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小天道:“那位李公公說好像太上皇之前將《般若波羅密多心經》已經取走了,現在藏書閣內已經沒了那件東西。”


    權德安想了想方才道:“小天,你必須盡快查清那條密道是否和藏書閣的七層相通。”


    胡小天愕然道:“藏書閣有七層?”


    權德安點了點頭道:“那藏書閣的七層,隻有皇上才有鑰匙。”


    胡小天忽然想起在地道中遇到的小太監屍體,那小太監就是來自於藏書閣,可那天自己明明沒有找到通往藏書閣的密道,如果藏書閣沒有道路和密道相通,那小太監又因何進入了密道之中?


    權德安看到胡小天此時的表情,不禁有些生疑,低聲道:“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還瞞著我?”


    胡小天搖了搖頭道:“沒有,我對您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心中卻補了一句,才怪!


    權德安道:“這樣最好。”


    胡小天向他湊近了一些:“權公公,小公主口口聲聲要將我弄到儲秀宮去伺候她。”


    權德安道:“你不用管她,就算她想,其他人也不會答應。”


    “您老應該知道她的性子,向來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權德安嗬嗬笑了起來:“你怕她?”


    胡小天道:“不是怕,是擔心她壞了咱們的大計。”


    權德安道:“她雖然年齡小,可是心裏有迴數,不會做得太過分。”


    胡小天道:“我似乎得罪了簡皇後。”


    權德安將胡小天繪製的那幅地圖收好了,表情古井不波道:“你怎麽會得罪她?”


    “確切地說應該是得罪了王德才,那混賬東西整天在皇後麵前進言,皇後受了他的蠱惑所以才會針對我,上次如果不是小公主為我解圍,隻怕我十有八九要死在馨寧宮了。”


    權德安道:“你究竟在打什麽主意?”


    胡小天道:“王德才懷疑他弟弟失蹤跟我有關,視我為不共戴天的仇人,終日尋找機會想要對我下手,連司苑局的小太監也被他打傷了。”


    權德安道:“說說你的想法。”


    胡小天道:“小公主想要為我打抱不平,我正有些猶豫呢。”


    權德安聽到他這麽說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冷冷道:“胡小天,你最好給我牢牢記著,你想幹什麽?想殺誰,最好不要將小公主牽扯進來。”


    胡小天道:“權公公,其實不是我牽扯她,而是她……”


    “嗯!”權德安悶哼了一聲,雙目怒視胡小天。


    胡小天歎了口氣道:“那王德才實在是太礙眼了,要不您老幫我解決一下。”


    權德安道:“他風光不了太久,你暫且不理他就是。”他緩緩站內起身道:“你將我教你的功夫使出來給我看看。”


    胡小天脫下外袍,緩步來到院子裏,凝神靜氣,七七四十九式玄冥陰風爪從頭到尾施展了一遍,胡小天雖然表麵上玩世不恭,似乎將一切都不放在心上,可是他對自己的處境非常的清楚,危機意識極強,正是出於這樣的原因,他才急於增強自身的實力,在學習武功方麵表現出的熱情前所未有。


    權德安本以為這小子隻是聰明過人,卻沒有想到他在修煉武功方麵的確下了一番苦功,看他將玄冥陰風爪打完,發現這小子居然有了幾分火候,看武功同樣要看細節處理和過渡轉換,胡小天對這套爪法的理解和領悟實在是讓他感到驚奇了。


    胡小天練完之後,笑眯眯來到權德安的麵前:“權公公感覺怎樣?”


    權德安道:“倒不枉了我一番心血栽培。”


    胡小天心中暗自腹誹,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你花費個毛的心血,隻是教了我一次,我能有現在的成就全都源於我的勤學苦練。


    權德安又道:“憑你現在的爪力爬上井口應該不難。”


    胡小天暗罵老太監陰險,還以為他真心想考校自己的武功,搞了半天他是要試探自己的底細,薑是老的辣,在權德安麵前必須要多個心眼 。胡小天滿臉堆笑道:“您老高看我了,那井壁連個縫隙都沒有,我就是想爬,也得找到可以攀附之處。”


    權德安道:“我教給你的調息吐納的功夫你練得如何了?”


    胡小天道:“練到倒是練了,可沒什麽感覺。”


    權德安道:“那就接著練。”他的右手忽然毫無征兆地伸了出去,直接扣向胡小天的咽喉,胡小天意識到他出手的時候已經晚了,權德安的手指已經搭他的喉頭。


    權德安咳嗽了一聲,緩緩收迴鳥爪一樣的右手,握拳抵在唇前,劇烈咳嗽了幾聲方才道:“不要以為會了點功夫便沾沾自喜,須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遇到真正的高手,你隻有任人宰割的份兒。”


    胡小天道:“真要是那樣我就把師父您給供出來,讓天下人都知道是您教出了這麽膿包的徒弟。”


    權德安桀桀冷笑了一聲道:“你不用激我,你也不是我徒弟,咱們之間的關係就是相互利用。”


    胡小天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您老何必說得那麽白,其實咱們之間還是有些感情的。”


    權德安道:“小子,你心裏怎麽想雜家自然清楚,你又何必在我的麵前演戲!”他拍了拍胡小天的肩膀道:“你幫雜家辦事,雜家若是不給你點好處,想必你心中不會舒坦,也罷,雜家便傳你一套金蛛八步。”


    “金豬八步?呃……這金豬走八步得花上不少時間吧。”


    權德安瞪了這插科打諢的小子一眼:“蜘蛛的蛛,不是豬頭的豬。”


    胡小天笑道:“蜘蛛倒是貼切一點,蜘蛛爬牆的功夫的確一流。”


    權德安道:“最早這套步法的名稱的確是叫做蜘蛛爬牆的。”


    胡小天心中暗忖,但凡和皇宮聯係在了一起,必須要彰顯出帝王特色,鑲金戴銀,披紅掛綠是免不了的,金蛛八步,聽起來真是浮華啊。


    權德安道:“你仔仔細細地看,雜家從頭到尾慢慢地演練給你看。”權德安邁開步伐,雖然他表麵上看起來是個垂暮老人,可是一旦動作起來,便看不出絲毫的老態,但見他腳踏乾坤,時而龍行虎步,時而兔起鶻落,當真是靜若處子,動如脫兔。須知道權德安的右腿已經殘廢,如今全都是依靠金屬義肢在行走。


    倘若不知道他的右腿是被自己親手截斷,胡小天幾乎不能相信眼前人就是權德安,五步走完,權德安來到院中的那棵銀杏樹前,沉聲道:“抓!”十指如鉤深深陷入樹幹之中,銀杏樹堅韌的樹幹在他的手指前竟然如同朽木。


    “提!”佝僂的身軀宛如狸貓般躥升到樹幹之上。“縱!”權德安宛如靈貓,但見他瘦小的身軀如履平地般沿著樹幹攀援而上。


    胡小天看得目瞪口呆,這哪裏是個斷了腿的殘廢老者,簡直跟老猴子似的。


    爬到中途,權德安又道:“纏!”他的身軀如同靈蛇一般圍繞樹幹盤旋而上,轉瞬之間已經來到樹冠處。單臂抓住銀杏樹的主幹,一個迴身望月,佝僂的身軀和挺直的樹幹組合成一張弓的形狀。


    在胡小天的眼中,權德安瘦削的體內蘊藏著無窮無盡的力量,此時的權德安正如一張拉滿的強弓,蓄勢待發。


    樹枝在權德安的拉扯下慢慢彎曲,倏然嘣!的一聲,樹枝繃直,權德安的手在同時放開了樹枝,身體如彈子般彈了出去,伴隨著漫天飛舞的銀杏樹葉,幹枯的身軀飛速旋轉,千百片樹葉如同金色的蝴蝶一般圍繞著他的身體旋轉飛舞,一股強大的飆風以權德安的身體為中心迅速擴張開來,胡小天感覺到有種無形的牽引力牽扯著他的身體向權德安衝去,他向前踏了一步,身軀保持著後仰的姿勢,全力對抗著因老太監旋轉而產生的強勁吸力。


    權德安當然不會盡力而為,右腳落在地上,蓬!的一聲青磚斷裂,塵土飛揚,胡小天慌忙閉上眼睛,沙塵打在他的臉上火辣辣的疼痛,那股吸力突然消失,胡小天原本在竭力抗衡,驟然失去的牽引力讓他因慣性而向後退去,接連退了五步方才穩住身形。


    再看老太監權德安,背著雙手站在那裏,仿佛一切都為發生過一樣,臉上的表情風輕雲淡,在他的腳下有一個直徑約一丈的金色圓圈,全都是飄落的銀杏葉堆積而成。


    胡小天愣了足有半分鍾方才用力鼓掌,這絕不是在故意拍權德安的馬屁,而是實實在在被權德安高超的武功折服了,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權德安根本沒對他出手,胡小天就已經被逼退數步,這老太監的武功還真是深不可測,要知道,權德安現在斷了一條腿,而且之前還傳了十年功力給自己。胡小天心中暗歎,倘若武功能夠修煉到權德安這種地步,那該是如何的給力拉風,如何的威武霸氣。可胡小天隻是悠然神往了一小會兒,馬上就重新迴到現實中來,即便是武功如權德安這般強橫,還不是在蓬陰山被人打斷了腿,還不是要求助於自己這個不懂武功的小子,最關鍵的一點是,他即便是武功卓絕,還不是得夾著尾巴跟在龍燁霖身後當奴才。所以武功不是關鍵,真正起到決定作用的還是頭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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