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沉舟搖了搖頭道:“爹,您始終都是孩兒心目中的大英雄,爺爺臨終之前專門說過,您是他最疼愛的兒子,也是他這一生中最大的驕傲!”


    文承煥聽到這裏更是淚如雨下,父子兩人相攜相依站起身來。文承煥指著書案之上那張未完的花鳥畫道:“那幅畫是你兄弟去大雍出使之前親手所繪,看來再沒有完成的機會了。”


    李沉舟勸慰道:“人死不能複生,爹爹也不用始終沉浸在悲痛之中。”


    文承煥長歎了一口氣,來到書架前擰動機關,打開密室的房門,帶著李沉舟來到密室之中,這間密室,除了他之外,也隻有兩個兒子來過。


    父子兩人先來到李玄感的牌位前上香,以這種方式告慰他的在天之靈,文承煥恭敬道:“爹,孩兒終於和沉舟相認,您泉下有知應該放心了。”


    李沉舟跟著父親給爺爺的牌位磕了三個頭,上香之後,父子兩人來到一旁坐下。


    文承煥道:“兒啊,龍宣恩已經下定決心,拒絕大雍的和談條件,他應該是已經看清了大雍目前的狀況,短期內不可能掀起戰事。”


    李沉舟點了點頭,龍宣恩比他預料之中更加狡詐,對而今局勢的判斷也非常準確。


    文承煥歎了口氣道:“先皇怎麽會突然就駕崩了,想當初我離開大雍之時,先皇曾經在我麵前親口說過,有生之年,必橫掃江南,一統中原,想不到先皇壯誌未酬身先去……”說到這裏,又是一陣唏噓。


    李沉舟道:“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皇上的故去實在突然。”


    文承煥因這句話想到了已經慘死的兒子文博遠,低聲道:“博遠怎樣?”


    李沉舟道:“我將他妥善安葬了,爹爹放心。”


    文承煥抿了抿嘴唇道:“博遠乃是被胡小天所害,我有生之年必除此賊子為博遠報仇雪恨!”他雖然沒有確實的證據,但是仍然能夠斷定愛子之死和胡小天必然有關,早有害死胡小天之心,隻是幾次下手非但沒有將胡小天置於死地,卻眼睜睜看著胡小天一天天勢力壯大,這讓文承煥感到無奈且悲哀。


    李沉舟道:“爹爹,此事交給孩兒去辦。”


    文承煥道:“胡小天絕非尋常人物,他現在手中掌控了庸江三城,實力更是今非昔比。隻是沒想到,那昏君會拒絕大雍的和談條件。”


    李沉舟道:“他應該是已經得到了一些確切的消息。”


    文承煥皺了皺眉頭道:“沉舟,新君是不是權力未穩?”


    在父親的麵前李沉舟當然不會隱瞞,他點了點頭道:“大皇子雖然如願登上了皇位,可是並不能讓群臣信服,朝中有不少人支持七皇子薛道銘。”


    文承煥歎了口氣道:“我就猜到一定是大雍內部出了問題,否則不會給胡小天可趁之機。”


    李沉舟道:“還好有老太後在背後支持,朝中不會出什麽亂子,隻是新君上位之後,這兩場仗打得實在太過冒失,非但沒有通過這兩場戰爭讓百官信服,反倒讓許多人看到了皇上的不足。”


    文承煥道:“咱們李家一向是保大皇子的,沉舟,你務必要幫助皇上穩固權力。”


    李沉舟道:“還好,皇上能夠聽得進我的話,胡小天那邊的事情看來是要放一放了。”


    文承煥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切不可因為咱們李家私人的仇怨而壞了國家大事。”


    李沉舟望著父親,目光中充滿崇敬之色,父親為國付出了青春年華,甚至不惜隱姓埋名,犧牲了親生兒子的性命,而這一切都隻為了一個忠字,父親有生之年最大的希望就是能夠看到大雍一統中原,這樣他才能堂堂正正的以李家子孫的身份返迴大雍。看著父親斑白的兩鬢,不知上天還會不會留給他這麽多的時間。


    文承煥道:“胡小天剛剛答應支援京城三十萬石糧食,這小子果然頭腦清晰,明白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搶了東洛倉,得了那麽多的糧草是個大麻煩,除了留給他自己必要的那些糧草之外,其他的全都送給了朝廷,一來撇開了他可能謀反的嫌疑,二來還可以轉嫁矛盾,在大康國內博得一個忠君愛國的好名聲。”


    李沉舟道:“胡小天的運氣不錯,若非黒胡突然在北疆製造麻煩,他絕不會獲得喘息之機。”


    文承煥道:“此子不容小覷,切記,大雍局勢安定之後,第一步就要將他鏟除。”


    李沉舟點了點頭。


    文承煥道:“沉舟,爹這些年來掌握的大康全部秘密全都在這裏,爹一一說給你聽!”


    咻!一隻羽箭追風逐電般向雪野射去,雪野之總原本凝固不懂的褐色小點卻突然躥了出去,卻是一隻野兔,野兔出於本能的反應宣告這一箭落空。


    胡小天慌忙再度彎弓搭箭,準備第二次施射之時,已經錯失了目標。崩!弓弦在他身側響起,展鵬及時射出一箭,這一箭正中目標,遠方棕色的小點停下不動。


    胡小天哈哈大笑起來,向展鵬豎起了拇指,這段時間雖然展鵬教給了他不少的射箭技巧,可是胡小天的進境卻非常緩慢,胡小天道:“展大哥,我這輩子隻怕是修不成百步穿楊的箭法了。”


    展鵬笑道:“無他手熟爾!”說這話的時候不由得想起剛剛胡小天跟他講過的賣油翁的故事。


    胡小天道:“很多事情還是要講究天分的,我在射箭方麵的確沒什麽天份。”


    展鵬道:“主公隻是火候不夠,假以時日,必有突破。”最近多數人都已改口稱唿胡小天為主公了。


    胡小天卻不認為自己在射箭方麵能有太大的突破,練了這麽多天仍然沒什麽進展,看來他在射術方麵的確沒太大的天份,抖了一下韁繩,小灰發出噅律律一聲嘶鳴,向前方獵物處奔去,眼看就要接近獵物,從天空之中,一隻黑雕俯衝而下,竟然搶在胡小天之前將那隻野兔抓起。


    展鵬雖然早已看到眼前一幕,卻沒有及時射箭,他想要將這一目標留給胡小天。


    胡小天眼看著到手的獵物被黑雕搶走,不由得笑罵道:“孽障,居然敢搶我東西!”他勒住馬韁,從馬鞍上摘下長弓,再從箭囊中抽出羽箭瞄準黑雕射擊,這會兒功夫黑雕已經扶搖直上,在他的視野中隻剩下了一個小黑點,胡小天接連射出兩箭,全都錯失了目標。


    展鵬也已經彎弓搭箭,準備隨時補上一箭,可就在這時卻發現空中發生了變化,一道白光掠過天際,阻擋住黑雕的去路,乃是一隻體型俊偉的雪雕從高空中俯衝而下,和黑雕交錯的刹那,竟然用翅膀猛擊在黑雕的身上,黑雕體型和雪雕相差甚巨,被雪雕一翅拍得暈頭轉向,竟然一個倒栽蔥從空中跌落下來,雙爪自然抓不住野兔,那野兔掉落下來。


    雪雕在空中閃電般改變方向,盤旋俯衝,搶在黑雕之前將野兔抓在爪中,然後震動雙翅向高空中飛去。


    胡小天本來想射,可是看到那雪雕如此雄奇俊偉,心說這可是珍稀動物,若是射殺就太可惜了,而且此前他曾經見過羽魔李長安騎乘雪雕,這隻雪雕看起來和羽魔的那一隻體型很像,胡小天非但自己沒射,還向展鵬揮了揮手,示意他不要動手,展鵬向來箭無虛發,這樣的距離下,這麽大的目標肯定無處可逃。


    展鵬催馬來到胡小天身邊,那隻黑雕下墜了一段距離,很快就清醒了過來,發出一聲淒厲的雕鳴,獵物的得而複失激起了它的彪悍的兇性,不顧一切向雪雕撲了上去。


    胡小天心中暗忖,這黑雕真是自不量力,那雪雕比它大了五倍有餘,就算獵物被搶,也應當識時務者為俊傑,懂得進退,這種不惜一切的拚搏等於自尋死路,以卵擊石。


    可形勢卻未像胡小天想象中那樣發展,此時天空中黑點一個接著一個出現,竟然有三十多隻黑雕同時出現,黑雕擺成陣列阻攔住雪雕的去路。


    展鵬雖然出身獵戶,也從未見過今日之場麵,來到胡小天身邊勒住馬韁,驚歎道:“黑雕和雪雕要開戰了!”


    說話間那群黑雕已經將雪雕團團圍住,瘋狂向雪雕衝去,雪雕體型雖然大出黑雕數倍,可是黑雕在數量上完全占據了主動,而且黑雕性情極其兇悍,一旦投入戰鬥就視死如歸。


    空中頓時陷入一場混戰之中,那雪雕雖然神勇,但畢竟隻是單打獨鬥,加上它始終不願舍棄那隻獵物,隻能用嘴喙和雙翅作戰,黑雕體型雖小,勝在靈活,而且黑雕性情狡黠,居然懂得配合作戰,通常是幾隻黑雕引開雪雕的注意,然後其他黑雕從左右後方瘋狂攻擊,短時間內,雪雕用強勁的翅膀將三隻黑雕擊暈,黑雕直墜而下,從高空中墜落在地上摔死當場,有一隻就摔死在胡小天的馬下。


    淒慘的雕鳴聲不斷,黑白雙色羽毛四處亂飛,然後悠悠蕩蕩飄落在地上,如同下了一場黑白相間的大雪,雙方殺得難解難分,那雪雕畢竟勢單力孤,身上被啄傷多處叫聲越發淒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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