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小天的腳還未踢到雪球之中,那雪球就崩裂開來,崗巴拉的身形再度出現,他一把將胡小天的右腳抓住。胡小天處變不驚,右手大劍近距離向崗巴拉的麵門戳去。


    崗巴拉左手抓住胡小天的右腳,空出的右手抓住了劍鋒,胡小天看到他胸前露出大片破綻,揚起左拳照著他的胸膛擊去。


    拳頭擊打在崗巴拉的身上卻如同擊中了一塊鐵板,崗巴拉毫無表情的臉上不見任何改變,抓住胡小天攻擊他的刹那,整個人的身體都撲入了胡小天的懷中,沒錯,這番僧竟然采用摔跤一樣的貼身肉搏。


    胡小天從未見識過任何高手會采用這樣貼身肉搏的打法,兩人手足交纏,在空中疊合在一起,重重摔落在雪地之上,胡小天手中的大劍在這樣的狀況下根本毫無用場,丟掉了大劍,空出的左拳照著崗巴拉的麵門蓬蓬猛擊了兩拳,可崗巴拉根本毫無反應,胡小天現在的拳力足可開碑裂石,但是崗巴拉似乎鋼筋鐵骨,而且他的身體全無痛覺,縱然被胡小天接連擊中,戰鬥力也沒有受到半分的影響,他的雙腿纏住胡小天的身體,雙臂抱住了胡小天的身軀,典型的老樹盤根。


    胡小天有生之年還從未和任何一個男人如此親密接觸過,兩人摔落在雪地之上,然後沿著山坡嘰裏咕嚕地向下方滾去,胡小天為了避免受到太大的傷害,也學著崗巴拉的樣子,盡量蜷曲自己的身體。這樣一來兩人抱得如同一個圓球,隨著他們沿著山坡一路向下滾動,積雪在他們的身上越積越多,以他們為核心包裹成了一個巨大的雪球。


    以黑白雙屍為首的那些黒胡高手看到情況突然變成了這個樣子,慌忙跟在後方追逐而來。


    一直在空中觀察戰況的夏長明也慌了神,指揮雪雕和飛梟緊隨那隻大雪球。


    雪球越滾越大,胡小天和崗巴拉輪番上下,胡小天隻要一有機會就照著崗巴拉的身上一通痛捶。崗巴拉卻是以不變應萬變,隻管牢牢抱住胡小天,他的身體越束越緊,胡小天感覺自己肺裏的空氣都快要被這廝給壓榨出來,四周一片黑暗,連聽覺都喪失了,倒不是因為他的眼睛耳朵出了毛病,而是他們兩人已經完全被雪球包裹在其中。胡小天連攻擊都不能夠了,他有生以來作戰今天是最為狼狽的一次,好比一個拳擊手被摔跤手給抱住,雖然擁有一身的本事,可惜有勁兒使不出來。


    他們兩人在雪球之中糾纏,外麵的人卻不知道裏麵的狀況,隻看到那隻大雪球蹦蹦跳跳,黒胡的那幫高手發出一聲驚唿,他們對此地的地形更為熟悉,前方不遠處就是碎骨崖,高逾百丈,這雪球滾得如此之疾,眼看就要滾到碎骨崖邊,如果從懸崖上掉下去,任憑崗巴拉武功高強,隻怕也要被摔個粉身碎骨。


    胡小天情急之中潛運玄功,為了擺脫目前的困境縱然再用一次虛空大法也無妨,不將這番僧的內力吸幹淨恐怕他會糾纏到底,兩人貼得如此之近本是使用虛空大法的絕好機會,胡小天右手扣住對方的脈門,丹田氣海已然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空虛漩渦,嚐試著從崗巴拉的身體中吸入內力,可是任憑他如何努力,對方的經脈竟似乎完全封閉,根本無法吸入半點內力,胡小天暗叫不妙,這番僧看來修煉的武功和中原全然不同,虛空大法竟然對他毫無作用。


    這顆巨大的雪球已經滾到了懸崖邊,那幫黒胡高手發出一聲聲哇哇怪叫,可無論他們叫得如何惶恐,阻止雪球墜落懸崖已經來不及了。


    雪球在懸崖邊緣彈跳了一下,向上飛行了一小段距離,然後直墜而下,隨著漫天飛雪向懸崖下墜落。


    胡小天雖然身處雪球內也能夠感覺到那種突然失重的感覺,內心一沉,暗叫不妙,難不成他們墜下了懸崖?


    大雪球剛剛墜落,懸崖下一片烏沉沉的雲層升騰而上,不是雲層,卻是及時趕到的飛梟展開雙翅用背脊托起了了那巨大的雪球,飛梟雖然神勇可是它的力量卻仍然無法承載這巨大的雪球,但是畢竟它緩衝了這顆雪球的下墜之力。


    蓬!的一聲雪球從中炸裂開來,飛梟發出一聲驚恐的鳴叫,一股來自上方的衝力,讓飛梟向下疾墜,也讓它和上方的兩人分開了距離,飛梟背脊的大片羽毛被震得亂飛。


    雪球爆裂之後,包裹在其中的胡小天和崗巴拉重新獻身於飛雪之中,胡小天這才看清了自身的處境,嚇得差點沒把娘叫出來,沒叫出來是因為崗巴拉那堅硬的腦袋狠狠撞擊在他的鼻梁上,胡小天被崗巴拉這記撞擊撞得眼前金星亂冒,他的右手剛好從崗巴拉的糾纏中抽離出來,揚起右手的兩根手指狠狠插向崗巴拉的雙目,崗巴拉及時閉上眼皮,胡小天本以為可以插入他的眼眶之中,可是手指戳中的地方如同戳在了橡膠上一樣,韌性十足,根本無法插入他的眼眶,這崗巴拉的一身硬功實在是驚世駭俗。


    崗巴拉再度將腦袋後仰,試圖發動第二次對胡小天的撞擊,胡小天感覺有熱乎乎的兩筒東西沿著自己的鼻孔往下流,不是鼻涕是鼻血,他不能讓崗巴拉再度得逞,再被這番僧撞中隻怕離毀容也不遠了。胡小天向前一壓,用臉壓住了崗巴拉的臉,乍看起來兩人跟親在了一起,可實際上卻是性命相搏。


    飛梟再度飛掠而至,剛才雪球爆炸的衝擊讓飛梟受了一些輕傷,不過它極具靈性,知道如果任憑主人這樣墜落,隻怕他要摔得粉身碎骨。這次它沒有用身體去承載兩人,而是從上方靠近他們兩個,巨大的腳爪伸出去,扣住了崗巴拉的腦袋,反正兩人抱在一起,隻要抓住其中的一個,就等於抓住了另外一個。


    換成尋常人腦袋被飛梟的腳爪扣住,恐怕連頭骨都要被擠碎了,可崗巴拉依然無恙,胡小天看到崗巴拉的腦袋被飛梟扣住,認為自己的機會到來,仰起頭來,學著崗巴拉的樣子用額頭去撞擊崗巴拉的鼻子,用力撞擊之下,卻感覺如同撞在了一塊石頭上一樣,撞得自己頭暈眼花,胡小天暗叫倒黴,番僧練得是硬功,自己跟他玩鐵頭功無異於自找難看。


    飛梟雖然無法對崗巴拉造成真正的傷害,腳爪卻幹擾了崗巴拉的視線,崗巴拉不得不騰出一隻手來想要抓住飛梟的腳爪,胡小天生怕他傷害飛梟,趕緊將他的手腕握住,兩人距離穀底隻剩下十餘丈的距離,飛梟拖慢了他們墜落的速度,胡小天大吼一聲,示意飛梟撤離。


    飛梟極有靈性,明白胡小天的意思,鬆開崗巴拉的腦袋,胡小天生怕崗巴拉用腦袋撞擊自己,第一時間又把麵孔貼了上去,壓著崗巴拉,兩人從十餘丈的空中糾纏墜落到穀底的雪地之上。


    這次崗巴拉在下方,胡小天壓在他的身上,十多丈的高度摔下衝擊力也是不小,將穀底砸出一個巨大的雪坑,積雪下方卻是一個小湖,兩人墜落的衝擊力將湖麵的冰層撞裂。


    胡小天聽到劈劈啪啪的冰裂之聲,崗巴拉的後背直接貼在冰麵之上,自然比胡小天感受得更加清楚,兩人麵貼麵,嘴貼嘴,胡小天的鼻血留了崗巴拉一臉,被崗巴拉連續撞擊之後,胡小天什麽改頭換麵也都顧不上了,此刻麵孔已經恢複了原來的容貌。如此近距離的情況下,兩人都將對方看了個清清楚楚,崗巴拉的目光中有詫異還有些許的驚恐。


    胡小天敏銳地捕捉到他眼中的驚恐,心中暗忖他怕什麽?這番僧的武功不在自己之下,自己又沒本事吸取他的內力,貼身肉搏正是他的強項?本該害怕的應該是自己才對?他為何要害怕?此時冰裂之聲變得越來越清晰,兩人身下的冰層明顯震動起來。


    胡小天腦海之中卻突然現出一絲光明,難道這番僧不通水性?他怕水?胡小天留意到崗巴拉目光中的恐懼越來越濃,越發認定自己的想法正確。崗巴拉意圖將胡小天從身上掀翻,脫離他的壓製,正所謂十年河東十年河西,還沒到十年,一會兒功夫兩人的心態已經完全不同,剛才是崗巴拉糾纏胡小天不放,胡小天拚命掙脫,現在是胡小天抓著崗巴拉不放。


    崗巴拉越是掙紮,身下的冰層受力越大,喀嚓一聲冰層終因承受不住上方的壓力而徹底裂開,兩人的身體從裂開的冰洞之中落入冰冷徹骨的小湖內。


    夏長明也已經飛臨到小湖上方,本來看到胡小天安全落地方才鬆了一口氣,正準備上去幫忙,卻想不到沒來到近前,兩人又從湖麵上掉進了冰窟窿裏麵,一時間也不知如何是好。


    崗巴拉果然不通水性,他修煉了一身的橫練功夫,鋼筋鐵骨,刀槍不入,但是唯獨對水性是一竅不通,落入冰冷徹骨的湖水之中,他能夠做得也隻是屏住唿吸罷了,胡小天卻是如魚得水,雖然也是凍得不輕,可進入湖底之後,崗巴拉已經不敢再和胡小天糾纏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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