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庸逐一抱拳迎賓,等到胡小天來到麵前,目光不由得現出幾分錯愕,胡小天道:“在下乃是萬昌隆喬家的女婿胡敬字大福,今天是代表喬家過來的。”


    鄒庸哈哈大笑道:“原來是喬老爺子的乘龍快婿,久聞大名,今日方才得見,失敬失敬。”


    胡小天跟他抱了抱拳,先行走入宴會廳,王胖子緊跟著他就過來了,嗬嗬笑道:“胡兄,我記起來了,咱們不是在海州見的,明明是在海陵郡,我去過你們府上,專程拜訪過喬老爺子。”


    胡小天嗬嗬笑道:“你總算想起來了。”


    王胖子挨著胡小天坐下,笑道:“胡兄,以後大雍那邊的生意還望多多關照。”


    胡小天道:“彼此彼此,初到貴地,還望王兄多多照顧。”


    “一定一定!”鄒庸在門外迎賓,表麵上看禮數極其周到,其實他卻是在等待最為重要的賓客,宴會開始之前,大雍長公主薛靈君在渤海國長公主顏東晴的陪伴下來到現場。她們兩個似乎在事先約好,全都穿上了男裝,薛靈君即便是穿上男裝仍然掩飾不住她嫵媚妖嬈的風姿,顏東晴也是不可多得的美女,舉止之間英姿颯爽。


    鄒庸笑眯眯向兩人躬身行禮道:“兩位長公主大駕光臨讓知春園蓬蓽生輝。”


    顏東晴一雙妙目朝鄒庸瞟了一眼,兩人目光交匯難掩其中的曖昧之色,要說鄒庸之所以成為王太後的幹兒子還多虧了她的推薦。渤海國民風開放,男女之間原本就比中原隨意得多,顏東晴雖有駙馬,可是仍然不守婦道,其放蕩之名朝野皆知,在這一點上她和薛靈君倒是有些類似。


    顏東晴道:“本來約好了君姐去宮中玩耍,若不是你誠懇相邀,我才不肯來。”


    薛靈君笑道:“不是你推薦知春園建得精巧幽奇,讓我過來欣賞嗎?鄒公子,聽說你收藏了不少的奇珍異寶,今天過來想開開眼界,你可不能讓我失望。”


    鄒庸笑道:“鄒某那點東西哪敢在班門弄斧,不過隻要長公主喜歡,鄒某絕不藏私。”


    他陪著兩位長公主走入宴會廳,眾人看到正主兒到來一個個都起身相迎,胡小天也站了起來,目光直視薛靈君,薛靈君身份高貴,當然沒把這些渤海國的商賈文人看在眼裏,神情頗為倨傲。


    胡小天試圖在第一時間就引起她注意的目的自然落空,眼看著薛靈君走上了主位落座,身邊王胖子嘖嘖讚道:“娘的,這大雍長公主生得可真是美豔動人,若是能跟她春宵一刻便是傾家蕩產都值得。”


    胡小天不由得看了這廝一眼,這廝倒是敢說,剛才這句話若是被薛靈君聽到隻怕連閹了他的心思都有了。胡小天道:“王兄,你知不知道今天宴會的主題是什麽?”


    王胖子嘿嘿一笑:“鄒公子新得了幾件稀世珍寶,所以特地請咱們過來開開眼,你真當我不知道啊?”他還以為胡小天在考校自己。


    胡小天心中暗忖,寶物?卻不知到底有什麽寶物,值得宴請這麽多人,這鄒庸看來也是一個喜好虛榮之人,不過即便是從男性的觀點來看,鄒庸也是一位當世罕有的美男子,胡小天向前方望去,卻見鄒庸和薛靈君相談甚歡,他心中不由得一動,難不成渤海國相對薛靈君使用美男計?實在是看不透他們的用意何在?王太後居然舍得出動她自己的麵首,看來背後大有玄機。


    鄒庸端起身道:“今日鄒某在知春園設宴,誠邀各位新朋老友齊聚一堂,在此鄒某先謝過諸位的到來,鄒某還要隆重介紹一位貴賓,來自大雍的長公主殿下!”


    眾人掌聲雷動,大雍在渤海國人心中的地位極其尊崇,事實上自渤海國建國以來一直都處於附庸的地位,最早是依靠大康庇護,後來大康衰敗,渤海國又轉而依靠大雍,現在和大雍的屬國根本沒有什麽分別。


    鄒庸道:“我們請遠道而來的長公主殿下說幾句好不好?”自然又引來一片附和。


    薛靈君微微一笑,她見慣風浪,對這樣的場麵早已駕輕就熟,端起酒杯站起身道:“本宮自從踏上渤海國的土地,就感受到渤海國朝野上下對大雍的友好之情,願渤海和大雍兩國永為友邦,世代交好,咱們同幹了這一杯。”


    眾人在她的提議下同幹了這一杯酒,其實在場的渤海國人心中大都明白,兩國根本就是從屬的關係,一直以來渤海國都向大雍年年朝貢,大雍不知從他們這裏撈到了多少的好處。


    渤海國長公主顏東晴道:“今日大家濟濟一堂,大可各抒己見,暢談兩國之未來。”渤海國自從顏東升登基之後,就提倡禮治為先,而且重文輕武,在這樣的社會環境下造就了一幫誇誇其談的辯士,朝野上下,無論王侯將相還是販夫走卒都可議論天下事,多以此為榮,談論得大都是誇誇其談的大道理。


    席間站起一人,他乃是渤海國有名的學士李國源,他拱了拱手道:“李某不才,願拋磚引玉。”


    顏東晴微笑道:“李先生乃是我國飽學大儒,您的高見一定要洗耳恭聽了。”


    李國源道:“渤海大雍乃是兄弟之邦,彼此有手足之情,唇齒相依,唇亡齒寒,竊以為兩國的國運興衰早已同氣連枝,渤海疆域所限,發展已達瓶頸,想要繼續壯大國力需開拓海上版圖,北方乃是突刺和魔黎,其族人生性冷血彪悍,近十年來國力不斷壯大,向北發展必然麵臨層層阻礙,南方大片海域為大康所有,昔日大康強盛之時仗著國力侵占了不少本屬於渤海的疆域,現在我等剛好可以與大雍聯手將我們的海域拿迴來,大雍得其陸地,我們拿迴海域,兩全其美,相得益彰。”


    眾人齊齊稱妙。


    薛靈君淡然一笑,她才不會將這種紙上談兵誇誇其談的所謂大儒放在眼裏,渤海和大雍乃是兄弟之邦?真是笑話,渤海這樣的小國何時可以與大雍相提並論了?不過從李國源的這番話中也能夠看出而今大康已經衰落到了何種的地步,已經是人人喊打,連渤海國都敢打她的主意了。


    一片讚譽聲中有一人出聲道:“李先生眼光遠大運籌帷幄令人佩服,隻是先生忘了考慮蟒姣島了,想要從大康奪迴屬於我們的海域,首先就要拔除蟒蛟島這根毒刺,蟒蛟島不除國無寧日。”


    李國源不屑道:“區區一個蟒蛟島何足道哉,皆因大王乃是一代仁君,念在親情份上不忍對逆賊下手,逆賊非但不知感恩反而囂張跋扈,賄賂朝臣,掠奪國民,如今王上痛定思痛,聯合大雍大展宏圖,必可如秋風掃落葉般清剿蟒蛟島,此事不值一提。”


    又有不少人交口稱讚,胡小天聽著這幫迂腐學子空口白話的爭論,一個個自我感覺良好,不禁感到一陣好笑,禁不住哈哈笑了起來,他的笑聲在一片阿諛奉承之中顯得格外刺耳,這下成功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


    王胖子看到眾人都朝這邊看來,胡小天卻還渾然不覺,心頭不由得有些為他著急,偷偷推了他的手臂一把,低聲道:“胡老弟失禮了。”


    鄒庸和兩位長公主距離胡小天較遠並沒有聽得那麽清楚,反倒是李國源聽得清清楚楚,充滿不悅地望向胡小天道:“這位小兄弟笑什麽?難道你有什麽不同的見解?”


    胡小天笑眯眯道:“李先生高見,李先生高見,在下聽到有趣之處一時間難以自禁,先生千萬不要怪我。”


    李國源道:“難以自禁?老夫的話難道就這麽好笑?”他焉能聽不出胡小天的話中充滿嘲諷。


    胡小天道:“王上向來講究以德服人,以禮治國,李先生剛才的話明顯和王上的做法相左啊!”


    李國源一張老臉沉了下來,渤海王顏東生重文輕武是出了名的,這些年來一直沒有發展軍隊,所以才導致兵力不斷削弱,如果他注重軍事也不會淪落到征討蟒蛟島都要求助於大雍的份上,李國源辯解道:“你難道沒有聽清楚,老夫在開始就說過,渤海國和大雍之間守望相助,隻要王上修書一封,大雍自然會幫忙滅掉蟒蛟島的賊寇。”


    胡小天哈哈笑了起來,這次笑得比上次還要大聲,李國源被他氣得臉都青了,不過在眾人麵前還要維持飽學大儒的形象,重重拂了拂袖,以此來表明心中的不滿。


    胡小天道:“一個人想要在世上生存要靠自己,同樣一個國家想要自強自立還得依靠自己,這世上沒有永遠的朋友隻有永遠的利益,人和人之間如此,國與國之間依然如此,李先生該不會看不透這個道理吧?”


    李國源聽他出聲與自己辯駁,頓時激起了好勝心,他向前一步走近胡小天道:“你知不知道什麽是骨肉親情,什麽是肝膽相照?這個世界上不僅有利益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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