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敬善聽完之後,腦袋瞬間就耷拉了下去,敢情這小子是真有才啊!得虧沒有提出跟他對對子,不然又是自取其辱。捏著山羊胡子,感歎道:“胡公公果然大才,信手拈來全都是傳世之作。”這話沒說錯,胡小天可不就是信手拈來嗎,憑借著過去對古詩詞的愛好,隨便拿出來一首將吳敬善這位梅山學派的領頭人震懾得目瞪口呆。這絕不是因為胡小天自身的才學超過吳敬善,他之所以能夠牛逼是因為他站在無數文學大家的肩膀上。


    胡小天笑眯眯道:“小天還想出了一首詩,不過隻想起了前兩句,這後兩句嘛,搜腸刮肚也想不到合適的句子,不如我念出來吳大人幫我想想?”


    吳敬善汗顏道:“不敢當,不敢當。”


    胡小天道:“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這後麵的兩句我始終找不到合適的,還請吳大人指教。”


    吳敬善的額頭已經開始冒汗了,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聽起來樸實無華,可是這描繪實在是精確到了極致,胡小天啊胡小天,此人的才學實在是深不可測,吳敬善思來想去,始終沒有恰當的句子,他怎麽知道,這題西林壁乃是蘇東坡描繪廬山之作,被胡小天剽竊套用在了峰林峽這裏,胡小天不是想不出合適的句子,而是這第三句不能直接讀出來,不然人家肯定會問,廬山是個什麽山?這不是峰林峽嗎?


    兩人並轡而行,吟詩作賦之時,後方忽然傳來一陣騷亂,隨即傳來一陣轟隆隆的巨響,胡小天轉身望去,卻見一根足有三層樓高的黃土柱子突然向下歪倒,隊伍的最後行走得是糧草輜重,兩輛馬車不及逃避,連同七名驅車的大漢被那土柱完全掩埋在下方,一時間人慌馬亂煙塵四起。


    胡小天慌忙調轉馬頭向安平公主的座駕靠近,大吼道:“保護公主!”


    安平公主掀開車簾的一角,卻見外麵塵土彌漫,遮天蔽日,周默和展鵬兩人分別守在座駕左右,胡小天也已經在第一時間內迴到車旁。


    安平公主從車窗中探出手臂,遞給胡小天一個口罩,要說這口罩還是胡小天專門定做的,想不到在這裏可以派上了用場。


    胡小天接過口罩戴上,示意安平公主放下車簾,以免灰塵入侵。


    激起的塵土逐漸散去,眾人來到出事地點,卻見兩輛馬車全都被壓在黃土柱下,七名護車大漢和四匹馱馬已經被砸成了肉泥,場麵慘不忍睹。


    文博遠在周遭檢查了一下,並沒有發現有敵人伏擊,這黃土柱子看來是因為被風雨淘空了底部,自然倒伏,偏偏這麽巧砸中了他們的車馬。


    胡小天舉目向前方望去,卻見他們的周遭全都是這樣的黃土柱,有不少被經年風雨淘空底部成為了蘑菇的形狀,看清他們所處的環境之後,每個人的內心都變得緊張了起來,剛才還因為這奇異的地貌而感歎讚美,這會兒方才感到自然的殘酷。


    風突然就吹來,凜冽的北風將地上的黃土激揚而起,文博遠使了一個眼色,身邊一名身穿灰色武士服的瘦小男子沿著一根黃土柱揉身而上,宛如靈猿,轉瞬之間已經爬到了土柱的頂端,站在高處俯瞰下方,可以清晰地看到他們周圍的環境。


    文博遠看到那武士做出周圍無人的手勢,暗自鬆了一口氣,剛才的土柱坍塌應該隻是一次偶然,正所謂人禍可防,天災難測。他沉聲道:“盡快通過這裏,不得停留。”


    死去的七名護車大漢全都是唐家兄弟的親隨,望著染血的黃土,高高堆起的土丘,他們也愛莫能助唯有扼腕歎息。


    胡小天低聲對周默道:“好像有些不對,我明明得到消息有人會在這裏設伏,可是卻沒有看到一個人影。”


    周默抬頭向上看了看,幾名負責打探情況的武士分別攀上了周圍的黃土柱,居高臨下關注著周圍的動靜,哪怕是任何的風吹草動也會被他們盡收眼底。周默眉頭皺起,壓低聲音道:“這一帶的地形錯綜複雜,這些黃土柱形成了天然的迷宮,倘若有人設伏,這裏倒是最好的伏擊地點。”


    文博遠顯然也已經意識到了這一點,大聲道:“所有人員聽著,加快速度,盡快通過這裏。”


    北風唿嘯,攜裹著黃土和冰屑,迎麵拍打在人們的臉上身上,冰屑被皮膚的溫度融化成水,和著黃泥緊貼在臉上,迷蒙的黃土讓人幾乎睜不開雙眼。


    即便是安平公主的座駕內,塵土也無孔不入地進入其中,安平公主和唐輕璿都已經戴上了胡小天設計的口罩,東西雖然不起眼,可是卻能夠很好地起到防塵效果,比起麵紗設計精巧得多,也實用得多。


    文博遠一馬當先衝在隊伍的最前方,忽然他勒住馬韁,做了一個停止行進的手勢,這邊隊伍剛剛停下行進的步伐,就看到前方一根巨大的蘑菇形狀的黃土柱緩緩向道路的中心傾倒。巨大的黃土柱墜地之後,整個地麵都震動了起來。


    這幫訓練有素的武士雖然大都經曆了無數兇險的場麵,可是看到眼前的情景也不禁心頭震撼,人在自然的麵前是如此的蒼白無力,倘若這一根根的黃土柱全都倒下,造成的死傷和損失難以想象。


    禮部尚書吳敬善此時已經被嚇得魂不附體,再也沒有了吟詩作賦的興致,龜縮在車廂內,用一塊手帕捂住口鼻,心中懊悔到了極點,早知如此就應該聽從胡小天的奉勸,取道武興郡即便是遇到亂民也比這惡劣的環境要安全得多。


    因為文博遠及時洞察到前方的危險,所以這次黃土柱的倒伏並沒有造成任何人員的傷亡,他從腰間緩緩抽出長刀,刀長四尺三寸,明如秋水,刀背厚約半指,刀身三指寬度,向刃尖處逐漸收窄,刀刃薄如蟬翼,這把刀名為虎魄,乃是他的師尊刀魔風行雲所贈。


    地麵的餘震過去後,飛揚的塵土卻仍然彌漫在虛空之中,所有武士如臨大敵,靜靜傾聽著周圍的動靜,身處在黃土柱上方觀察情況的武士在觀望之後,做出周圍無人的手勢。但是前方的道路已經被崩塌的黃土柱子完全隔斷,想要前進隻能另覓出路。


    展鵬翻身下馬,左手平貼在地麵之上,兩道劍眉緊緊皺在一起,確信餘震過後,他趴伏在地麵之上,以右耳傾聽地麵的動靜。


    周圍的一切靜得嚇人,緊張的武士連唿吸聲都變得粗重起來,連續兩根黃土柱倒伏,怎麽會有如此湊巧的事情。


    展鵬直起身來,反手從箭囊之中抽出一支羽箭,瞄準前方的地麵咻!的一箭射了進去,此箭的鏃尖非常特殊,成螺旋形狀,猶如鑽頭,尾羽排列的方式也和正常羽箭不同,射出之後,羽箭高速旋轉,遇到土質鬆軟的地麵甚至可以鑽入地下兩丈。羽箭嗖!的一聲,尾羽就從地麵消失,隻留下一個拇指大小的孔洞。


    這一箭射完之後並無半點的反應,展鵬緊繃的神經稍稍放鬆了一些,就在此時,忽然前方傳來蓬!的一聲巨響,爆炸從隊伍的前方發生,一輛馬車被炸飛到半空之中,馱馬驚恐嘶鳴著在半空中翻轉著身軀,泥塊揚塵四處彌漫,十多名不急閃避的武士正處於爆炸的中心,被炸得四分五裂,血肉橫飛。


    這聲爆炸之後宛如天崩地裂,黃土柱一根根向隊伍中倒伏了下去,將他們的隊伍從中隔成數段,一時間人仰馬翻,亂成一團。


    安平公主的座駕下方忽然開裂,座駕向下方墜落而去,危急關頭周默一把抓住馬韁,雙足釘在地上,臂膀用力,爆發出一聲震徹雲霄的大吼,硬生生將馬車拉住,止住下墜的勢頭。坐在前方的車夫卻沒有那麽幸運,猝不及防從傾斜的馬車上跌落下去,翻滾著落入地縫之中。


    處在車廂中的龍曦月和唐輕璿同聲尖叫,唐輕璿自幼習武,應變能力要比龍曦月強上許多,一腳將車門踹開,大聲道:“姐姐,快跳上去!”


    胡小天翻身下馬,第一時間來到公主坐車旁邊,趴在裂縫的邊緣伸出手去,大吼道:“公主抓住我的手!”


    龍曦月花容失色,在唐輕璿的幫助下好不容易才挪動到車門前,伸出手臂,胡小天一把將她的纖手抓住,手臂用力將龍曦月從傾斜的車廂內拉了上來。


    唐輕璿隨後想要跳出,從地底一根雪亮的長槍直搠而上,逼迫得她重新跌迴到車廂內。


    咻!一支羽箭射向裂開的地洞,隨之傳來一聲慘叫,及時殺到的展鵬一箭將潛伏在地麵下的敵人射殺。


    周默的身後一根巨大的黃土柱緩緩倒了下來,周默迴身望去,大吼道:“跳!”


    唐輕璿重新撲到車廂門前,雙臂用力一撐,用盡全力向外麵騰躍出去,雙手抓住裂開土層的邊緣,土層卻因為無法承受下墜力而崩塌斷裂,唐輕璿一聲嬌唿,眼看就要墜落之時,又是胡小天及時伸出手去,一把將她的手臂抓住,將她拉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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