍法自然非同泛泛。兩柄劍於虛空中相互撞擊,自李沉舟劍身之上傳來的強大力量讓邱閑光手臂劇震,他不得不後撤一步,以化解對方的衝擊力。


    李沉舟一劍震退邱閑光,信心更加強大,他要殺出一條血路,斬殺薛道銘,然而就在此時,一旁的劍宮弟子倏然啟動,此人隻有一條左臂,在李沉舟將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邱閑光身上的時候,展開迅雷不及掩耳的突襲,左手中一道幽蘭色的光芒,向李沉舟的右肋刺去。


    李沉舟反應及時,身軀順時針擰轉,盡可能躲開對方的偷襲,然而對方這一劍來得實在是太快,李沉舟暗叫不妙,不過他盔甲之下還有堅韌的內甲,相信對方沒那麽容易刺破。然而對方手中的那柄藍色短劍鋒利至極,輕易就切開李沉舟的甲胄,即便是他內穿的稀世內甲也未能阻擋。李沉舟的肌膚已經感到凜冽陰冷的劍氣侵襲而至,危機時刻,他竭力收縮,將胸廓收縮到極限。


    邱閑光雖然後退一步,並不代表他被李沉舟徹底擊敗,因而讓出一條道路給對方逃生,事實上邱閑光已經打定主意,今日定要寸步不讓,必殺李沉舟於當朝。後退一步之後,手中劍光閃爍,正是追風三十六劍,當年他曾經將這套劍法親授給兒子邱慕白,正是這路劍法讓邱慕白名揚天下,想起李沉舟的冷漠無情見死不救,邱閑光更是悲從心來,寒光霍霍,劍氣縱橫。一劍快似一劍,追風逐電,一道道光網鋪天蓋地向李沉舟籠罩而來,封住李沉舟前行的道路。


    李沉舟被獨臂人突襲刺中之後,身軀旋轉勢頭不該,而邱閑光的阻截又讓他無奈慢下步伐。


    此時石寬已經悄然趕上,一拳向李沉舟的後心攻去。李沉舟並沒有做出閃避的動作,竟然任憑石寬的這一拳擊中了自己,借助石寬這一拳的力量,凝聚全身的力量,宛如離弦之箭,撲向左側,手中長劍將兩名意圖封堵自己的金鱗衛手中長刀撥開,然後劍刃分別送入對方的胸膛,從兩人之間的縫隙之中亡命而逃,此時心中隻剩下逃命這兩個字,再也顧不上其他的事情,更不用說剛才還要信誓旦旦必殺薛道銘和董炳泰。


    邱閑光見到李沉舟逃離,他跟在身後窮追不舍,剛才刺中李沉舟一劍的獨臂人卻止步不前,石寬擊中李沉舟一拳之後,反倒被李沉舟所乘,情緒似乎也受到了影響,他也沒有繼續追殺出去。


    李沉舟帶來的那些親隨武士雖然人數不少,可是麵對突然出現的這些武功高手根本沒有還手之力,再加上他們看到皇上突然出現,一個個嚇得心驚膽戰,如果繼續跟朝廷作對唯有死路一條,現在放下武器或許還能夠求得一線生機,再加上帶頭人李沉舟都已經奪路而逃,誰還敢繼續堅持作亂?撲通撲通跪倒了一大片,口中高唿萬歲,隻說是被李沉舟那奸賊蒙蔽了。


    薛道銘望著眼前的一幕,內心中抑製不住激動,他也沒有想到今次除賊會如此順利,一切果然都在舅舅的計算之中。目光投向前方高高在上的皇位,薛道銘不由得攥緊了拳頭,雖然他已經記不清自己有多少次坐在那張龍椅之上,可是此前哪一次不是在李沉舟和長公主薛靈君的陰影之下?想到這裏,他不由得看了長公主薛靈君一眼,這位姑母居然在最後關頭選擇站在了自己一邊,女人果然善變,不過看她的樣子應該是承受了巨大的壓力,否則也不會狠心拋棄她的奸夫。


    一旁董炳泰微笑提醒薛道銘道:“請陛下登上皇位,撥亂反正,肅清朝綱!”


    聽到董炳泰這麽說,周圍文物群臣全都跪了下去,爭先恐後道:“請陛下登上皇位,撥亂反正,肅清朝綱!”


    薛道銘點了點頭,他深深吸了一口帶著血腥的空氣,心中的快慰和激動難以形容,從今日起他方才是大雍貨真價實的皇帝,從今日起他再也不要看他人的臉色,他要重振朝綱,他要將大雍重新帶入輝煌,他要繼承父皇的遺誌,稱霸中原,一統天下!


    薛道銘躊躇滿誌地走向龍椅的時候,卻聽到一個冷漠而熟悉的聲音道:“一個親手殺死自己兄長,聯手他人逼走自己親叔叔的敗類又有什麽資格坐在那張龍椅之上?”


    眾人心中劇震,當然若是說到震撼,薛道銘首當其衝,因為他已經分辨出那聲音根本就是來自於他的親叔叔燕王薛勝景。


    董炳泰也是臉色劇變,他本以為今日已經完全掌控了局麵,卻想不到在最後關頭又有變故,燕王薛勝景不知什麽時候混入了天和殿?


    天和殿龍椅背後的屏風後出現了一個微胖而魁偉的身軀,那人身穿蟒袍,頭戴金冠,銀盆大臉,綠豆小眼,一張麵孔似笑非笑,看似和藹,可是目光中卻隱藏著讓人從心底發冷的寒意,他的步幅緩慢,每一步卻走得堅定而踏實,來到龍椅前站了,雙手負在身後,一雙小眼睛睥睨眾人,氣勢淵如山嶽,在場的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認薛勝景的身上擁有著懾人的氣勢。


    董炳泰怒道:“薛勝景,你謀逆叛國,刺殺太後,害死先皇,勾結黒胡,禍亂大雍,來人!將此逆賊拿下!”他向石寬使了個眼色,他兩旁的武士準備衝上去捉拿薛勝景,還未走出幾步,那獨臂武士已經迎了上來,手中短劍連續刺出,格殺數名武士於當場。


    石寬大步走向朝堂正中,揮了揮手,布置在天和殿周圍的金鱗衛改變陣型,一部分排成人牆擋在薛勝景和眾人前方,還有一部分將董炳泰和薛道銘圍困起來。


    別說是文武百官,就連長公主薛靈君此時也是目瞪口呆,她本來是受了董炳泰的脅迫,石寬當時送給她的那封信是董炳泰親筆所寫,薛靈君始終認為石寬表麵上是李沉舟的親信,事實上卻早已倒向薛道銘一方,卻沒有料到石寬真正的主人卻是自己的皇兄燕王薛勝景。剛才董炳泰精心布局,自己從旁協助,粉碎了李沉舟奪權的陰謀,成功使李沉舟暴露,本以為大局已定,薛道銘終於可以成功掌權,卻想不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背後真正的布局者竟是薛勝景。


    薛勝景仍然站在那裏,他的目光落在妹子薛靈君的臉上,充滿溫情道:“靈君,你是我親妹子,有二哥在,你什麽都不用怕,沒有人再敢說你的半句閑話!”


    聽起來溫情滿滿的一句話,卻讓薛靈君內心不禁一陣抽搐,二哥的意思分明是在暗示自己,她的那段不堪迴首的往事他什麽都知道,不錯,董炳泰或許是唯一知道自己隱私的人,可是他找了一個吃裏扒外的送信人,石寬又怎能不把這個秘密告訴他真正的主子?一想到自己的悲慘命運卻成為這些陰謀家要挾自己就範的武器,薛靈君心中萬念俱灰,她恨不能當場死去,也好過被這幫人輪流要挾,逼迫她做這些違心的事情。


    薛勝景道:“那天晚上,在慈恩園究竟發生了什麽,隻怕很多人都不知道,我母後是如何死的?皇上又是如何死的?”他怒視薛道銘道:“薛道銘,你當著滿朝文武的麵說個清楚?”


    薛道銘被嚇了一跳,可他畢竟是一國之君,馬上鎮定了下來,冷冷道:“二皇叔,時至今日你竟然還執迷不悟。”


    薛勝景嗬嗬笑道:“你這孩子當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了。”


    董炳泰怒道:“薛勝景,你簡直無恥之尤,自己壞事做絕,竟然信口雌黃,意圖汙蔑皇上,你對得起列位先皇嗎?”他環視眾人道:“我等乃大雍臣子,食君俸祿,承受皇恩,國難當頭,難道你們一個個都要忍氣吞聲無動於衷嗎?”


    薛勝景歎了口氣,使了個眼色,一名武士從木匣中拎出兩顆人頭扔了下去,那兩顆人頭嘰裏咕嚕一直滾落到董炳泰的腳下,董炳泰定睛望去,竟然是他的兩個兒子董天兵和董天軍,看到兩個兒子的頭顱就在麵前,董炳泰心如刀絞,慘叫一聲,躬下身去抱起兩顆頭顱已經是淚如雨下。


    薛勝景道:“意圖謀反的人是誰?害死太後的人是誰?親手殺死皇上的人又是誰?”他的目光再度落在薛靈君的臉上:“皇妹,那張所謂的遺詔,究竟是真是假?如今可以大白於天下了!”


    薛靈君感覺腦海之中空空蕩蕩,整個人已經變成了被抽去靈魂的空殼,她感覺自己完全成為了一具任人擺布的傀儡,這樣活著還不如死去。


    董炳泰抱著兒子的頭顱嚎啕大哭,口中咒罵著奸賊。


    冷不防石寬大踏步走了過來,一把抓住他的頭顱,當著群臣的麵,喀嚓一聲就擰斷了董炳泰的頸骨。


    清脆的骨裂聲讓所有人心膽俱寒。


    薛勝景微笑望著薛靈君道:“皇妹,現在你不用擔心有人會胡說八道了,你隻管照實說,那天晚上在慈恩園究竟發生了什麽?皇上到底是被誰害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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