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小天雖然得了《無相神功》的練氣口訣,也按照李雲聰的指點修行,可目前來說仍然沒有感到什麽效果,不過除了李雲聰用胡琴勾起他體內真氣激蕩,痛不欲生,平日裏他還真沒有感到什麽異狀。他甚至對李雲聰所說的一切也產生了疑心,這幫老太監全都狡猾無比,很難說他是不是故意在誇大自己的病情恐嚇自己,也唯有利用這種方法才能讓自己乖乖聽話。


    自從胡小天掌握司苑局大權之後,他又在酒窖的二層弄了一個臨時的住處,酒窖冬暖夏涼,說出去別人也不會懷疑,更何況現在他已經是司苑局的老大,沒有人對他的事情說三道四。


    將酒窖從裏麵插上,胡小天又用鐵鏈上了鎖,這才拎著燈籠循著地道一直走向紫蘭宮。胡小天現在對這三條密道早已輕車熟路,來到岔路口的時候,短暫停下了腳步。三條道路通往三個不同的方向,左側通往瑤池,右側通往藏書閣,中間那條通往紫蘭宮,這其中並沒有任何一條可以通到縹緲山上。可李雲聰言之鑿鑿,又不像是在說謊,難道除了這三條密道之外,當真還有另外的密道和縹緲山相通?


    胡小天搖了搖頭,從短暫的沉思中醒悟過來,想起自己今晚的主要任務,哥們是要給美麗公主送冬桃。沿著正中的那條通道蜿蜒前行,順利來到紫蘭宮的水井內,胡小天的金蛛八步不斷提升,濕滑的井壁對他來說已經無法製造任何的障礙,這貨爬到井口,發現這次井口上並沒有蒙上絲網和小鈴鐺,心中竊喜,安平公主果然為自己留門了,可也不排除紫鵑沒有將自己的那番話給帶到,安平公主壓根不知道自己會在深更半夜前來的事情。


    小心趴在井口上,朝紫蘭宮的方向看了看,看到書齋內仍然亮著燈,顯然有人沒睡。胡小天的身法今非昔比,四處觀察了一下動靜,確信內院無人值守,這才放心大膽地從水井中爬了上來,躡手躡腳朝著書齋的方向摸了過去。


    已經快到午夜時分,宮內一片寂靜,太監宮女們早已熄燈睡覺,紫蘭宮內亮燈的隻有書齋。


    胡小天來到書齋的窗前,眯著眼睛從窗縫中向內望去,卻見一個無限美好的背影正坐在書案前,就著燭火看書,不是安平公主龍曦月還有哪個?胡小天摸不準龍曦月這麽晚沒睡是不是為了等自己,想了想,輕輕敲了敲格窗。


    龍曦月聽到這聲音,倏然站起身來,胡小天心中暗樂,看她這反應一定是在等自己了,安平公主還真是秀外慧中,單從紫鵑代傳的那句話就已經悟到了自己的意思,正所謂心有靈犀一點通。料想龍曦月已經將那幫宮女太監支開了,老子何德何能,居然能夠讓美得冒泡的安平公主對我癡心一片,苦熬到深夜等待我到來,胡小天啊胡小天,就衝著公主對你的這份情意,這次入宮也值了。


    龍曦月來到窗前,推開了格窗,一陣冷風迎麵吹來,她下意識地眯上了美眸,胡小天此時已經躲入了陰影之中,所以龍曦月並沒有看到他的身影,龍曦月左顧右盼,確信窗外無人,方才幽然歎了一口氣,將窗戶掩上,迴到書桌前,又似乎想起了什麽,來到門前將房門拉開,外麵空蕩蕩一片,並沒有任何的人影,龍曦月搖了搖頭,反手將房門掩上。


    迴到書案前坐下,右手托腮,靜靜望著跳動的燭火,美眸中流露出無限失落。


    身後忽然一陣風吹了過來,燭台上的紅燭閃爍了一下,竟然熄滅,室內頓時陷入一片黑暗之中。龍曦月心中一驚,門窗明明都關著,怎麽會有風?她驚聲道:“誰?”


    黑暗中一個熟悉的聲音答道:“我!”


    聽聲音胡小天就在她的身後,龍曦月羞得一顆心突突直跳,同時又有些害怕,咬了咬櫻唇小聲道:“大膽,深更半夜,你來這裏做什麽?”


    胡小天道:“聽聞公主口味寡淡,所以特地前來給公主送冬桃來了。”


    龍曦月呸了一聲:“誰要吃你的冬桃。”雙手捧著俏臉已經察覺到自己的麵頰熱得燙人。


    胡小天心說你不想吃我的冬桃,我還想吃你的水蜜桃呢。這念頭在腦子裏也是稍閃即逝,暗罵自己無恥,麵對如此清純的美人兒,怎麽可以生出如此下作的念頭。


    龍曦月聽他半天沒有迴應,還以為自己的話傷了他的自尊,想想他大半夜從司苑局的地道裏麵爬過來,應該費勁了九牛二虎之力,如果不是自己找他,他應該不會廢那麽大的辛苦冒著可能被別人發現的風險前來,心中雖然這麽想,可話說出來之後卻不是這個樣子:“這些天你很忙啊?”連龍曦月自己都沒想到會說出這種話來,感覺透著幽怨,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頭去,好在室內一片黑暗,胡小天又在她身後,不可能看到她的表情變化。


    胡小天暗自發笑,輕聲道:“最近宮裏事情實在太多,我倒是早就想來看公主,可惜一直抽不出時間。”


    龍曦月嗯了一聲,便不再說話。


    胡小天道:“我帶了一些冬桃過來。”他將冬桃放在書案之上。


    龍曦月道:“不想吃。”


    明明是她讓紫娟前往司苑局讓胡小天送冬桃過來,可現在胡小天將冬桃送來,她卻又說不想吃。


    胡小天道:“公主是不是有心事?”


    龍曦月道:“婚期定在三月十六,再有兩個月,我就要離開大康了。”


    胡小天內心一震,忽然想起今天已經是臘月初七,也就是說龍曦月二月初就要離開大康嫁往大雍,雖然這件事早已定下,可聽到確實的消息,胡小天心中仍然不免被深深震撼了一下,他是不想龍曦月嫁入大雍的,甚至曾經多次想過要帶著龍曦月逃離皇宮,遠走高飛,可是現實卻並不能讓他說走就走,他還有親人還有朋友還有太多放不下的人和事,可是他又怎能忍心看著龍曦月步入火坑?


    龍曦月說完之後,察覺到胡小天仍然保持沉默,一顆芳心不由得慢慢沉了下去,耳邊有個聲音在迴想,你若不離,我便不棄。這些天來這句話始終迴蕩在她的身邊,正是因為這句話,她早已絕望的內心方才萌生出一絲希望,可胡小天的沉默卻讓她心中的那丁點兒溫度迅速冷卻了下去,也許這才是現實,她的命運早已注定,她必須要去麵對這殘酷的命運,她的一生終該如此。


    兩顆晶瑩的淚水順著龍曦月的麵頰滑落,她望著花窗的方向,默默吸了口氣,生怕被身後的胡小天察覺到異樣,她正準備讓胡小天離開的時候,嬌軀卻被一雙有力的臂膀從身後緊緊擁住,龍曦月嬌軀一震,處於本能反應她掙紮了一下,卻聽胡小天附在她的耳邊低聲道:“你若不離,我便不棄,我胡小天對天發誓,就算拚上這條性命,我也不會讓你嫁入大雍。”


    聽到他的這句話,龍曦月的嬌軀頓時軟化,熱淚宛如河流決堤一般湧了出來,胡小天不敢對她有絲毫的褻瀆之念,抱了一會兒,悄悄放開。


    龍曦月摸出錦帕,悄悄擦去臉上的淚痕,抽噎了一下,平複情緒道:“有你這句話我便心安了,至少這個世界上還有人記得我。”她雖然相信胡小天的話,但是並不相信胡小天有將她從火坑中救出的能力,畢竟胡小天隻是宮中一個普通的太監而已,雖然她已經知道這個太監是個冒牌貨。想起這個秘密,龍曦月又不由得俏臉發燒,如果不是因為這件事,她或許也不會對他產生異樣的感覺,其實龍曦月無數次想過這件事,在陷空穀底,她就對胡小天產生了一種依賴的感覺,她仍然記得那寧靜的夜晚,記得那漫天飛舞的螢火蟲,記得那高掛天空中的明月。


    胡小天道:“公主,我雖然暫時還沒有想到什麽辦法,可是我說過的話就一定會去做。”


    龍曦月咬了咬螓首:“上天注定的事情,並非人力能夠改變,你我的相識也許隻是一場錯誤罷了。”她站起身慢慢走向窗前,推開花窗,讓冷風從外麵吹入室內,閉上美眸,嬌軀在寒風中瑟縮戰栗。


    臉上感到一陣陣沁涼,不知何時天空落下了鹽粒兒。夜風裹著鹽粒兒打在臉上,針紮般疼痛。


    胡小天走了過來,將窗戶關上,關切道:“小心著涼。”


    龍曦月道:“下雪了,你也該迴去了。”


    胡小天抿了抿嘴唇,黑暗中隻能看到龍曦月模糊的輪廓。他忽然抓住龍曦月的臂膀,不由分說地將她拉入自己的懷中,緊緊擁抱著龍曦月的嬌軀,不知是因為寒冷還是因為害怕,龍曦月的嬌軀在他懷中瑟瑟發抖,芳心中羞澀難耐,但終究沒有抗拒。


    胡小天堅毅的麵龐緊緊貼住龍曦月嬌嫩的俏臉,低聲道:“我不會放你走,我才不管你是什麽大康公主,我才不要你去做什麽大雍王妃,我隻知道你是龍曦月,我要你做我的女人,誰敢阻止我,我就跟他死磕,誰敢欺負你,我絕饒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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