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小天發現楊英瓊果然長得不錯,雖然不是什麽絕世美女,可也屬於第一眼美女的類型,而且陽光活潑,落落大方,聽說武功還很不錯呢。悄悄向常凡奇使了個眼色,常凡奇窘得把大腦袋耷拉了下去。


    好不容易瞅到了一個無人關注的時候,悄悄湊到胡小天的身邊,低聲道:“你的好意我心領了,這種事情強求不來。”


    胡小天笑道:“常大哥,我可不是想為你做什麽,隻是我答應了老太太,君子一言快馬一鞭,你總不能讓我對一個老人家撒謊吧?”


    常凡奇啞口無言,心說在人屋簷下怎敢不低頭,反正隨便他怎麽安排,最終答不答應還不得看我自己的意思。


    常老太太和楊英瓊說了會兒話,已經被這姑娘的開朗和豁達逗得眉開眼笑,胡小天還沒跟她提起這事兒,老太太就偷偷把胡小天叫到一邊,低聲問道:“我看那位楊姑娘不錯,小天啊,你幫我問問她有沒有許配人家?”


    胡小天笑道:“大娘,你還不知道人家長得怎麽樣呢。”


    老太太神神秘秘對胡小天道:“問過了,長得漂亮著呢,維薩姑娘跟我說的,人漂亮,脾氣又好,家世又好,小天啊,你趕緊幫我問問。”老太太是個媳婦迷,滿臉的迫不及待。


    胡小天附在她的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老太太樂得連連點頭,拽住胡小天的手不放,小聲道:“隻要人家楊姑娘能夠看上咱,這事兒就那麽定下了。”


    胡小天故意道:“隻是擔心常大哥不肯答應呢。”說話的時候還故意向遠處常凡奇看了一眼。常凡奇看到他跟老娘在那裏嘀咕就猜到沒什麽好事,急得朝胡小天直瞪眼,可偏偏又沒什麽法子。


    老太太笑道:“理他作甚,這事兒老身替他做主,隻要我還在世上活一天,婚姻大事還由不得他做主。”老太太居然也有霸氣側漏的時候。


    胡小天笑眯眯迴到常凡奇身邊,常凡奇真有些急眼了:“你跟我娘說了什麽?”


    胡小天不慌不忙:“這是你家噯,拿出點主人的風範好不好,趕緊招唿客人。”


    那邊老太太已經喊了:“凡奇,你還不趕緊過來幫英瓊姑娘剝蒜去。”


    常凡奇一張大臉漲得通紅:“噯……”


    胡小天看到這廝窘迫的樣子,隻差沒把肚皮給笑破了。


    無論常凡奇如何窘迫尷尬,可有一點他不得不承認,老娘今晚的心情很好,原本都臥病在床了,今天卻神奇般轉好,老太太其實根本就沒生病,此前全都是裝出來的。常凡奇是個孝子,雖然晚上很少說話,不過也沒有流露出任何的不悅,雖然知道胡小天別有用心,可畢竟人家也不是惡意,其實常凡奇在不知不覺中對胡小天的觀感已經改變了不少。


    當晚這頓年夜飯也是吃得皆大歡喜,圓圓滿滿。等到年夜飯結束,常凡奇將胡小天等人一一送走,迴到院子裏,看到老娘獨自一人站在那裏。常凡奇慌忙上前攙住娘親,關切道:“娘,您怎麽站在這裏啊?外麵風大,當心著涼。”


    常老太太道:“兒啊!娘今晚開心得很。”


    常凡奇道:“娘,孩兒知道,這陣子很少見到您這麽開心了,您迴去歇著,孩兒去收拾收拾。”


    老太太抓住兒子的大手道:“凡奇,你先別忙,把門插上,咱娘倆兒去屋裏說話。”


    常凡奇點了點頭,轉身將房門插上了,扶著老娘迴到了屋子裏。


    母子兩人在床沿坐下,常老太太長歎了一口氣道:“兒啊,你是不是覺得為娘糊塗了?”


    常凡奇搖了搖頭道:“娘在兒的心中永遠都是這世上最完美的一個。”


    老太太聽兒子這樣說不由得笑了起來,她搖了搖頭道:“你這傻小子什麽時候也學會哄人開心了?”


    常凡奇道:“孩兒說得都是實話。”


    常老太太點了點頭,伸出手去,常凡奇趕緊把手遞了過去讓母親拉著,老太太左手抓著兒子的右手,右手伸出去輕輕撫摸兒子的麵龐道:“娘已經很久沒見過你的樣子了。”


    常凡奇鼻子一酸,險些就要落下淚來:“是孩兒沒用,沒有為娘治好眼睛。”


    常老太太笑道:“傻孩子,你又不是郎中怪你作甚?再說了人都有老的時候,我今年都六十三歲了,就算現在撒手西歸也沒什麽可惜的。”


    “娘,大過年的您別說這些不吉利的,孩兒還要伺候您長命百歲呢。”


    老太太搖了搖頭道:“我可不想你伺候,好男兒誌在四方,豈能整天圍在一個老媽子的身邊,成何體統。”


    常凡奇心中黯然,想起自己現在的處境,隻怕再無前途可言了。


    老太太道:“你不要以為我糊塗了,什麽事都瞞著我,其實我心中清楚著呢,這裏是東梁郡,是大康的地盤兒,此前你駐守的是東洛倉,你把東洛倉給丟了,現在咱們娘倆兒已經成了胡大人的俘虜對不對?”


    常凡奇一直以為母親糊裏糊塗的,所以從未告訴她真相,隻是不斷編織謊言,想讓老娘安心,卻想不到老娘什麽都知道,什麽都明白,滿臉羞慚道:“孩兒無用,讓娘親跟著受辱了。”


    老太太道:“我沒覺得有什麽受辱的地方,胡大人他們對咱們娘倆一直也都尊敬有加,客氣的很。”


    常凡奇道:“那是他別有居心。”


    常老太太道:“還不是因為欣賞你的能力,娘知道,你應該高興才對,若是在別人的眼中你連一點價值都沒有,恐怕你我母子也活不到現在。”


    常凡奇點了點頭,老娘果然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常老太太道:“兒啊,其實咱們常家的祖上乃是大康名將常鎮山,後來常家曆經沉浮也始終在大康效力,直到你爺爺那一代看淡功名,咱們的家鄉燕州過去也隸屬於大康,後來大雍高祖薛九讓才自立稱帝,創立了大雍王朝,咱們也就成了大雍的子民,我隻是個婦道人家,不懂得什麽大道理,可是我曾經聽你爹說過,這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什麽大雍大康,喝得都是庸江水,信得都是聖賢道,其實都是一家人,真正的敵人乃是黒胡、沙迦那些異族。這些年來中原之所以被異族侵略,還不是因為內部分裂,彼此都想著自己的利益,為王者真正考慮百姓的又有幾個?”


    常凡奇默然無語。


    常老太太道:“你爹在大雍投軍,始終不得誌,受盡打壓,最後鬱鬱而終,你雖然勇猛過人,但是在大雍也很久沒有得到重用,駐守東洛倉之後,那秦陽明嫉賢妒能處處對你打壓,娘一直都看在眼裏。其實這中原天下,未必一定要姓薛,也未必一定會是姓龍的,隻要是有能力者,誰都可以做皇帝,隻要這個皇帝能抵禦外族侵略,能帶領老百姓過上好日子,那就是好皇帝。”老太太說出了最質樸無華的道理。


    常凡奇道:“是孩兒自己無用。”


    常老太太道:“兒啊,娘知道你之所以留在東梁郡全都是因為我的緣故,你若是當真還想返迴大雍,就不用管我,自己伺機逃走就是。”


    常凡奇搖了搖頭道:“孩兒怎能不管娘,再說孩兒就算逃迴去,也隻有死路一條,東洛倉是在我手中失去,已經是死罪難逃,更何況孩兒還受胡小天的脅迫,親手將秦陽明送到了他的手裏。”


    常老太太道:“你爹臨終之前曾經說過一句話,他說士為知己者死,一個人縱然再大的本領如果遇不到欣賞自己的人,也是英雄無用武之地,這些日子我悄悄觀察胡小天,他雖然貴為一方之主,可是平易近人,並沒有擺出高高在上的架勢,對咱們母子也是關懷備至,兒啊,不是娘勸你投誠,而是識時務者為俊傑,你總不能就這樣庸庸碌碌地過上一輩子。”


    常凡奇低聲道:“娘,孩兒會好好考慮這件事。”


    常老太太道:“這世上沒有過不去的坎,好好活著比什麽都重要。”


    大年初一,一幫部下大清早就過來給胡小天拜年,胡小天提前讓維薩準備了紅包,分發給眾人,應酬之後叫上維薩前往諸葛觀棋那邊拜年。


    兩人來到通往諸葛觀棋家的巷口,正看到諸葛觀棋夫婦二人從外麵迴來,原來兩人一早起來就去兵聖廟給先祖上香去了,諸葛觀棋笑道:“我們正想著去給主公拜年,想不到還是您先到了。”


    胡小天笑道:“弟弟給兄長拜年原本就是應該的,觀棋兄,嫂子,有沒有紅包啊?”


    洪淩雪格格笑道:“有的,有的!”親切抓住維薩的纖手邀請他們到家中去坐。


    來到諸葛觀棋的書齋內坐下,胡小天道:“其實我昨兒就想過來,可是想想觀棋兄長途跋涉歸來,需要好好休息,再說和嫂子肯定也有不少話要說,所以就打消了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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