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小天正在這兒動腦子的時候,有六名騎士縱馬朝著這邊而來,胡小天舉目望去,發現清一色的全都是黑苗族人,其中一人正是黑石寨的滕紫丹,來到鴻雁樓前,她翻身下馬,笑盈盈招唿道:“胡大人,可是這裏要做慈善義賣晚宴嗎?”


    胡小天又驚又喜,這會兒他可不在意來賓有什麽權勢了,能有人過來捧個人場已經是求之不得,慌忙樂嗬嗬迎了上去:“滕姑娘來了,哈哈快請,裏麵請!”


    滕紫丹身邊還有一名黑苗族中年人,身材魁梧,相貌威武,紫色麵龐,八字胡須,雖然站在那裏一言不發,可是他的身上卻明顯帶著一股強大的領袖氣場,一看就知道是這群人的帶頭人。


    滕紫丹向胡小天引見道:“我爹!”


    中年人抱了抱拳,胡小天笑著打了聲招唿將一行人引入鴻雁樓內。胡小天並不認識這位中年人,可中年人步入大堂之後,郭守光看到他之後慌忙站起身來,原來這名中年人正是黑石寨的寨主滕天祈,在當地黑苗人心目中擁有極高的威望,即便是縣令許清廉見到此人也要對他客客氣氣的。


    郭守光實在是想不通,胡小天什麽時候與黑石寨的人搭上了關係?滕天祈性情古板,素來和青雲的官員很少聯絡,在郭守光的記憶中竟想不到他在何時參加過這邊的公開活動,今日居然主動帶著女兒前來給胡小天捧場,這關係顯然非同一般。郭守光主動上前和滕天祈打招唿,滕天祈隻是微微頷首,態度倨傲,壓根沒把這個青雲主簿放在眼裏。


    胡小天安排滕紫丹就坐的時候,她悄悄向胡小天詢問道:“你大哥呢?”


    胡小天微微一怔,旋即才明白她問得是慕容飛煙,微笑答道:“他出門辦事了,今晚或許趕不迴來。”看來滕紫丹是衝著慕容飛煙過來的。


    滕紫丹聽說胡大地不會出現,俏臉之上難免流露出失望之色。胡小天看到她的表情,心中不禁暗暗發笑,這滕紫丹的眼神兒實在是不好,到現在連慕容飛煙的雌雄都沒分出來。不過以慕容飛煙的性情應該不會和滕紫丹聯絡,更不會提出邀請,卻不知這幫黑苗人為何要過來捧場。


    這邊將黑石寨的貴客迎入鴻雁樓,那邊又有客人到來,這次來得是紅柳莊莊主蕭天穆,隨同他一起前來的兄弟也有六七個,胡小天這會兒已經是笑逐顏開,好歹不像剛開始那樣冷清了,顏麵上總算能夠交代得過去,陪同蕭天穆往裏走的時候,蕭天穆低聲道:“胡大人,你吩咐的事情,我已經安排好了。”


    胡小天一語雙關道:“本來想調虎離山,可現在看起來不是那麽順利。”


    蕭天穆壓低聲音道:“我大哥親自帶人出馬,應該不會有任何的差錯。”


    胡小天這才想起今日周霸天已經被保了出去,今晚帶領他的那幫弟兄要在青雲縣內上演一出劫富濟貧的大戲,想想都是激動呢。


    安排蕭天穆那群人坐下,忽聽外麵有人大聲道:“西州長史張大人到!”


    主簿郭守光聽到後的第一反應就是自己聽錯了,西州長史張子謙是西州尹李天衡席下的第一謀士,此人學富五車智慧超群,乃是國內有名的大儒,平日常駐西州,為李天衡出謀劃策,可以說李天衡這些年在西川經營得有聲有色,此人居功至偉。


    胡小天也是一臉的迷惘,西州長史那可是從五品上的官員,自己和張子謙素昧平生,卻不知他來這裏作甚?從之前李天衡送給他老爹的那幅對聯中,他就已經知道自己的行蹤早已敗露,李天衡一早就知道了他的身份並留意他的動向,看來這位西州長史的到來十有八九是受了李天衡的委托。


    胡小天帶著滿心的迷惑迎了出去,等他來到外麵一看,心中頓時明白了,那張子謙根本就是自己第一天來到青雲之時,渡他過河的那位老漁翁。


    隻是今天張子謙已經不再是那幅漁翁打扮,身穿灰色長袍,身後跟著兩名侍衛,微笑站在門外,笑眯眯望著胡小天道:“胡大人,久違了!”


    胡小天一揖到地,這個禮敬得有些誇張,有點學生見老師的意思,張子謙雖然輩分比他高出不少,可這個大禮還真有些受不起,上前一把抓住胡小天的手腕笑道:“胡大人不要如此大禮,真是折殺老夫了。”


    胡小天道:“張大人,您可把我給騙慘了!”


    張子謙嗬嗬笑道:“老夫原本想坦然相告,可轉念一想你都不告訴我你是來青雲做縣丞的,我若是說了實話,豈不是吃了大虧?”


    胡小天心說這老頭兒還蠻有趣,心中卻輕鬆不起來了,想當初離開京城的時候,老爹還千叮嚀萬囑咐,務必要隱瞞自己的身份,從目前的情況來看,自己從來到青雲之後,就已經在未來老嶽父的監視範圍內,他的首席謀士張子謙還故意裝扮成老漁翁考驗自己的才學。早知如此,自己就該表現成一個傻子,一問三不知,讓李天衡對自己失望透頂,斷了要他當女婿的念想。這年月不但女子無才便是德,連男人也是如此。


    胡小天邀請張子謙進入鴻雁樓內,因為張子謙是他的上級官員,又是李天衡眼前的紅人,於情於理胡小天都得陪同左右,他將迎賓的事情交給了宋紹富,自己陪著張子謙落座。


    主簿郭守光開始還不相信,知道看到張子謙現身,他方才知道真是西州長史過來了,內心之震驚無以複加,雖然張子謙在官階上隻是一個從五品,可是此人在李天衡麵前極得信任,在西川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實權人物。張子謙祖籍青雲,每次前來省親都是來去匆匆,五年前他的老姐去世之後,家鄉再無親人,這五年間也未曾聽說過他返鄉的消息,不知今日為何會突然出現?


    郭守光其實已經知道了答案,張子謙此次不是碰巧了過來吃飯,更不是衝著自己,而是衝著胡小天過來的,人家是給胡小天捧場的。郭守光內心開始直打鼓,胡小天果然有後台,連李天衡麵前的紅人都能夠攀得上關係,看來他們掌握的資料很不完善,隻怕這個胡小天不僅僅是鹽商的兒子那麽簡單。


    郭守光悄悄向隨從耳語了幾句,然後起身笑容可掬地走向張子謙,也是一揖到地,別看他年紀大了,可卑躬屈膝的功夫要比胡小天更加強大,動作也是幹淨麻利:“卑職郭守光參見張大人!”


    張子謙表現的倒是謙和,微笑道:“不用多禮,這裏不是衙門,你也不是我的下級,公堂之外,千萬不要拘泥禮節。”他轉向胡小天道:“胡老弟,我說的對不對?”


    一句胡老弟顯然是無限拉近了和胡小天之間的距離,一旁郭守光聽得真切更是額頭見汗,以張子謙的身份地位居然稱唿胡小天一聲老弟,兩人的關係果然不一般啊。


    張子謙的出現純屬意外,胡小天也感到顏麵有光,看來今晚真是驚喜不斷,未來嶽父大人難不成今天要把跟自己的關係公開,真要是如此,隻怕明天青雲縣的大小官員都要把自己的門檻踏破了。


    和張子謙沒聊幾句話,外麵又有貴客來到,隻聽一人高聲叫道:“周王殿下到!”


    所有人都愣了,胡小天眨了眨眼睛,我曰,確定不是在玩我?周王不是十七皇子龍燁方嗎?自己跟他可是素昧平生,他到這青雲小縣城裏來作甚?難道要給我捧場?曰,沒這交情啊?該不是來砸場子的吧?


    大堂內所有人都愣在那裏,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基本上都認為是有人在惡作劇,可轉念一想這事兒又有點不像,拿這種事開玩笑搞不好是要坐監殺頭的。


    周王龍燁方今年二十三歲,當今皇上龍宣恩在三年前廢了大兒子龍燁霖的太子之位,傳位於三子龍燁慶,也就是在那時老皇帝做出了一個極為重要的決定,收迴所有皇子的封地。周王那時年僅二十,剛剛到了弱冠的年齡,將西閩賜給他做封地,可這道命令僅僅下了三天,就一道聖旨將皇子們的封地盡數收迴,周王甚至都沒來得及去自己的封地看看,又變成了一個徒有封號的皇子。


    諸多皇子之中周王龍燁方屬於與世無爭的那一種,前頭還有十六位皇兄依次排序,從小到大也沒有表現出什麽過人的能力,這皇太子的位子輪不到他,他也無意於爭權奪利,無論那幫哥哥們爭得如何熱鬧,他理智地保持中立,其實在皇子之中抱有他這樣想法的人還有幾個,明哲保身,享受人生就好。


    不過周王龍燁方的母親李貴妃頗得皇上的寵幸,愛屋及烏,老皇帝對這個十七子也是頗為疼愛,朝內居然因此也傳出皇帝有心立龍燁方為太子的流言。周王母子都知道這種流言對自己沒什麽好處,於是便產生了遠離宮廷爭鬥的心思,打著為皇上祈福的名義遊曆大康,其實真正的目的是為了躲避宮廷紛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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