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小天道:“打開城門,不然雜家先將趙登雲的右眼挖出來!”這廝手中的匕首已經抵在趙登雲右眼的眼眶之上,趙登雲此時真正有些心寒了,胡小天做事心狠手辣,難怪姬飛花會對他如此看重,隻怪自己馬虎大意,本以為穩操勝券,十拿九穩,卻想不到被胡小天有機可乘,居然落入他的手中淪為人質。


    趙武晟焦急萬分,大聲道:“叔父大人!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啊!您就下令開門吧!”入夜之後武興郡四門緊閉,沒有趙登雲的命令城門不得隨便開啟,即便是趙武晟也沒有這個資格。


    趙登雲心中雖然害怕,可是臉上的表情仍然一幅威武不屈的模樣,身為大康水師提督若是那麽快就認慫,以後還拿什麽服眾,趙登雲將雙目一閉,大吼道:“閹賊,你殺了我就是,以為我會向你屈服嗎?”


    胡小天冷笑道:“看不出你還真是茅坑裏的石頭又臭又硬!”他手中匕首一滑,沒挖趙登雲的眼睛,而是狠狠戳在趙登雲的大腿上,這廝惱恨趙登雲意圖陷害自己,下手自然存著幾分報複的成分,捅得趙登雲悶哼一聲,匕首拔出的時候鮮血已經淋漓而下。


    趙武晟道:“叔父大人!”他竟然從馬上下來,跪在了地上,他這一跪,所有將士都跟著跪了下來,眾人齊聲道:“大人,您就下令開門吧!”


    趙登雲被胡小天這下捅得已經是膽戰心驚,其實這城門早晚都會開,他本想再裝裝英雄,可裝英雄的代價就是流血受傷,而且這太監手黑,保不齊下一步會幹出什麽事情來,萬一被他戳瞎了一隻眼睛,又或是割掉了卵蛋,自己這輩子豈不是完了,趙武晟說得不錯,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趙登雲心念及此馬上揚聲道:“打開城門,放下吊橋!”


    胡小天和霍勝男交遞了一下眼神,彼此露出一個會心的笑意,胡小天道:“識時務者為俊傑,你早配合一點也不要吃那麽多的苦頭。”


    有了趙登雲的命令城門緩緩開啟,沒多久吊橋也放了下來,胡小天和霍勝男帶著趙登雲出了城門越過吊橋。胡小天不急離開,又讓守城士兵將吊橋升起,這才帶著趙登雲沿著前方官道一路狂奔而去,直到武興郡在他的視野中變成了一個小點,兩人方才勒住馬韁。


    周圍沒有其他人在,趙登雲再也不敢表現出絲毫的強硬,低聲道:“你們已經離開了武興郡,還不盡快放了我?”


    胡小天嘿嘿笑道:“趙登雲,我和你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你為何要害我?”


    趙登雲道:“你是姬飛花的同黨,現在朝廷正在大力肅清朝野內外姬飛花的黨羽,你也是朝廷分發名單中的一個,我也是奉命行事。”


    胡小天想起剛剛趙武晟對自己說過的事情,分明是太師文承煥委托趙登雲在返程途中將自己幹掉,他肯定沒對自己說實話,胡小天道:“好!那咱們就此別過。”他使了個眼色,霍勝男將趙登雲從馬上扔了下去,摔得這廝灰頭土臉苦不堪言。


    胡小天和霍勝男也不敢停留,縱馬沿著官道一路向南行去。


    趙登雲被摔得七葷八素,苦於身體穴道被製,想要從地上爬起來都不能夠,等了一會兒方才看到趙武晟率領城內士兵追逐過來,趙武晟發現了地上的趙登雲,慌忙翻身下馬,將他從地上攙扶起來,關切道:“叔父,您沒事吧?他們有沒有傷到你?”


    趙登雲身上雖然被胡小天用匕首戳了幾下,可都是皮肉傷還不至於危及性命,他怒吼道:“不必管我,給我追,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將這閹賊給我抓迴來!”


    胡小天和霍勝男一口氣奔出二十裏左右,看到前方小河流水,在河邊生長著密密麻麻的蘆葦蕩,胡小天決定不再繼續前行,和霍勝男一起牽著馬匹來到蘆葦蕩內暫時躲避。


    按照常理來推斷,趙登雲絕不肯就此作罷,在重獲自由之後必然會派出軍隊追殺他們,搞不好還會聯合前方駐軍進行圍堵,盲目逃亡未必能夠逃出他們的圍追堵截。


    兩人在蘆葦蕩內藏匿好,過了沒多久就聽到驚天動地的馬蹄聲,從蘆葦的縫隙中望去,卻見一支數百人的隊伍循著他們剛才的路線追逐而來。不過並沒有發現他們已經更改了路線,越過前方拱橋,一直向正南方追過去了。


    等到追兵遠去,胡小天和霍勝男兩人方才從蘆葦蕩中出來,改變方向,沿著小河一路向西。


    霍勝男道:“究竟發生了什麽?趙登雲為何要對付你?”


    胡小天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甚清楚,不過康都發生了大事,據傳姬飛花已經死了。”


    霍勝男道:“那你迴去豈不是要有危險?”她也聽說過,胡小天乃是姬飛花跟前的紅人,現在姬飛花因謀逆之罪被殺,胡小天也很可能會被牽連,如果返迴康都等待他的豈不是死路一條?


    胡小天道:“趙登雲的話未必可信,咱們先離開這個地方,等搞清楚康都具體狀況之後,再決定是否前往康都。”


    霍勝男點了點頭,原本她打算和胡小天就在武興郡分道揚鑣,可是卻沒有想到胡小天居然遇到了這種麻煩事,在胡小天陷入麻煩的時候,她又怎能舍棄他獨自離去?


    康都的雨已經接連下了三天,仍然沒有停歇的跡象,龍燁霖坐在宣微宮內,雙目呆滯,已經有三十八天了,他沒有離開過宮室半步,昏暗的宮室內彌漫著一股腐朽和臭氣,龍燁霖感覺到自己周身已經染滿了這樣的氣息,他的生命沉淪沒落了下去,永無出頭之日。


    門從外麵打開,一個身材挺拔的倩影出現在宮門前,整個人如同一個發光體,耀眼奪目,刺得龍燁霖睜不開雙眼。


    龍燁霖用手不遮住自己的雙目,好不容易才看清門外究竟是誰,讓他驚喜的是,門外竟然是七七,龍燁霖想要站起身來,可是雙腿卻酸軟無力,方才想起已經有兩天沒有人給自己送飯了。


    一段時間不見,七七長高了許多也瘦了許多,臉上已經沒有了昔日的嬰兒肥,變成了精致的瓜子麵龐,不知不覺中已經出落成為一個楚楚動人的少女了。看到七七的樣子,龍燁霖忽然想起了一個人,顫聲道:“阿紫……”說完之後,他馬上醒悟過來自己糊塗了。


    七七緩步走入房內,手中端著一個托盤,托盤內放著好酒好菜。龍燁霖看到盤中的酒菜頓時雙目生光,甚至顧不上和女兒多說話,抓起那隻雞,便狼吞虎咽的啃了起來。


    七七如同清泉般明澈的雙眸望著父親,目光平靜而淡漠,闊別多日方才相見,竟然從中找不到絲毫的關切和激動。


    龍燁霖吃得太急很快就被雞肉噎住了,抓起酒壺,對著壺嘴就灌了下去,接連喝了幾大口,方才緩過勁來,長舒了一口氣,拍了拍胸口繼續專心致誌地對付那隻雞腿。直到將那隻雞腿啃得隻剩下一支光禿禿的骨頭,龍燁霖方才想起女兒就在麵前,抬起頭道:“七七……你怎麽會來?姬飛花怎麽會答應你過來?”


    七七道:“姬飛花已經死了!”


    龍燁霖愣了一下,滿是油膩的麵孔充滿了迷惘的表情:“你說什麽?”


    七七道:“姬飛花已經死了!”


    龍燁霖道:“姬飛花死了?真的?”


    七七點了點頭,龍燁霖哈哈大笑起來:“姬飛花死了!姬飛花死了!哈哈!天理循環,報應不爽!”在這個突然到來的好消息的刺激下,龍燁霖竟然站起身來,他如癡若狂,揮舞著雙臂,赤著雙腳在宣微宮內快步奔行了一圈,大唿大喊抒發心頭快意。好不容易方才重新平複了下來,聲音顫抖道:“七七,你是來接朕出去的……朕自由了?”


    七七點了點頭,唇角流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輕聲道:“有件事我一直都想問你,我娘究竟是怎麽死的?”


    龍燁霖內心一震,舉目望著七七:“你為何問這種事情?不是跟你說過了無數次,為何又要讓朕想起這傷心事?”聽聞姬飛花已經失去,龍燁霖有種滿血複活的感覺,似乎他的精氣神在一瞬間又迴到了身上,他還是大康天子,沒有人可以阻止他迴到皇位上。


    七七道:“有人告訴我,我娘是你親手殺死的!”


    龍燁霖怒視七七:“混賬!竟敢在朕的麵前胡說八道,如若不是念在你是朕的女兒,朕……”他感覺自己的腹部突然傳來一陣疼痛,慌忙伸手捂住了肚子。


    七七淡然道:“怎樣?”


    龍燁霖道:“你……你在這酒菜裏放了什麽……”他的臉色慘白,似乎想到了一件極其可怖的事情。


    七七道:“你親手將我娘送給你親生父親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會有今天?”


    龍燁霖慘叫一聲,想要撲向七七,走了一步卻雙腿一軟撲倒在地上。


    七七道:“這世上沒有什麽可以守住的秘密,你自以為做得天衣無縫,可報應早晚都會落在你的身上。”


    龍燁霖咬牙切齒道:“朕……朕是你的……親生父親……”


    七七道:“這頓飯是你的親生父親賜給你的,你放心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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