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小天先為這采/花賊做了個初步的身體檢查,確信這廝仍然活著,不得不佩服他頑強的生命力,慕容飛煙一劍戳進了他肚子裏,傷口很深,失血不少。可從昨晚拖到現在,仍然沒有氣絕身亡,貧血相當厲害,居然還能苟延殘喘。胡小天現在反倒不希望他死了,按照剛才那個中年文士所說,若是這廝死了,他們所有人都得陪葬,這幫人全都是亡命之徒,他們說得出就應該做得到。這采/花賊死有餘辜,但是他們的性命卻非常金貴,陪這廝死實在是劃不來。


    那中年文士顯得頗為緊張,關切道:“怎樣?”


    胡小天道:“兇多吉少啊!”


    他的話說完,周文舉和中年文士同時吸了口冷氣,周文舉之所以吸氣是因為如果胡小天說沒有辦法,那麽這傷者必死無疑了,反正自己是沒能力救活此人,如果傷者死了,他們全都要陪葬。自己死了倒沒什麽,隻是這藥僮將胡小天這個無辜之人牽累了進來,讓他縱然死了也無法心安。


    中年文士吸氣的原因卻是因為關心,他冷冷道:“你最好不要忘記我剛才的話,我向來言出必行。”


    胡小天道:“兇多吉少又不是必死無疑,還是有些機會的。”


    周文舉暗自鬆了口氣,胡小天一驚一乍的真能嚇死人,若是能夠救活此人當然最好不過。


    胡小天道:“傷口在他的肚子裏麵,所以必須要切開他的肚子來找。”他所說的是外科診治急腹症最常見的剖腹探查,目前這種情況下也隻能采用這種方法。


    那中年文士望著胡小天將信將疑,切開肚子,那人還能活命嗎?這廝不是在故意耍詐吧?可現在他也沒什麽太好的辦法,有道是病急亂投醫,連西川神醫周文舉都搞不定的事情,所有的希望隻能寄托在這位青雲縣丞身上了。


    換成過去周文舉肯定要懷疑胡小天的治療方案,可是在了解胡小天之後,就會發現在他那裏,敲腦袋,割脖子,切肚子全都是精妙高深的治療手法,別人這樣做行不通,胡小天卻一定行的通,不知不覺中周文舉已經對胡小天建立起了相當的信任。


    胡小天看出了中年文士的疑慮,淡然道:“你放心吧,我不會拿自己性命冒險的。”雖然胡小天的手術方案沒錯,但是他對手術過程中可能出現的情況也沒有任何的把握,具體的情況還要在剖腹之後才能知道。


    胡小天道:“用來剖腹的器械全都在我家裏,你把梁大壯放迴去,讓他去拿我的器械箱。”


    中年文士望著胡小天的目光中充滿疑慮,懷疑胡小天會趁機耍詐。


    胡小天道:“別用這種懷疑的眼光看著我,恕我直言,你現在別無選擇,我也一樣,你既然選我就得相信我,我要是治不好他的病,我們就得給他陪葬,我都不怕,你怕什麽?”


    中年文士嗬嗬冷笑道:“好,胡大人果然夠膽色,我讓人陪他迴去拿。”


    胡小天道:“還有一些東西需要你們去準備,給我一張紙,我列單子,你們盡快去找,找不到的盡快去買,買不到的大可去偷,實在偷不到就隻能搶了。”胡小天已經知道了他們的強盜身份,所以才會這麽說。


    那中年文士並沒有介意胡小天的冷嘲熱諷,他讓其中一名同伴陪著梁大壯一起迴去取迴胡小天需要的手術器械,臨行之前胡小天特地交代道:“大壯,把我房間櫃子裏的那一大包草藥拿來,等著救命的,千萬不要弄灑了。”


    梁大壯心中微微一動,頓時明白胡小天的意思。


    趁著這會兒功夫胡小天則開出名單,讓他們生火煮水,準備消毒,雖然設施和條件簡陋,術前準備同樣要認真完成。


    所有人都忙活起來的時候,周文舉總算有了和胡小天單獨說話的機會,他歉然道:“胡大人,實在是對不起,是我連累您了。”其實胡小天的事情並非是他捅出來的,而是那幫歹徒看到他對傷者沒什麽辦法,所以威脅要殺死他,他的藥僮周興這才想到了胡小天,為了救周文舉,說他知道有人能夠救活這名傷者,這才有了前往胡小天的住處將他騙到這裏,以至於現在身陷囹圄。


    胡小天對此表現的頗為豁達,他笑道:“有什麽好對不起的?既來之則安之,咱們還是先救人再說。”看到那中年文士出了門,他壓低聲音道:“周先生怎麽到這裏來的?”


    周文舉歎了口氣:“我也不清楚,本來我沿著通濟河去上遊的山穀中采藥,準備早點迴來去大人府上赴宴,卻想不到中途被他們給劫來,讓我給此人治傷。”說到這裏周文舉又搖了搖頭道:“說來慚愧,我對他的傷情真得無能為力。”周文舉行醫數十年,經他手治好的疑難重症無數,所以才博得了西川第一神醫的名頭,可來到青雲之後,卻屢遇難題。見到胡小天之後,他方才見識到真正治療外傷的高手,隻是還未來得及向胡小天請教,兩人卻都成為別人的階下囚,歸根結底還是自己連累了人家,想到這裏周文舉不禁內疚不已。


    胡小天道:“周先生不是一直想跟我探討醫學上的問題嗎?今天剛好是個機會。”


    周文舉癡迷於醫學,聽胡小天這樣說居然暫時忘記了自己所處的困境,驚喜道:“真的?”


    胡小天道:“周先生還記得我之前跟你說過我治病的方法叫做什麽嗎?”


    周文舉道:“手術!”他對此記得可是一清二楚,胡小天那天救治萬家大少奶奶的神奇一幕至今在他腦海中迴蕩,讓他震撼不已,驚喜不已,可以說胡小天開啟了他對醫學的全新認識,讓他突然見識到醫學領域的另外一個世界。


    胡小天道:“我師門把醫學通常分成內、外、婦、兒幾大門類,當然還有細分,這各大門類都有所側重,又相互聯係,要說分別,內科和外科的分別最為明顯一些,在我看來,先生所學的乃是側重內科的學問,而我所側重的是外科。內科是周先生所長,我就暫且不說了,我側重談談外科,外科常見的疾病分為五大類:創傷、感染、腫瘤、畸形和功能障礙。兩者最大的分別是內科一般用藥物治療,而外科用手術治療。說簡單點一個是開藥的一個是開刀的。”胡小天盡量將現代醫學做出一個最簡單的歸納,爭取讓周文舉理解。


    周文舉緩緩點了點頭,若有所思道:“周某學醫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聽到手術這個詞兒,也是第一次見到手術的過程。”


    胡小天道:“術業有專攻,聞道有先後,周先生不懂外科,並不代表周先生的醫術不如我,而是你從未接觸過這樣的門類,我在內科上的學問就淺薄的很,對於草藥之類的研究簡直可以用淺薄來形容。”胡小天隻是自謙,他害怕周文舉這位西川神醫的麵子上過不去。


    周文舉道:“胡大人何必謙虛,遇到真正的急症,我真沒有什麽辦法。”


    胡小天道:“周先生思維縝密,知識淵博,細致入微是我不能比的。”


    周文舉道:“胡大人雷厲風行,膽大心細,果斷幹脆,遇事冷靜,有條不紊。”兩人看似相互吹捧,可在事實上說得全都是肺腑之言。


    兩人說完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他們也意識到有相互吹捧之嫌。正是這種惺惺相惜和學術上的探討,讓他們暫時忘記了身處險境,心情放鬆了許多。


    此時那床上的采/花賊發出痛苦的呻吟聲,他的頭動了動,似乎有醒來的趨勢。胡小天卻不希望他現在醒來,隻等術前準備完畢,就可以對他進行剖腹探查了,假如采/花賊現在蘇醒過來,勢必影響到手術進程,他未必能夠表現得那麽配合。其實手術中的麻醉問題一直都在困擾胡小天,他始終都沒有找到可行的麻醉藥物,在幾次的手術過程中,要麽趁著病人昏迷進行,要麽慕容飛煙幫忙點穴,但是點穴的方法雖然可以讓病人保持肢體不動,但是他們的痛苦卻未曾減少一分,可以說很多病人都是依靠自身頑強的意誌力撐過來的。


    當然對眼前的這個采/花賊胡小天可沒多少憐憫之心,疼死丫的活該,可真要是把這貨給折騰死了,他們幾個也得陪葬,那可就劃不來了。胡小天道:“周先生,你有沒有辦法讓他睡過去,又或者有方法讓他的患處不再疼痛,也好方便我進行手術。”


    周文舉道:“這不難!”他打開一旁的針盒,裏麵放著數十根金針,利用金針刺穴的方法減輕采/花賊的痛感,並讓他重新陷入昏睡,周文舉解釋道:“我這些金針之上塗有麻沸散,利用金針刺穴的方法可以將藥物盡快導入到他的經脈之中,這樣的方法可以讓病人暫時忘記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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