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太後的鳳輦在起宸宮正門落下,一名小太監來到車前躬身伏下,兩名宮女分別在鳳輦旁站了,將蔣太後從鳳輦內攙扶出來,鳳輦到起宸宮已經臨時鋪上了紅色地毯,蔣太後這邊腳落在了實地上,董公公走過來接替了一名宮女,攙扶住蔣太後的右臂,恭敬道:“太後,這裏就是起宸宮了。”


    蔣太後眯起眼睛看了看,輕聲道:“今兒的陽光真是毒辣。”


    董公公尖細著嗓子嚷嚷道:“華蓋何在?”


    蔣太後笑道:“不用了,偶爾曬曬太陽倒也舒坦。”


    霍勝男和胡小天並肩來到蔣太後身前,躬身行禮道:“參見太後,祝太後萬福金安!”


    蔣太後道:“都趕緊起來吧。”


    “謝太後!”


    胡小天看到蔣太後臉上的笑容陽光燦爛,推測到她並不知道她兒子生病的事情,不然肯定是笑不出來了。


    霍勝男上前攙扶蔣太後,胡小天則在一旁引路。


    蔣太後道:“這起宸宮,哀家倒是有日子沒來了。胡大人,你還住得慣嗎?”


    胡小天恭敬道:“多謝太後照顧,不然小天隻能在外麵住客棧,估計連迴去的路費都不夠了。”


    蔣太後被他引得嗬嗬笑了起來:“你這小子,可真會逗人開心,胡小天啊,哀家聽說你跟勝景拜了把兄弟,究竟有沒有這迴事兒?”


    胡小天道:“有那麽迴事,還是霍將軍幫忙見證的呢。”


    霍勝男瞪了他一眼,她一直不齒燕王薛勝景的為人,才不會幫他們做什麽見證,不過她也沒否認,輕聲道:“太後,他們就是在起宸宮拜得把子。”


    蔣太後笑道:“你和勝景都結拜兄弟了,咱們也不是外人,小天哪,你以後也跟哀家的兒子一樣!”


    胡小天實在是受崇若驚,這豈不是等於讓自己叫她幹娘?其實普通人拜了把子,兄弟的父母自然是自己的父母,按理說叫聲幹媽也是應該的,可薛勝景的身份不同,他親娘乃是大雍太後,自己要是跟著叫幹娘,等於大雍皇親國戚的關係就落實了。


    霍勝男卻不這麽想,蔣太後的幹兒子隻有一個,那就是她的義父尉遲衝,現在居然也讓胡小天叫她母後,胡小天豈不是等於和尉遲衝平輩了,他們平輩不久意味著高出了自己一輩,自己豈不是要稱胡小天一聲叔叔?


    胡小天笑道:“太後,小天不敢。”


    蔣太後道:“有何不敢呢?你膽子不是挺大的嗎?”


    胡小天總覺得蔣太後話裏有話,笑了笑,岔開話題道:“太後,我去將公主叫出來。”


    蔣太後搖了搖頭道:“不用,咱們去喝會兒茶,黃瑛你們兩個先去見安平公主吧,別嚇著她,跟她說點咱們大雍皇宮的規矩,再將她請過來。”她口中的黃瑛乃是宮中穩婆,專門負責給妃子宮女驗身,今次跟隨蔣太後前來,目的就是查驗安平公主是否完璧之身。


    胡小天當然明白這一套,想要嫁入皇宮肯定沒那麽容易,層層把關,自己是千裏送貨,如今人家到了驗貨這一關,如果收到貨物,質量不合乎標準,肯定要退貨的。


    別看蔣太後慈眉善目,可是能夠一路走到如今的位置就已經證明她絕非簡單人物。她雖然早已交出了後宮的事情,如今大雍後宮都是皇後在打理,可是在關鍵的時候,老太後還會出來說話,比如這次董淑妃針對大康使團的事情,蔣太後如果不出麵,還不知她會鬧到怎樣的地步。


    霍勝男領著兩位宮中穩婆去了後苑,胡小天則陪著蔣太後去了寧心軒喝茶。


    蔣太後端起青花瓷茶盞,抿了口茶,雙眸望著一旁的花池,沒來由歎了口氣。


    胡小天小心翼翼道:“太後因何歎氣?是不是遇到了什麽不順心的事情?”


    蔣太後道:“沒什麽,隻是突然想起了我的那些子女們,昨兒哀家想將他們叫來慈恩園陪我吃頓飯,可每個人都說有事,皇上忙於政事,這老二就說身體不適,女兒又說她要參加一個什麽晚宴,在他們心中哀家早已不重要了。”


    胡小天不由得笑了起來,即便是貴為太後也一樣為這些家長裏短的事情心煩,其實昨天薛勝康和薛靈君的確有事,至於薛勝康,畢竟剛剛切完****沒有多長時間,或許真的不舒服也未必可知。胡小天道:“皇上他們都是做大事的人,自然不可能有那麽多的時間陪您,不過我聽說無論皇上還是燕王都是仁孝之人,太後應該多體諒他們一些。”


    蔣太後點了點頭,唇角現出一絲苦笑道:“哀家什麽道理都懂得,隻是這心中有時候還是想不開,小天,你說我這個老太婆是不是太多事了?”


    胡小天笑道:“怎麽會?太後宅心仁厚,平易近人,母儀天下,小天每次跟您說話都有種如沐春風的感覺,說句鬥膽的話,覺得跟您特別貼心,好像跟我娘聊天的那種感覺……”說到這裏,他眼圈居然紅了,轉過臉去,看似觸景生情,實際上這貨根本是裝出來的。


    蔣太後道:“想你娘了?”


    胡小天點了點頭道:“自從正月出來,不覺已經三月上旬,離開的時候還是天寒地凍,如今已經春暖花開,等我迴到康都隻怕都是立夏了,小天忽然想起,在離開康都之時,我娘一早起來去路邊送我,卻被一名武士推到在地,當時小天連殺掉那名武士的心思都有了。”胡小天不由自主想起那天娘親送行之時的情景,心頭酸澀不已,虎目之中已經淚光閃爍,雖然其中有表演的成份在內,可是他整個人也已經成功入戲。


    蔣太後歎了口氣道:“哀家那三個孩兒能有一個像你這般孝順,都心滿意足了。”


    胡小天轉過頭去,用袖子擦了擦眼角道:“小天是什麽身份哪敢和陛下他們相比,他們都是做大事的人,常言道自古忠孝不能兩全,為國事操勞,殫精竭慮,的確要忽略一些其他的事情。”


    蔣太後道:“有些時候,哀家甚至想過,如果我們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百姓家,那麽哀家就能夠每天都看到我的子女了。可是我也明白,人不能太自私,既然掌控天下就要為天下百姓謀福祉,皇上這麽做也是對的,其實他百忙之中還是沒有忘記我。”


    胡小天道:“太後若是想見皇上,可以時常去宮裏住住。”


    蔣太後搖了搖頭,宮裏又如何,還不是一樣。


    此時霍勝男和那兩位穩婆已經迴來了,兩位穩婆麵帶喜色,其中一人來到蔣太後身邊,附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胡小天傾耳聽去,雖然聲音細微,卻聽得清清楚楚,果然是兩位穩婆對驗身的結果極為滿意。


    想起夕顏妖嬈和清純集於一身的模樣,胡小天心頭沒來由就熱了起來,卻不知和這妮子顛鸞倒鳳是一種怎樣的享受,他馬上意識到自己有些邪惡了,夕顏這個妖女可不好伺候,相對而言,她甚至比須彌天更加難以對付,須彌天修武之心非常堅定,以成就萬毒靈體為自身的最大目標,為了這個目標,她可以不惜一切代價,她的手段雖然毒辣,可是為人並不算複雜。而夕顏卻讓胡小天有種捉摸不透的感覺,身為五仙教聖女卻如此維護西川李氏,如果說她對自己有情,可偏偏幹得都是不通情理的事兒,如果說她對自己無情,可認識了這麽久,迴頭想想,真正往死裏坑自己的事情她也沒做過。


    過了一會兒,夕顏在兩名宮女的陪同下來到了寧心軒,憑心而論,她現在偽裝成紫鵑的模樣,就紫鵑的容貌而言算不上什麽絕代佳人,隻是中上之姿。但是夕顏的氣質無疑要超出紫鵑數倍,即便是這樣的容貌,配上她舉手抬足間自然而然流露出的風姿,已經讓人感覺到心曳神搖了。


    夕顏一副嬌羞無限的少女模樣,來到寧心軒內,向蔣太後施禮,聲音宛如出穀黃鶯一般道:“曦月參見太後,祝太後萬福金安!”


    蔣太後微笑望著夕顏,和顏悅色道:“快起來吧!”又向董公公看了一眼道:“賜座!”


    夕顏坐下之後,螓首低垂,文靜嫻淑,從她的身上哪還找得到半分的刁蠻狡詐,胡小天暗暗佩服這妮子的演技。


    蔣太後對夕顏的第一感覺就是沒什麽不好的地方,也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她曾經執掌後宮,自然見慣了後宮佳麗,傾城傾國的美女比比皆是,相比較而言,夕顏的容貌當然算不上讓人驚豔,不過這小妮子身上與生俱來的高貴雍容的氣質卻是普通女孩身上沒有的,畢竟是皇家出身。蔣太後道:“曦月,在過幾天你就要正式嫁到咱們薛家來了,也就是我們薛家的孫兒媳婦,既然都是一家人了,就不要拘謹。”


    “是!”


    蔣太後道:“哀家聽說你從康都過來,途中遭遇了不少的風險挫折,嫁妝也遺失了不少,所以跟皇後商量了一下,讓針工局根據你的尺寸趕做了幾身嫁衣,今兒順便給帶了過來,迴頭你試試合不合身。”


    夕顏道:“多謝太後掛懷,也請太後替我謝過皇後娘娘關心。”


    因為章魚筆誤,將曦月寫成了夕顏,雖然隻是名字,但是意義絕不相同,感謝各位兄弟姐妹的指正,章魚已經在文中做出更改,以後會加強審稿,避免類似烏龍發生,還請繼續投出推薦票,鼓勵章魚上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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