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兩名小太監端著酒菜送了進來,尚膳監牛羊房自然不缺少美味佳肴。


    張福全邀請胡小天入座,胡小天搶著拿起酒壺將兩人麵前的酒杯滿上。


    小太監退下去之後,張福全端起酒杯道:“胡公公,咱們認識了這麽久,可單獨坐下來喝酒好像還是第一次。”


    胡小天端起酒杯站起身來,恭敬道:“張公公在我心中乃是師長一般的人物,小天永遠都不會忘記,當初就是張公公一手將我帶入宮中。”得人恩果千年記,胡小天之所以能夠保住命根子還是多虧了張德全所賜,無論起因如何,這份人情胡小天算是記下來了。


    張德全道:“胡公公客氣了,你年輕有為,今日又立下大功,聽說皇上欽賜給你蟠龍金牌,以後還望你多多照顧我這個老哥哥才是。”在胡小天麵前他居然不敢托大。胡小天知道他也隻是表麵文章,張福全尊敬得絕不是自己,而是他背後的權德安。果然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牆,自己才救了皇上不久,這麽快消息就傳遍了整個皇宮。


    胡小天對張德全的這番話也就是聽聽,張德全是權德安的心腹手下確信無疑,他沒必要討好自己,更不會瞞著權德安和自己套近乎。自己雖然表麵上得到權德安和姬飛花兩位實權人物的看重,可實際上隻是兩人眼中的一顆棋子罷了,以張德全的世故老道不可能看不穿這一點。兩人一同喝了這杯酒,胡小天又搶著為張德全倒上,張德全在剛開始的客套之後,也就不跟胡小天爭搶,心安理得地等著他給自己倒酒。


    胡小天道:“張公公找我是不是還有其他的事情?”


    張德全笑眯眯道:“沒什麽其他事情,就是恭喜來著。”


    胡小天放下酒壺,笑容顯得有些無奈:“何喜之有啊!不瞞張公公說,明月宮實乃是非之地,短短幾日已經傷了三條人命,今日皇上又在宮內突然發病,大內侍衛總統領慕容展剛剛帶走了一名宮女一名太監,現如今明月宮隻有我和另外一位宮女了。”


    張德全微笑道:“清者自清,胡老弟又何須擔心?”剛剛還稱他為胡公公,兩杯酒下肚就叫起了胡老弟,酒桌之上果然容易拉近彼此間的距離。


    胡小天道:“這明月宮真是不祥之地。”


    張德全道:“皇上平安無事就好,依我之見,明月宮發生的這一連串的事情並非天災……”話沒說完,微笑望著胡小天,接下來的半句話胡小天已經明白了,既然不是天災那就是人禍。


    胡小天故意歎了口氣道:“張公公,實不相瞞,我在明月宮真是如坐針氈,度日如年,若不是為了權公公的囑托,我早就甩手迴司苑局去了。”


    張德全嗬嗬笑道:“既來之則安之,胡老弟又何必心急?”他心中對胡小天的這番話自是不信,甩手迴去?你以為自己是什麽人?想去哪裏?伺候什麽人,你自己能說了算?再者說了,安排你去明月宮的是姬飛花也不是權德安。


    胡小天道:“話雖然是這麽說,可是我總覺得文才人的身邊實在是太複雜了些。”


    “過去複雜現在不是很簡單了。”張德全意味深長道,明月宮如今隻剩下三人,自然不會像過去那般錯綜複雜。


    胡小天道:“我實在是有些不明白,為何有人會將自己的子女送入深宮,有些人終生都沒有獲得皇上寵幸的機會。”


    張德全道:“文太師怎麽想豈是咱們這些做奴才的能夠揣摩的,不過最近宮內有不少流言傳出,都說文才人是個不祥之人。”


    胡小天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道:“是不是不祥我不知道,可文才人的運氣的確是有些不好。皇上翻了她的牌子,讓她進禦當晚,她不巧來了月事,今日皇上專程來明月宮探望她,卻不曾想又突然發病。”


    張德全對此也深表讚同,這位文太師的養女的的確確是命數不好,他低聲道:“我聽說是老弟出手救了皇上?”


    胡小天道:“我可不敢居功,隻是過去聽說過一個偏方,也就是抱著試試看的想法告訴了皇上,想不到居然奏效,都是皇上洪福齊天。”


    張德全舉杯道:“祝皇上龍體安康,洪福齊天,願大康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胡小天隨聲附和,過去還真是沒看出來張德全居然有喊口號的潛質。


    對飲之後,張德全笑眯眯道:“兄弟可不可以將那塊蟠龍金牌給我開開眼?”


    胡小天點了點頭,從腰間解下皇帝賜給他的那塊蟠龍金牌,名字雖然威武霸氣,可金牌並沒有多大,也就是火柴盒般大小,張德全翻來覆去地看了好一會兒,嘖嘖讚歎道:“在我的印象中,皇上親手賞賜的蟠龍金牌還不超過五塊。”


    胡小天心說皇上登基才多久,這玩意兒等於是特權通行證,不但可以自由出入皇宮,而且可以進入後宮內院,如果皇上隨便派發,那才是對他自己的安全不負責任了。胡小天在張德全麵前表現得還算謙虛,笑道:“上天庇佑,我走運而已。”


    張德全道:“老弟年紀輕輕就得到皇上如此寵幸,日後必然飛黃騰達,等老弟得勢之日千萬不要把我這個老哥哥給忘了。”攀附之意溢於言表。


    胡小天聽他的話裏似乎流露出要和自己結拜的意思,趕緊道:“不能忘,不能忘,小天做人從來都是滴水之恩湧泉相報,張公公請放心,呃,這時候好像不早了。”胡小天可沒心情跟他結拜,想找個機會離開。


    張德全道:“小老弟,急什麽?反正今晚也沒什麽事情,咱們兄弟倆就多聊幾句。”


    胡小天道:“我是擔心明月宮,文才人身邊沒有人伺候。”


    “沒什麽可擔心的,明月宮發生了這麽多事情,宮內的侍衛嚴加防守,再者說了,宮裏不是還有一個宮女嗎?現在都這麽晚了,文才人想必早已入睡,就算你迴去也幫不上什麽忙,你說是不是?”


    張德全盛情挽留,胡小天也抹不開這張臉麵,於是點了點頭,心中暗忖,不知權德安今晚還會不會過來。


    胡小天在張德全那裏一直呆到午夜時分,眼看一壇酒已經見底,張德全仍然不見絲毫的醉意,又要開一壇再喝。胡小天倒不是怕跟他拚酒,就算喝多了也不丟人,更何況他自己的酒量本來也不錯,可張德全今晚跟他聊的大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似乎在故意拖延時間,胡小天隱約覺得今晚的事情似乎有些不對,決定盡快結束這場酒局返迴明月宮。


    張德全看到胡小天去意已決,這次也不留他,還專程打著燈籠將胡小天送出了尚膳監,又將燈籠交到胡小天的手上,叮囑胡小天迴去的路上多加小心。


    胡小天打著燈籠往明月宮的方向走去,夜晚氣溫驟降,白日裏融化的積雪又凝結成冰,地麵濕滑。前往明月宮的道路之上可以看到不少的侍衛,自從前些日子有飛賊潛入皇宮的事情之後,防守就嚴密了許多,胡小天也不怕中途有人盤問,一則是他現在已經有了一定的身份地位,二則是皇上剛剛賜給了他一塊蟠龍金牌,即便是遇上了也不會有什麽麻煩。


    來到明月宮外,想從側門進入,之前離開的時候跟葆葆說好了留門,可來到門前輕輕一推,方才發現門居然從裏麵插上了。湊在門縫中向內望去,看到明月宮內漆黑一團,葆葆應該是等不及自己迴來睡著了。


    胡小天向周圍看了看,以他的輕功翻牆而入並不困難,可想了想,還是繞到了正門,卻發現大門虛掩著,中間留著一條縫隙,心中不覺暗喜,看來葆葆終究還是沒有忘了這件事,沒有插上大門。


    胡小天推門走了進去,反手將大門關上,本想直接返迴自己的房間,來到門前之時,下意識地向宮室的方向望去,卻見屋頂之上,一道黑色的身影淩風而立,此人黑衣蒙麵,兩道犀利如刀的目光正遙望著自己,胡小天倒吸了一口冷氣,他大吼道:“來人!抓賊!”


    那黑衣人一聲不吭,足尖在屋脊上輕輕一點,身軀陡然飄飛而起,宛如一片黑雲浮起在暗夜之中,轉瞬之間已然不見。


    胡小天暗叫不妙,他並沒有追趕上去,單從黑衣人的身法來看,自己就遠不是人家的對手,他首先想到的是文雅和葆葆的安危,第一時間衝入宮室之中。


    明月宮大門也是虛掩著,胡小天舉著燈籠衝入其中,大聲道:“文才人!葆葆!”剛剛走了幾步,腳下被一團軟綿綿的東西一絆,險些摔倒在地,胡小天穩住步伐,舉燈向下望去,卻見腳下一具無頭屍體倒在血泊之中,胡小天嚇得心驚膽顫,他首先想到的就是文雅和葆葆,這兩人和他全都息息相關,若是其中一人出了差池對他的影響勢必極大。


    胡小天強忍心中的震駭向下望去,卻見那無頭屍體穿著侍衛的服飾,應該是個男人,這才心神稍安,他顫聲道:“葆葆……文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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