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廷盛看到母親憤憤然的表情知道她動了真怒,低聲道:“母後,這胡小天的確是有些本事,今日若非他出手相救,父皇肯定還要遭受病痛的折磨。”


    簡皇後無論心中對胡小天何其反感,可對於他救治了皇上的事實也是承認的。壓低聲音道:“有才無德!此子狼子野心絕非善類,他和姬飛花狼狽為奸,你不要被他的表現所迷惑。”她對胡小天的反感一時間難以改變。


    龍廷盛心中卻不像母親這樣認為,既然胡小天能為姬飛花所用,也就可以被自己所用,他自小在宮中長大,對太監的心思非常了解,太監多半重權重利,因為身體上的殘疾,所以他們對權力的渴望比起普通人更加強烈,隻要自己給出優厚的條件不愁這小子不會心動。現場人多眼雜並不是勸說母親的時候,龍廷盛隻是笑了笑,沒有多說。


    此時權德安陪著太師文承煥、左丞相周睿淵前來探望皇上,雖然皇宮內可以封鎖皇上生病的消息,可終究還是有風聲泄露了出去。這些朝廷重臣得知消息之後,第一時間前來探望。


    太監將消息通報了進去,幾位朝廷重臣全都在外麵等著,權德安緩步來到胡小天的麵前,他雖然並沒有經曆剛才的全過程,可是已經從別的渠道知曉了剛才發生的事情。


    自從明月宮失火的事情發生後,胡小天對權德安就產生了很大的反感,在權德安的心中,自己自始至終隻是一枚棋子,為了對付姬飛花,他竟然不惜選擇拋棄自己,雖然他和姬飛花都在利用自己,可兩人相比,高下立判,姬飛花反倒比他更有人情味,更有擔當,不知不覺中胡小天的內心已經傾向於姬飛花一方。心中雖然反感,可表麵上仍然恭敬非常:“權公公來了。”


    權德安望著麵前的胡小天,忽然感覺自己有些失策,明月宮失火一事上的處理有些太過草率了,想要利用胡小天的事情撼動姬飛花絕非那麽容易,原本指望著明月宮的這把火能夠燒到姬飛花的身上,卻沒有想到胡小天的運氣居然如此之好。手術!權德安不由得想起自己被胡小天切斷的那條右腿。胡小天的治療方法無非是將患處切除,在權德安看來這種方法可以在最短時間內把病治好,但是同樣也有著很大的弊端。在蓬陰山蘭若寺的時候,他雖然保住了性命,但是付出了失去一條右腿的代價,他的武力也因此而大打折扣。卻不知這次這小子又用手術切掉了皇上身體的哪部分?想到這裏權德安低聲道:“皇上的病有沒有妨礙?”


    胡小天道:“沒事了,皇上洪福齊天,吉人自有天相。”


    權德安陰測測道:“胡小天,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剖開皇上的肚子。”他的聲音並不像是在興師問罪。


    胡小天道:“形勢所迫,小天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權德安道:“聽說你從皇上肚子裏取出了一條吸血蟲子?”


    胡小天點了點頭道:“不錯!”


    “那條蟲子如今身在何處?”


    “已經被小天毀掉。”


    權德安將信將疑,胡小天肯定沒說實話,毀掉就意味著沒有了證據,這小子向來詭計多端,還不知在其中動了什麽手腳。他低聲道:“你運氣不錯,此次立下大功,皇上應該會重重賞你。”


    “不求有功但求無過!”胡小天一語雙關。其實從他被逼入宮開始,也沒有想過要可以去巴結皇上,得到皇上的寵幸,隻想著在宮中能夠蒙混度日,待到風聲過去,悄悄溜之大吉,離開皇宮過上天高任鳥飛的日子,可事與願違,入宮之後卻要在一個個強勢人物的威逼下做許多不情願的事情。


    權德安道:“明月宮的事情雜家會為你開脫,現在最麻煩的是文太師那邊追要說法。”他在胡小天麵前又充起了好人,意圖摘清自己的責任。


    胡小天道:“小天跟文太師無怨無仇,他因何要誣我偽造遺書?”


    權德安道:“事情總得有人承擔。”言外之意就是他也清楚那封遺書應該是真的,可是文太師不肯承擔這個責任,最後就要落在胡小天的身上。


    此時看到姬飛花從宣微宮中走了出來,他環視門外眾人,微微頷首示意,此時皇上的貼身太監也走了出來,朗聲道:“皇上宣周丞相、文太師、權公公覲見。”


    文承煥三人正了正衣冠隨同那太監走入宣微宮。


    姬飛花經過胡小天身邊的時候低聲道:“皇上讓你留在這裏伺候,你暫且哪裏都不要去,好生照顧皇上,以免他的病情再有反複。”


    胡小天恭敬道:“是!”


    周睿淵臨入宮門的時候,目光投向遠方的胡小天,正看到胡小天和姬飛花對話的一幕,他臉上的表情古井不波,雙目中卻閃爍著耐人尋味的複雜目光。


    大康天子龍燁霖手術後感覺舒服了許多,此時他靠坐在龍榻之上,靜靜等待著三名臣下的到來。


    周睿淵和文承煥乃是協助他登基上位的功臣,權德安雖然隻是太監,可是為了他的皇位也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人還未到,文承煥關切的聲音已經響起:“哎呀陛下,老臣來遲,不能為陛下分憂解難,老臣真是無顏麵對陛下,罪該萬死……”話沒說完,已經哭出聲來。


    周睿淵始終靜如山嶽,自從龍燁霖登上帝位之後,他就忙於國事,收拾大康這個爛攤子,讓這個龐大卻千瘡百孔的帝國不至於轟然崩塌,在外人眼裏他無暇關注皇城內的政治鬥爭,可事實上周睿淵也是一種逃避。慶父不死魯難未已,大康真正的慶父卻是權力,隻要人心中的權力欲得不到控製,那麽大康的爭鬥和國難就不會停歇,新君上位並沒有讓周睿淵看見任何的新鮮氣象,大康的國勢變得越發暮氣沉沉,周睿淵終日殫精竭慮嘔心瀝血,短短的半年內,兩鬢的頭發已經斑白,手中的權力越重,肩頭的責任越重,心頭的壓力也是越大。


    文承煥的表現在周睿淵看來是惺惺作態虛偽至極,龍燁霖上位之後,周睿淵將這些人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裏,多數時間他寧願隻做一個看客。冷眼旁觀他們的舉動,不願摻雜其中。


    權德安也在時刻扮演著看客的角色,不過隻是在表麵,暗地裏他絕不甘心隻當一個看客,早已投入到朝廷內部的權力紛爭之中。文承煥此時的表現他也覺得誇張,不過轉念一想,文承煥剛剛失去了養女,等若失去了國丈的位子,現在皇上又發了急病,幾件事全都擠在了一起,老太師哭也是情有可原。


    龍燁霖輕聲歎了口氣道:“文愛卿,朕不是好好的嘛,你為何哭得如此傷心。”說完之後方才想起了明月宮的事情,今天他因為突然發病,疼痛難忍,早就將明月宮失火的事情扔到了一邊,這會兒算是想起來了,也悟出文承煥之所以哭不是為了自己,是為了他的女兒。


    文承煥一邊擦淚一邊道:“天佑吾皇,陛下無恙,老臣喜極而泣。”


    看到三位臣子齊刷刷跪在自己床前,龍燁霖擺了擺手道:“都起來吧,朕不是說過,你們見朕無需行跪拜之禮。”


    三人對望了一眼這才站起身來,權德安道:“陛下感覺好些了嗎?”


    龍燁霖點了點頭道:“好多了,剛才發病的時候朕痛不欲生,幸虧胡小天幫助朕將體內的吸血蟲子抓了出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文承煥道:“陛下,老臣剛剛才聽說胡小天竟然用刀切開了陛下的龍體?”


    龍燁霖指了指自己的右下腹道:“隻是切了一個小口,不然怎麽將那條蟲子取出來?”


    文承煥道:“陛下乃萬金之軀,豈能讓他輕舉妄動,此子居心叵測,還望陛下千萬要遠離此人。”


    龍燁霖這話可不愛聽,礙於麵子並沒有出口斥責,隻是輕聲道:“文愛卿你多慮了,胡小天若是居心叵測,他剛才就會對朕不利,為何還要出手救我?”


    文承煥道:“陛下難道不知道,他乃是逆賊胡不為之子?明月宮失火一案他也是重點嫌疑……陛下……”說到這裏文承煥又嗚嗚哭了起來,抬起袖子擦淚的時候悄然向權德安使了一個眼色。


    權德安道:“文太師也是陛下的安全考慮,也是一番苦心。”


    龍燁霖有些驚奇道:“明月宮失火一案跟他有關?你們可曾查清楚?”


    文承煥哀聲道:“陛下,明月宮失火唯有他一人幸免於難,可憐老臣的女兒和六名宮女太監全都在火中罹難,不但如此……他還偽造遺書意圖瞞天過海……陛下……我家雅兒死的好慘……還望陛下為老臣做主……”


    周睿淵一旁站著,冷眼旁觀,胡小天剛剛救了皇上,現在文承煥就過來要求皇上給他伸冤做主,要求皇上將胡小天治罪,顯然給皇上出了難題。明月宮失火一案周睿淵並不清楚,可是僅憑著文承煥的一麵之詞未必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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