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小天拿著這兩壇酒本想去拜會李雲聰,史學東畢竟隻是一個小角色,以他的地位,不可能知道皇宮的核心機密,李雲聰卻不同,他一直籌劃老皇帝複辟,現在老皇帝複辟成功,想必他也是居功至偉,從他那裏一定能夠得到許多內幕。


    還沒等胡小天出門,禦前侍衛齊大內就過來找他。


    胡小天過去和齊大內打過幾次交道,知道他是慕容展的得力手下之一,不過現在胡小天的身份和過去已經有了很大不同,齊大內見到胡小天慌忙深深一躬向他行禮道:“卑職參見胡大人!”


    胡小天看到他如此恭敬方才開始進入角色,對啊!我現在是禦前侍衛副統領,也就是這幫大內侍衛的頂頭上司,說穿了就是皇家保安隊副隊長,不過穿上這身皇家保安製服,比起太監的衣服的確清利落了許多,威風了許多。胡小天將胸脯向前一挺,微笑道:“齊大哥不用多禮,咱們都是老朋友了。”


    齊大內道:“上下有別,禮數是必須要遵守的。”


    胡小天心中暗自得意,自從離開青雲之後,已經很長時間沒有這種權力帶給他的滿足感了,雖然執掌司苑局大權的時候,一幫小太監跟前跟後溜須拍馬,可那畢竟不是正常人。胡小天道:“齊大哥找我什麽事情?”


    齊大內道:“不是卑職找大人,而是慕容統領請大人過去一趟,有重要事情商量。”


    胡小天點了點頭,慕容展這個人一直都讓他捉摸不透,他在心底深處並不想和此人有太多聯係,可又不能不聯係,畢竟慕容展是慕容飛煙的老爹,早晚還會成為自己的嶽父,雖然這位嶽父大人長得不討喜,做事有點陰,可終究都得要麵對。


    慕容展這段時間深居簡出,一來他不喜歡陽光,二來因為他在圍剿姬飛花的行動中受了很重的傷。胡小天走入他房間的時候,慕容展剛剛打坐完畢,雖然是禦前侍衛統領,卻沒有穿官服,黑色長袍襯得他的肌膚顯得越發慘白。


    胡小天笑眯眯走了進來,拱了拱手道:“屬下胡小天見過統領大人!”


    慕容展坐在那裏並沒有起身,打量了一下胡小天,幾個月不見,這小子比起此前離開的時候似乎更壯實了一些,也黑了一些,他也是剛剛聽說胡小天根本就是個假太監,沒想到永陽公主會對他如此信任,在他迴到康都之後馬上就委以重任,而且恰巧在自己的麾下任職。慕容展也明白,永陽公主並沒有要用胡小天取代自己位置的意思,隻是給了他一個官職罷了,灰白色的瞳仁在胡小天臉上定格,臉上仍然不苟言笑:“坐吧!”


    胡小天在他對麵坐下,慕容展的目光過於犀利,這樣的目光不僅僅是未來嶽父看女婿,還有一種警察盯小偷的感覺,望著這個迷惑女兒的偷心賊,慕容展的心情非常複雜。


    胡小天道:“不知統領大人找我過來有何吩咐?”


    慕容展淡然道:“你在我麾下任職,難道第一件事不是應該過來拜會我嗎?”


    胡小天笑道:“那是自然,小天本想備好禮物選個黃道吉日過來,可沒想到屬下剛剛接到任命,統領大人就讓人過來找我了。”


    慕容展心中暗罵,你當是下聘嗎?還要備好禮物選個黃道吉日,他淡然道:“皇宮裏的大小事情多半瞞不過我的眼睛。”


    胡小天笑道:“那是自然!”心中琢磨著應該如何開口切入正題。


    慕容展道:“胡小天,想不到你一直以來都藏得如此之深,居然連我也被你騙過。”在胡小天陪同龍曦月前往縹緲峰靈霄宮探望老皇帝的時候,慕容展曾經親自為胡小天驗身,明明看到這廝是個太監無疑,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可現在眼睛看到的都未必是真的。


    胡小天道:“屬下當時不敢實情相告也是形勢所迫出於無奈,還望統領大人不要見怪。”


    慕容展道:“聽說你沒有淨身?”


    胡小天一聽就知道他對自己的男兒身還有懷疑,畢竟當時自己利用提陰縮陽之術從他的眼前蒙混了過去。胡小天笑道:“這件事你有機會問問飛煙就會知道。”


    慕容展聞言不由得勃然大怒,怒視胡小天道:“大膽!”胡小天這番話簡直是無禮至極,明明知道慕容飛煙是自己的女兒,竟然敢在自己的麵前說這種話。


    胡小天向前走了一步,腰間的五彩蟠龍金牌在他的腰間晃了晃,慕容展看到那塊牌子,頓時又強行壓住心頭的憤怒,這小子不簡單,過去能獲得姬飛花的信任,現在姬飛花倒台了,卻又找到了永陽公主這個大靠山,別的不說,單單是衝著這塊牌子我就奈何不了他,其實慕容展對胡小天並無惡意,隻是他始終困擾胡小天究竟有沒有淨身這個問題。


    胡小天道:“統領大人勿怪,屬下平時說話就沒邊沒際,冒犯之處還望多多海涵。”


    慕容展道:“你還記得當初答應過我的事情嗎?”


    胡小天道:“屬下的確答應過大人,答應說服飛煙讓她退出神策府,可是飛煙自從那次執行任務之後,我就再也沒有和她見過麵,想說也沒有機會。”胡小天一邊說一邊看著慕容展的臉色,希望他能夠將慕容飛煙的下落告知給自己。


    慕容展道:“她另有職責在身,目前並不在京城。”


    胡小天一聽就知道慕容展肯定知道慕容飛煙的下落,隻是這老家夥不願告訴自己,隻是胡小天心中不解的是,就算自己找不到慕容飛煙,以她的性情斷然是不肯服從慕容展管教的,為何她不過來找自己?胡小天道:“大人可否給小天透露一二?”


    慕容展道:“我跟你說過,你以後最好不要和飛煙見麵。”


    胡小天聞言唇角露出一絲冷笑:“統領大人的話我有些不明白,我和飛煙都是成年人,腿長在我們自己身上,若是真想見麵,隻怕大人也攔不住。”


    慕容展道:“從今以後,你我同殿為臣,最好相安無事,該跟你說的話,我已經全都說了,言盡於此,以後你若是做出冒犯我的事情,後果自己掂量。”


    胡小天哪能聽不出慕容展在威脅自己,他嘿嘿笑道:“大人的話我記住了,可若是為了大康的利益小天敢冒犯任何人。”後邊還有半句沒說出口,為了老子的利益,連老皇帝我都不在乎更何況你一個禦前侍衛統領。


    慕容展道:“聽起來你對大康倒是忠心耿耿,今天你剛剛接到任職,暫時給你兩天假期,迴去處理自己的雜務,兩天後你來見我,有重要事情交給你去做。”


    胡小天應了一聲,告辭離去,心中把慕容展罵了個遍,本想從他這裏得到慕容飛煙的消息,卻仍然失望而歸,胡小天倒不是為慕容飛煙的安全擔憂,畢竟慕容展是她親爹,虎毒不食子,慕容展應該不至於危害自己親生女兒的事情,不過看情況慕容展對他這個未來女婿是相當不滿意,擺明了是要斷絕他和慕容飛煙的來往,這件事還真是有些麻煩。


    胡小天迴到司苑局,拎著那兩壇酒去了藏書閣,從慕容展那裏一無所獲,看來還要從李雲聰這邊下手,希望李雲聰能夠告訴自己一些內幕。來到藏經閣,看到小太監元福正在院子裏掃地,元福聽到腳步聲抬起頭來,看到一身侍衛打扮的胡小天衣著光鮮,威風凜凜地走了過來,不由得一怔,眨了眨眼睛方才確認眼前人就是胡小天,他欣喜道:“胡公公!”


    胡小天嗬嗬笑了一聲,自己今天才接受任命,這藏經閣的小太監顯然消息還沒有那麽靈通,微笑道:“李公公在嗎?”


    元福道:“在,李公公剛才還說胡公公今兒可能會過來,想不到您真得來了。”


    胡小天道:“公公在哪裏?”


    元福道:“這些天一直都在房間裏。”


    胡小天道:“我自己過去見他!”


    元福點了點頭,為胡小天指明方向。


    李雲聰如今的樣子讓胡小天大吃一驚,不但瞎了一隻眼睛,而且比起昔日蒼老得越發厲害,胡小天差一點以為自己走錯了房間。


    李雲聰一隻獨目望著胡小天道:“怎麽?你不認得雜家了?”


    胡小天道:“李公公?您怎麽傷成了這個樣子?”他對李雲聰一身驚世駭俗的武功早有了解,李雲聰不但武功超群,而且還擅長攝心之術,上次就用胡琴引動自己體內的異種真氣,連他都被別人傷成了這個樣子,足見對方的武力何其驚人,心中隱約推斷出李雲聰十有八九是傷在姬飛花的手裏。


    李雲聰望著胡小天手中拎著的兩壇酒,獨目灼灼生光:“送給我的?”


    胡小天微笑道:“五十年窖藏的玉堂春,司苑局的存貨也已經不多了。”


    李雲聰桀桀笑了起來:“最了解雜家心意的始終還是你這小子。”


    胡小天來到李雲聰麵前,將兩壇酒放在小桌之上。


    李雲聰一伸手抓起其中一壇,拍去泥封,打開酒壇,仰首灌了下去,灌了幾大口之後,滿臉暢快之極的表情,舒了一口氣道:“痛快!痛快……”話未說完就已經咳嗽起來,咳得老臉發紫,胡小天看到眼前一幕,不禁有些擔心,生怕這老太監會閉過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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