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福全走上前來,親切握住胡小天的右手道:“胡老弟,現在皇城內外,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兄弟兩次挽救皇上於病痛之中,真乃是當世神醫。”


    胡小天笑道:“張公公太抬舉我了,小天算得上什麽神醫,全都是皇上洪福齊天。”


    張福全一雙小眼睛向桌上瞄了一眼,滿桌的酒菜,瞎子也能夠看出他們幾人在幹什麽。胡小天卻沒有邀請他入座的意思,臉上雖然笑咪咪的,可分明是想給張福全一個軟釘子碰。


    張福全朝史學東、小卓子、小鄧子臉上瞄過,這些小太監過去全都跟著他在牛羊房幹過,幾人對張福全還是頗為敬畏的,張福全笑道:“原來你們在喝酒啊!”


    史學東並不清楚胡小天和張福全之間的恩怨,客氣道:“張公公若是不嫌棄一起坐吧。”


    張福全笑道:“好啊!”居然就勢一屁股坐了下去。


    胡小天瞪了史學東一眼,暗責這廝多嘴,假如沒有史學東這句話,張福全很難找到台階下。


    張福全一旦做下就反客為主,向胡小天笑道:“胡老弟,趕緊下,你們幾個也是,都站著幹什麽?坐下喝酒,坐下喝酒。”


    胡小天坐了下去,他不發話,史學東三人也不敢坐了,史學東知道自己多嘴說錯了話,趕緊上前先給胡小天倒了酒。


    胡小天道:“你們三個先去忙吧,我和張公公單獨說兩句話。”


    史學東三人應了一聲,退出門去。


    張福全看到自己麵前的酒杯空著,胡小天卻沒有給他倒酒的意思,他笑了笑,拿起酒壺自己將麵前的空杯用上了,這酒杯剛才是史學東用過的。


    胡小天故意提醒他道:“張公公,這酒杯是史學東用過的。”


    張福全微笑端起酒杯,向胡小天做了個敬他的動作,然後一飲而盡,先幹為敬。


    胡小天也喝了這杯酒,暗歎張福全的臉皮真是修煉到了一定的境界。


    張福全道:“其實咱們這些人在皇宮中無非是為了討口飯吃,能夠吃飽穿暖,苟活在這個世界上已經很不容易,又有什麽可挑剔的?”


    胡小天聽出他話裏有話,微笑道:“張公公深得上頭的器重,您要是討飯吃,小天隻有餓死的份了。”


    張福全道:“胡老弟是不是生我的氣了?”


    “張公公此話從何談起?”


    張福全道:“上次我胡老弟去尚膳監吃飯,實在是沒有想到明月宮會剛巧出了這麽大的事情,事後我思來想去,在這件事上我的確是百口莫辯,換成你我易地相處,我也一定會產生懷疑。”


    胡小天心中暗自冷笑,事情已經過去,張福全看到害自己不成當然會這樣說,還真把自己當成了三歲孩童,事到如今僅僅用巧合二字隻怕無法解釋清楚。胡小天道:“凡事皆有巧合,其實說起來我還要感謝張公公才對,如果不是張公公請我過去喝酒,隻怕小天已經遭到惡人毒手。”


    張福全道:“胡老弟福大命大,必然可以逢兇化吉。”


    胡小天笑道:“現在我倒是相信自己的運氣還真是不錯了,就說這次明月宮失火,本來我以為要背定了這個黑鍋,卻沒有想到事情居然這麽快就水落石出。”


    張福全道:“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運氣未必始終會站在你這一邊。”


    胡小天聽他突然說出這句話心中不由得一驚。


    張福全道:“胡老弟應該記得,當初是我將你帶到了尚膳監,說起來咱們還是有些緣分的。”


    胡小天微笑道:“小天不敢忘,說起這件事,小天應當給張公公敬三杯酒呢,若無當初你的照顧,小天也不會有今日的造化。”


    張福全笑道:“照顧你的不是我,而是權公公!”


    胡小天道:“權公公對小天有救命之恩,小天也是不會忘記的。”胡小天對這件事看得很清楚,權德安雖然幫過自己,可是自始至終隻是將他當成一顆棋子罷了,關鍵時刻拋棄自己絕不會有絲毫的猶豫,此次明月宮失火一事上,他就對自己的死活坐視不理,意圖通過自己牽累姬飛花,反觀姬飛花非但沒有急於將自己滅口,反而在關鍵時刻施以援手,經曆此事之後,胡小天內心的天平已經向姬飛花傾斜,至少姬飛花還是講些義氣的。


    張福全道:“這皇宮之中,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盤算,在裏麵呆的久了,就會慢慢明白,表麵上對你好的,說不定心中時刻盤算著坑害你,現在沒有害你的,未必將來不會害你,所以想要在這宮裏活得長久,最好還是明哲保身,任何人的話也不可相信。”


    這番話從張福全的嘴裏說出來倒是讓胡小天有些吃驚,他總覺得張福全今天表現得有些奇怪,似乎有話想說,卻欲言又止。


    胡小天道:“是不是權公公有什麽吩咐?”


    張福全道:“今次前來隻是想胡老弟知道,上次我請你去尚膳監飲酒乃是我自己的意思,今天過來恭賀胡老弟逢兇化吉,也完全是我自己的意思。”說完這句話,他端起麵前杯中酒飲盡,起身道:“胡老弟年輕有為,日後前途必然無可限量。”今天張福全並沒有說什麽以後發跡之後不要忘記他這位老哥哥之類的話,來得突然走得也突然。


    胡小天被張福全此次前來弄得一頭霧水,迴想張福全說過的話,好像在強調兩次過來都是他自己的意思?難道他在暗示自己,他和權德安之間並不是他所想象的親密關係?難道張福全也有自己的算盤?這皇宮之中人心真是複雜。


    胡小天送張福全離去之後,也失去了飲酒的興致。


    史學東小心翼翼來到他的身邊,低聲道:“他來做什麽?”


    胡小天搖了搖頭道:“不知道。”


    史學東充滿好奇道:“說了什麽?”


    “沒說什麽!”


    此時小卓子也走了過來,稟報道:“胡公公,剛才藏書閣的小太監元福來過,他替藏書閣李公公傳話說您借走的那幾本《大康通鑒》應該還了。”


    胡小天一聽就知道李雲聰是在通過這種方式提醒自己見麵了。


    史學東不知胡小天和李雲聰之間的關係,不屑道:“幾本破書罷了,急著催什麽?”


    下午的時候,小鄧子過來向胡小天通報,卻是秦雨瞳迴來了,在太醫院等著他,說有重要事情想要請教。胡小天其實也想見見秦雨瞳,他也有很多不解的地方期待得到解答,可謂是一拍即合。


    按照約定的時間,準時來到了太醫院。今天的太醫院頗為冷清,並沒有多少宮人過來看病。


    來到上次和秦雨瞳見麵的天字號診室,發現房間內空無一人,胡小天正在納悶之時,聽到身後響起腳步聲。自從在小黑屋內實現無相神功的突破之後,他方方麵麵的感覺就變得異常敏銳,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實現了境界的提升和跨越。慢慢轉過身去,看到秦雨瞳手中捧著一個木匣走了進來,一雙明眸朝他眨了眨算是打了招唿。


    她將木匣放在桌上,看到胡小天仍然站著,輕聲道:“坐!”


    胡小天這才坐下,笑道:“這兩天不是蹲著就是坐著,寧願站著舒服一些。”


    秦雨瞳意味深長道:“你這人就是閑不住的性子,真要是把你給關起來,隻怕你會瘋掉。”


    胡小天笑了笑道:“什麽時候迴來的?不是說你出城采藥去了?”


    秦雨瞳道:“剛到紅葉穀,就收到消息,說皇上突發急病,就第一時間趕了迴來。”


    胡小天有些好奇地望著那匣子。


    秦雨瞳笑道:“這裏麵是給安平公主準備的一些藥。”


    胡小天不由關切道:“怎麽?公主生病了?”體貼之情溢於言表。


    “沒有!隻是距離她前往大雍之日已經不遠,所以我特地準備了一些常用的藥物,讓她路上帶著,以備不時之需。”


    胡小天聽說龍曦月沒有生病這才放下心來,不過想起新年之後,龍曦月就要遠嫁大雍,又不禁愁上心頭。直到現在,他都沒有想出一個穩妥的方法去解救安平公主。


    秦雨瞳道:“你是如何認識安平公主的?”


    胡小天道:“偶然的機會。”說了等於沒說,他怎麽可能將真相說出來,他和安平公主的相識全都源於七七的那場惡作劇。


    秦雨瞳幽然歎了口氣道:“安平公主可謂是命運多舛,如今她的身邊已經沒有親人了。”


    胡小天道:“至少還有你這個朋友,你若是有時間就多開導開導她。”


    秦雨瞳點了點頭,輕聲道:“你的事情我聽說了一些,現在應該沒事了吧?”


    胡小天笑道:“明月宮失火原本就跟我沒有半毛錢的關係,有些居心叵測的人想找一個人出來背黑鍋,所以才把火力集中在我的身上,幸好,我還算有些運氣。”


    秦雨瞳道:“皇上在這時候發了急病,你出手為他解除病痛,立了大功。”


    胡小天謙虛道:“隻是運氣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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