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小天道:“論到忠心,有吳大人在,小天隻敢稱第二。”


    “哪裏哪裏!”兩人手挽手來到對著一艘船的那一側船舷,吳敬善壓低聲音道:“是不是哪裏有些不對頭?”


    胡小天道:“未雨綢繆!防患於未然!”他舉目望去,卻見安平公主正站在對側的甲板之上,兩人四目相對,目光交匯的刹那,龍曦月芳心中湧起一股難言的感受,百般滋味瞬間填塞心頭,竟無語凝噎。


    胡小天內心不由得一緊,突然有種生離死別的異樣感覺,再看到周默和展鵬二人全都守護在安平公主的身後,一顆心頓時平靜了下來,有這兩位好兄弟照顧,即便是遇到了什麽麻煩,他們也有能力保證她平安。在此生死存亡之際,必須保持清醒的頭腦,決不可為兒女情長所困,文博遠居心不良,十有八九要在公主乘坐的那艘船上做文章。


    吳敬善雖然覺得奇怪,倒沒有想過文博遠有加害安平公主之心,他撚著山羊須道:“胡大人,你為何沒有跟隨在公主身邊?”


    胡小天道:“想要保護一個人有兩種方法,一是貼身防護,二是盯住危險不讓危險有靠近她的機會。”


    吳敬善目露驚奇之色:“你是懷疑……”


    胡小天道:“可能是我多心了,為了公主的安全,多心總比無心要好。”


    吳敬善聽胡小天這麽一說,心中更是懷疑,撚著山羊胡須,暗忖:“文博遠因何不肯與公主同舟?胡小天為何堅持登上這條船,難道文博遠在登船一事上真有陰謀,胡小天應該是看破了什麽?否則不會過來監視文博遠的舉動。”想到這裏,吳敬善不由得有些頭痛,早知這趟差事如此的錯綜複雜,自己就該裝病躲過,現如今已經是騎虎難下,進退兩難。


    伴隨著起錨之聲,兩艘船離開了青龍灣碼頭,緩緩駛向庸江對岸,紅彤彤的太陽顏色突然變得黯淡了下去,風猛烈了許多,非但沒有吹走江麵上的薄霧,卻將上遊的霧氣沿著江水吹落下來,聚攏在青龍灣,天空中烏雲徹底遮住了太陽,天色黯淡了許多,聚集的雲層漸漸壓低,讓人有種透不過氣的感覺。


    文博遠向船頭處走去,他走一步,熊天霸就跟一步,一雙眼睛虎視眈眈地望著他。


    文博遠停下腳步怒道:“你總是跟著我作甚?”


    熊天霸道:“船又不是你家的,你能溜達,我就不能溜達?”


    文博遠道:“別再看著我!”


    “你不看我怎麽知道我在看你?眼睛長我自己腦袋上,我愛看誰就看誰!”熊天霸將一雙眼睛瞪得更大了,上船之前,胡小天就交給了他一個任務,讓他牢牢盯住文博遠,熊天霸雖然頭腦不慎靈光,可是做事向來負責,答應過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好。


    文博遠心中這個氣啊,不但熊天霸,還有熊天霸手下的二十名武士,隻要文博遠有任何舉動,這幫人馬上如影相隨。文博遠拿這少根筋的莽貨也實在沒轍,總不能當著那麽多人跟他打起來。擺了擺手,讓手下人搬來一張椅子,就在船頭坐下。熊天霸仍然想靠近,卻被文博遠手下的武士排成人牆阻擋在外,熊天霸嚷嚷道:“幹什麽?還怕別人看到?在甲板上撒尿嗎?”


    一幫武士聽他信口胡說一個個忍俊不禁,隻差沒笑出聲來。


    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熊天霸也不是真傻,他做了個手勢,兩名手下蹲了下去,熊天霸分別坐在一人的肩膀之上,讓兩人將他架起,這樣他就能夠居高臨下,目光越過人牆盯住文博遠,其餘武士也紛紛效仿。


    熊天霸朗聲道:“弟兄們,都給我把眼鏡放亮了,我胡叔叔說了,誰敢對公主不利,就將這****的腦袋給擰下來!”說話的時候死死盯住文博遠。


    文博遠氣得滿麵通紅,強行壓住怒氣,冤有頭債有主,熊天霸之所以敢如此放肆全都是因為胡小天的緣故,他冷冷望向胡小天,目光如刀恨不能在這廝的身上戳數十個透明窟窿。


    胡小天卻隻當沒有看到他,雙手扶在憑欄之上,望著在旁側行進的大船。兩艘船離得雖然很近,可是霧氣卻越來越大,在眾人的眼中,彼此船隻的輪廓已經開始變得模糊。


    吳敬善歎道:“怎地又起霧了?”


    胡小天道:“早就聽說這青龍灣的天氣千變萬化,現在看來果然如此。不過吳大人不用擔心,這裏水勢平緩,不會有什麽太大的風浪。”


    吳敬善道:“那就好!”


    此時熊安民走了過來,胡小天指著霧氣騰騰的江麵道:“熊大人,咱們此刻到了哪裏?”


    熊安民道:“應該快到江心了,兩位大人不必擔心,青龍灣的氣候就是這樣。現在雲遮霧繞說不定過一會兒就風和日麗了。”


    吳敬善道:“好像公主那艘船慢下來了。”他一直都在關注著另外一艘船的行進情況。


    熊安民解釋道:“霧太大,兩艘船不能距離太近,萬一發生碰撞就麻煩了。”


    胡小天舉目向遠方江麵看去,霧越來越大,站在甲板上竟然已經看不清江麵。


    此時忽然聽到船隻對側,胡小天慌忙循聲趕了過去,卻見上遊處似乎有光影閃動,熊安民也跟了過來,他皺了皺眉頭,猜測道:“可能是前來打漁的漁船。”


    甲板之上眾武士開始同聲唿喝,又搖晃手中紅燈,向那遠處的漁船發出警示,以免那幾艘漁船看不清方向誤撞在大船之上。


    文博遠雙手扶著欄杆,極盡目力方才看清上遊三艘漁船模糊的輪廓,他大聲道:“弓箭手準備,隻要他們膽敢靠近,格殺勿論!”


    五十名弓箭手火箭上弦,齊齊瞄準了那上遊的三艘漁船。


    那三艘漁船並沒有繼續向他們靠近,保持著和他們平行行進的狀態,所有人員都聚集到了甲板之上,每個人都關注著那三艘小船,表情都變得凝重非常。


    吳敬善道:“興許隻是打漁的漁船。”


    胡小天道:“早晨這麽大的霧,誰會出來打漁?”他料定今天會有事情發生,所以江麵上任何的狀況都覺得可疑。


    就在此時,三艘漁船忽然改變了行進的方向,順水向下,借著水流和風勢,直奔大船而來。


    文博遠大吼道:“射!”


    頃刻之間五十名弓箭手將手中火箭引燃,齊齊向三艘小船射去,火箭紛紛命中目標,三艘漁船燃燒起來,映紅了霧氣籠罩的江麵,然而火箭卻沒有阻止漁船前進的勢頭,燃燒的漁船繼續向大船側身衝來。


    又有數十名武士手持長篙衝了上來,用長篙將燃燒的漁船抵住,阻止它們靠近船身。


    安平公主乘坐的那艘船位於下遊,有他們這艘船擋在前方,所以暫時沒有被漁船撞擊之憂。


    長篙成功製止了漁船下衝的勢頭,燃燒的漁船在水中慢慢沉沒。眾人不敢大意,靜靜注視著上遊的情形,此時忽然聽到一聲慘叫,一名武士直挺挺倒在了甲板之上,眾人舉目望去,卻見那武士腦漿迸裂,頭頂竟然被一顆拳頭大小的石頭洞穿。


    眾人麵麵相覷,誰也想不透怎麽會突然飛來一塊石頭,然後抬頭望去,天空中全都是雲霧根本看不清上方的情景,就在抬頭的刹那,慘唿聲接二連三地響起,一顆顆石頭從天而降,小的如同雞蛋,大的如同碗口,宛如一場傾盆大雨從天而降。


    胡小天本以為船隻本身會有變故,卻想不到真正的襲擊來自空中,突如其來的襲擊殺了眾人一個措手不及,身處在甲板之上,根本不及閃避,即便是做出了反應也找不到太多可供藏身的地方,一時間,數十名武士被高空中墜落的石塊紛紛擊中命喪當場,被砸傷者更是多達百人之眾,現場慘唿聲響成一片。


    眾人慌忙尋找可以藏身的地方,不少人慌慌張張逃向船艙,蜂擁而至的結果造成艙門擠壓,誰也無法進去,一塊磨盤大小的石塊從空中墜落下來,正砸在船艙上方,喀嚓一聲巨響,木屑四處飛濺,竟然將船艙洞穿。


    文博遠慌忙命令弓箭手向天空上方射擊,雲霧籠罩,他們根本看不清上方的目標,隻能盲目施射,雖然如此還是有幾支羽箭射中了空中的目標,一隻身形巨大的禿鷲中箭之後從高空中墜落下來,蓬!的一聲砸在胡小天前方的甲板之上,摔得血肉模糊,羽毛四處飛濺,胡小天看到眼前一幕驚得目瞪口呆,此時方才明白一定是有馭獸師驅策這些巨鳥抓起石塊從高空中向下發動攻擊,即便是一顆雞蛋從高空中落下也可能將人砸死,更不用說這些堅硬的石塊。在重力的作用下,這從天而降的石塊無異於一顆顆出膛的炮彈,殺傷力巨大。


    蓬!又是一聲巨響,一足有臉盆大小的石塊從空中墜落下來,砸在甲板之上,厚重堅實的甲板在它的麵前竟然脆薄如紙,石塊毫無阻滯地穿透了甲板,留下一個直徑大約五尺的黑色洞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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