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飛花道:“雜家反倒有些糊塗了。”


    胡小天道:“不如咱們換個想法,我賭提督大人無法在一丈之外將這枝梅花投入花瓶之中。”他走過去,抓起花瓶向後退了幾步,來到距離姬飛花約有一丈的地方將花瓶放在地上。


    姬飛花隨手一揮,手中那枝梅花在空中劃出了一道紅色弧線,準確無誤地投入花瓶之中。


    胡小天微笑道:“我輸了。”


    姬飛花卻笑了起來:“人活在世上果然不必想得太多,信手拈來的時候往往會起到意想不到的奇效。”那枝紅梅斜插在花瓶之中,紅白相襯,雅致中透著熱烈,給人以一種強烈美感的衝擊。他當然明白胡小天不會愚蠢到跟自己打賭,隻是利用這種方法幫助自己做出抉擇,這小子的小聰明之中實則蘊含著大智慧。


    胡小天將插好的花瓶重新放在小桌上。


    姬飛花的目光仍然停留在紅梅之上,小聲道:“馬良芃是雜家的人。”


    胡小天道:“我並不知情。”這事兒純粹是你姬飛花的原因,不信任老子,居然安插眼線監督老子,馬良芃死的一點都不冤枉。


    姬飛花道:“不知者不罪,怕得是明知故犯。”


    胡小天道:“提督大人信不過我?”


    姬飛花搖了搖頭:“雜家讓他去明月宮要做的事情和你不同,卻不知他因何會觸怒了你。”


    胡小天道:“他在我的房外偷聽,我擔心他會對我不利,所以才對他下了狠手。”跟姬飛花說話必須七分真三分假,有些時候甚至要全說實話,不然又怎能將他瞞過,殺人滅口也是理直氣壯。


    姬飛花道:“雜家才誇過你的玄冥陰風爪,你就派上了用場,果然是權德安的好徒弟。”


    胡小天道:“錯已鑄成,提督大人要怎樣罰我,小天絕無半句怨言。”


    姬飛花道:“雜家並未讓他去監視你,你又做了什麽事情引起了他的興趣?”


    胡小天道:“昨晚很不太平,先有飛賊夜闖明月宮,當值侍衛一直追蹤而至。所以我一直對外界的動靜保持警惕,夜半時分,他來到我的窗外,我以為有人想害我,再加上當時他蒙著麵孔,我並沒有第一時間認出他。”


    姬飛花道:“雜家並沒有問你這件事,他的屍體雜家已經看過,除了玄冥陰風爪之外,後心還受了一掌,任何的攻擊都會在對方的身體上留下痕跡,有些痕跡即便是肉眼看不清,但是仍然有辦法讓它暴露出來。”


    胡小天內心一驚,如此說來姬飛花已經發現了葆葆打在馬良芃後心的一掌。


    姬飛花道:“打在他後心的那一掌乃是一個女人所發,倘若雜家沒有猜錯,就是那個宮女。”


    胡小天暗歎姬飛花厲害,隻是這樣一來葆葆就暴露了,葆葆暴露等於他們之間的事情就浮出了水麵。胡小天垂頭道:“提督大人恕罪,小天並未將實情全都說出來。”


    姬飛花道:“文雅身邊的宮女太監,哪個的背後沒有來頭,雜家又怎能不將這些事情調查清楚?你在司苑局之時,那宮女便去找過你多次,你們之間的關係不必雜家點破吧?”


    胡小天額頭冷汗不由得冒了出來,腦袋耷拉了下去,身體如同一個問號:“小天罪無可恕,提督大人要殺要剮小天絕無半句怨言。”


    姬飛花道:“一定是馬良芃不巧,撞破了你們之間的秘密,所以你們兩個一不做二不休,聯手將馬良芃殺死,隻可惜沒有來得及處理屍體,就被別人發覺,才會把事情鬧這麽大,否則馬良芃也和榮寶興一樣突然就不知所蹤了。”


    胡小天道:“那宮女乃是小天的眼線,她幫我監視明月宮的動靜,昨夜她偷偷來我房內稟明情況,就在那時我發現有人在窗外偷聽。”


    姬飛花緩緩點了點頭:“一個人就算三頭六臂也不可能兼顧好每一件事,你做得很好,馬良芃雖然被你所殺,可是塞翁失馬安知非福。現在宮裏麵很多人都知道雜家對你不錯,即便是權德安一手將你送入宮中,又讓你刻意接近我,可他聽到這些也難免不會生出疑心,你殺了馬良芃,剛好借著這件事增加他對你的信心。”


    胡小天暗叫僥幸,看來姬飛花並不準備追究自己殺死馬良芃的責任。胡小天道:“姬公公想我怎樣做?”


    姬飛花道:“雜家想讓你幫我除掉一個人。”


    胡小天不由得想起了文雅,暗自倒吸了一口冷氣,倘若姬飛花讓他現在就殺掉文雅,隻怕他還真難以下定決心下手。


    姬飛花道:“文雅的那個宮女梧桐應該是她和外界溝通的眼線,也是文承煥那幫人布置在宮中的一顆棋,我要你找個機會將她鏟除,斷了文雅和外界的聯絡。”


    胡小天有些好奇,梧桐通過鳥兒傳書和外界互通消息,這件事葆葆昨晚才告訴他,卻不知道姬飛花又是從那裏得知的。看來姬飛花的眼線果然遍布皇宮,以後跟此人相處要更加小心為妙。胡小天低聲道:“梧桐武功很厲害,小天未必是她的對手。”


    姬飛花道:“殺人未必要用武功,多數時候是要靠這裏的。”他指了指自己的頭。


    胡小天道:“大人放心,此女處處針對於我,小天早就想將她除之後快。”


    姬飛花道:“務必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覺,千萬不可再掀起這麽大的風浪。”


    胡小天慚愧道:“小天給您添麻煩了。”


    姬飛花又道:“我們之間的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可告訴第三人知道。”


    “是!”


    “那個宮女乃是林菀的貼身侍女,出身淩玉殿,林菀居然主動割愛將自己的貼身宮女送給了別人,這件事本身就不合理,皇上倒是寵幸過她一段時間,可自從登基之後對她疏遠了不少,是不是她因此而生出怨恨而遷怒於文才人,這就不得而知了。”


    胡小天道:“姬公公,其實小天早就發覺林昭儀有些不對頭,所以才故意接近葆葆。”


    姬飛花桀桀笑了起來:“你想管的事情還真多,你隻需管好明月宮的事情,其他的事情跟你絕無關係。”


    “是!”


    胡小天離去之後,姬飛花的目光重新落在那花瓶之上,忽然他揚起手來,瓶中的那枝紅梅被一股無形的吸引力吸起,緩緩升騰起來,懸浮在虛空之中,姬飛花望著枝頭怒放的梅花,唇角卻現出一絲陰森的冷意,春蔥般的手指緩緩握緊,懸浮在空中的花枝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所包裹,然後向中心壓縮,花枝寸寸折斷,花瓣落英紛飛。掌力猛然一吐,紅色花瓣四散飛去。


    姬飛花手指撚起一片飄向自己的花瓣,慢慢湊近鼻翼前,聞了聞花香,鳳目中閃過一絲冷意,淡然道:“你可以出來了!”


    帷幔之後一個身披深藍色鬥篷的女子緩步走出,來到姬飛花麵前淺淺到了個萬福,嬌滴滴道:“參見主人!”這那女子竟然是淩玉殿主人,大康昭儀林菀。


    姬飛花低聲道:“你都聽到了?”


    林菀嗯了一聲,在姬飛花的身邊坐了下來,螓首試圖靠在姬飛花的肩頭,姬飛花皺了皺眉頭,在她就要靠上自己肩頭之前已經站了起來,負起雙手留給林菀一個孤冷的背影。


    林菀眼圈兒居然有些紅了,輕聲道:“是不是菀兒做錯了什麽?”


    姬飛花平靜道:“葆葆對你的事情知情嗎?”


    林菀搖了搖頭:“她對昨晚的事情有些抗拒。”


    姬飛花淡然道:“明月宮的事情解決之後,我會安排她離開皇宮,有些事沒必要讓她知道的太清楚。”


    林菀低聲道:“主人為何對胡小天如此厚愛?”


    姬飛花嗬嗬笑了起來:“厚愛?雜家隻是想利用他罷了。”


    林菀道:“胡小天為人狡詐陰險,主人一定要小心被他反咬一口。”


    “主人隻怕還不知道,他已經有了萬蟲蝕骨丸的解藥。”


    姬飛花猛然轉過身來,鳳目之中寒光大熾:“你說什麽?”


    林菀道:“他用複蘇笛引起我體內的藥力,折磨得我苦不堪言,我看他和洪北漠一定有了聯絡。”


    姬飛花滿麵狐疑道:“你能確定?”


    “千真萬確,我懷疑他也用同樣的手段對待葆葆,甚至已經控製了葆葆,我那妹子最近似乎變了許多,有很多的事情都在瞞著我。”


    姬飛花眯起雙目,他向前走了一步,忽然伸出手去抓住林菀的皓腕,一股冰冷的內息沿著林菀的經脈流入她的體內,林菀嬌軀一顫,剛一感到刺痛,姬飛花卻已經放開了她的手腕,冷冷道:“你沒有騙我。”


    林菀的俏臉之上浮現出一絲難以描摹的憂傷:“我何時又騙過你。”


    姬飛花道:“洪北漠身在大雍,不可能和胡小天聯絡上,胡小天絕不會是他的人。”


    林菀道:“可是複蘇笛就在他的手中,我親眼所見豈會有錯,而且他有萬蟲蝕骨丸的解藥。”


    姬飛花道:“你是說,這宮中還有洪北漠的同黨?”


    林菀點了點頭道:“一定是!”


    姬飛花緩緩點了點頭。


    林菀道:“為何不將胡小天抓起來嚴刑逼供,相信一定能夠從他嘴中套出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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