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身著官服,枉顧性命還能相安無事……”段景毅冷聲說道:“大人不必過度苛責雲小將軍,小將軍說得對,人命大於天,若因為怕承擔責任,就不去履行本王做為皇子應盡的責任,那以後,本王每每想到今日之事,也會惴惴不安的。既然被本王看到了,就沒有不管的道理,咱們,定要好好徹查此事。”

    “可是大王,我們現在最重要的,是平安到達京都。大王現在的地位尚未穩定,就算有心要去管,也力所不能及啊。不如先去京都,待聖上之意轉圜,封賞了大王,到時再著手辦理此事也不遲啊。”

    雲杉沒想到,一向謹慎的段景毅,也會這般說。

    在他看來,摻和到這件事中來,對他是絕無半點好處的。

    “如此,這段時間又要有多少性命丟在此處,本王心意已決,大人便不要再勸。高典,你且將你看到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全部告訴給本王與兩位大人。”

    高典行了禮,便繼續講述了起來。

    雲歌看向段景毅,他聽得認真,眉頭緊鎖。

    這本不符合他力求低調的個性,唯一的原因,那便隻有一個。

    “大王似乎很看重雲小將軍。”

    房間裏隻有段景毅和雲歌兩人,雲歌輕聲說道。

    段景毅知道,什麽都是瞞不過她的。

    “一則是為了雲小將軍,再則,本王也很想知道,到底是誰這麽大膽。”

    雲歌點了點頭說:“不過,好在有雲杉大人在,他參與其中,便是雲家參與其中,這樣,便是那背後之人想陷害大王,也得想方設法,繞過雲家的勢力。”

    從段景毅決定要去查這礦藏那刻起,雲歌就已經明白了他的用意了,雖說若是她也會出手相救,救人一命,那可是天大的福氣,隻是,此時涉及到雲家,雲歌多少還是心底不舒服的。

    其實,在段景毅的心中,也是將雲家當成擋箭牌的,雲家如今風頭正盛,這點小風浪對段景毅而言是滅頂之災,但對雲家來說,卻是可以草草而過的。可是,再小的風浪,積攢起來,也是大患,段景毅此舉,實在有利用之嫌,又有邀買人心之意,故而,雲歌心中才會產生一些不願。

    “你是覺得,本王有些急功近利了?”

    段景毅看得出雲歌表情上的變化,隻是,他看不出那是不悅,還以為她在擔心他。

    “是啊,若是放在平日裏,我定不會管的。但是現在,我必須要查明白。京都權柄之下,陰暗之處便會有各種蛀蟲滋生。能找到一點突破口,又可全身而退,這樣的機會實在難得。況且,山礦種類不外乎金礦和鐵礦。開采金礦,則是有意囤積財富,影響大楚經濟命脈,開采鐵礦,便是蓄意謀反,兩種皆可顛覆朝政。若不及時製止,將來便是大楚的大患,所以,我必須管。”

    聽段景毅這般說,雲歌心中的不舒服多少有些減緩。

    是啊,雲家是忠貞世家,父親見到這般場景,也不會坐視不理的。重生一世,她可以通過自己的智謀去謀定雲家的未來,以及皇權之位,卻不能放任歹人去禍害大楚。

    對方能私自開礦,便不是善類。這樣的毒蟲,還是盡早除去會比較好,且對於雲家來說,不過是發現患處剜去腐肉的過程,或許,還是有很大的裨益呢。

    雲歌舒緩了表情:“隻是,奴婢還是擔心大王。雲大人說的對,此時大王根基未穩,若因為查這礦藏一事,而讓人發現大王私自進京都……那不就糟糕了嗎?”

    “富貴險中求,正是這個道理。不將自己置於險地,便永遠都不會找到端倪。”

    段景毅堅定地說。

    高典是跟在戰肖身邊多年的人,秉承了戰肖身上不少的技能,這暗中刺探的功夫也是一流的。

    根據他的調查,發現那礦藏已被挖到深山,麵積之大,並非一年兩年可以形成。現下挖礦,都用了許多滾車,用來搬運開采下來的貨物,但為了掩人耳目,他們都是喬裝成商人的模樣,分批次運往南方的。

    商人的貨物在上,真正的礦物在下,這些很容易被來往的城池守衛發現,但京都並未出現過相關的報告,可見沿途的守衛,都被他們買通了,草草檢查了就可通過。

    高典調查完了貨物運送的渠道,又查了在山中做活的人。

    果然,那些村民,都是孤寡之人,家中無兄無弟,無父無母,無妻無子,隻身一人,有些是從邊關逃難來的,有些則是當地的乞丐,或者是在籍的村民,因為犯了小錯被抓走的,就再也沒有迴家。全部被發配到此處服役,過著連奴籍都不如的生活。

    他們的消失,並沒有影響到各個村子的生活,或是城中百姓的吃穿用度,故而,大家都不甚在意。

    正是因為這些人無人問津,所以,歹人才會更加肆無忌憚。

    人死了,都是湊在一起草草埋了,所幸現在天氣尚且寒冷,殊不知在炎炎夏日裏,這些堆積在一起的屍身,會是怎樣的慘狀。

    至於那些身著官服的人,也不過是從各地找來的,處事手段狠辣的小混混而已。

    他們隻是去搜刮孤寡之人時,就是穿著這身類似官服的服裝,然後將他們騙來此處,至於為何還穿在身上,應該是為了給他們震懾,讓那些服役的村民們以為,這些人是官府的人,就不敢隨意逃竄,或者去報官吧。

    他們就像被洗腦的小鼠,忍受著常人難以忍受的負擔,以至於形容枯槁,幾乎不成人形。尋常路過的百姓見了,也會以為,他們是邊境逃難過來的,或者是被官府羈押到此處的湘奴,都不甚在意。

    一來二去,人情的冷漠,以及他們自身的認命,維係了此處的地下產業。

    不過,讓雲歌比較好奇的是,這杜陽城中的官府,就真的不知道,他們喬裝成官府的人,私自開礦嗎?

    還是,官府裏的大人們都受了‘恩惠’,就都緘口不言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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