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景毅又沒有假戲真做,真的把她怎麽樣,隻是做了一點小手腳,做給別人看的而已,她又何必這麽在乎呢……

    這樣想著,讓雲歌終於有了些食欲。

    她悻悻迴去,吃了四個菜。

    阿紫坐在桌前,拄著下巴,看著雲歌狼吞虎咽的模樣,一副‘你昨晚辛苦了多吃點’的表情。

    雲歌被她盯得難受,避開她開心的目光,埋著頭吃飯,隻覺得自己承受了這個年紀不能承受的壓力。

    如預期的一般,夜幕降臨之時,審問也結束了。

    管事的被兩個士兵拖到木桌前,慕容行川揚了揚手上的文書,對管事的說:“這是你方才交代的,簽字畫押,便不可更改。”

    管事的眼神朦朧,早已看不清上麵寫的是什麽了。

    他跪在地上,草草按了手印,就暈死了過去。

    慕容行川命人將他好生看押,轉身把文書遞給了段景毅過目。

    段景毅冷臉看著上麵的字字句句,什麽也沒說,就起身走了。

    慕容行川擦了擦額角的汗水,他知道,這次的事情,他責無旁貸。這些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興風作浪,可他卻毫無察覺,實在是對他能力的諷刺。

    雲杉和雲泗也站了起來,撣了撣身上的塵土,雲杉的表情深沉。

    問出的東西太多,多到,有許多本不該他和雲泗聽。

    雲泗對向慕容大人拱手行禮,便和雲杉快步離開了。

    戰肖走過來,拍了拍慕容行川的肩膀。

    慕容行川問戰肖:“將軍跟隨大王多年,可知,大王的深意?”

    他大發脾氣,掀翻桌子,或是直接指著他罵上一頓,他都欣然承受。

    可這次,段景毅什麽都沒說,隻是冷著臉離開了,這讓慕容行川的心七上八下,惴惴不安。

    “大王不是對你。”戰肖說:“他,該是心痛於,這背後的齷齪。”

    夜幕降臨時,段景毅才迴來,從他的表情上可以看出,他神色中的疲憊和凝重。

    雲歌為他倒了茶,阿紫幫他脫去外衫。段景毅沉默了半天才說道:“說了。”

    雲歌和阿紫互視一眼,都鬆了口氣。

    雲歌說:“既是說了,大王怎的還愁眉不展?”

    段景毅揉了揉眉心。

    “女奴範氏自盡。她說的,和我們猜的差不多。他們許諾,事成之後,可以讓她的姐姐也做茶奴,不再做粗使的活計。她並不知道,藥物相克的道理。以為隻是普通的解表藥和湧吐藥,服下後隻會難受一會兒,就欣然答應了下來。她的姐姐也在府中當差,該是擔心連累親人,將自己所知道的全部說出後,就撞了牆。”

    當時鬆開她,是為了讓她畫押,按了手印之後,在場的所有人注意力都放在那張文書上,都沒有反應過來,也沒能及時製止。

    其實,段景毅本打算放了她的,可是,她卻不願意相信,楚人會善待一個打算害人的湘奴,就直接選擇了去死。

    “那另外兩個人呢,可有交代,背後之人是誰?”雲歌繼續問道。

    段景毅點頭說:“交代了。糕點廚師也是被收買的,管事的打算給他十畝田地,還有幾頭牛,他本是見錢眼開的人,再加上,家中幾個兒子正在分家,需要錢來置辦房產,就打算鋌而走險。”

    這和雲歌想的一樣。昨晚,雲歌聽到他們密謀時,也是管事的在吩咐,大廚在照做,可見那個江大廚不是主謀。

    可管事的,不過是一個廚房的管事,又不是府邸裏的管家,他哪裏來的十畝地,又憑什麽給他牛呢。

    能對一個小人物隨口承諾出這些,可見他背後之人,財力是何等的雄厚。

    說到那管事的,段景毅的眸光暗了暗。

    “慕容大人著重審問了管事的,想從他的嘴裏撬出東西。他是塊硬骨頭,看樣子,是經過特殊訓練的,不斷與慕容大人周旋。天亮之後,本王到時,他已經渾身是血,奄奄一息,可是即便這般,他也不曾吐露處隻言片語。”

    “敢做投毒之事,一定不是一般的膽魄。”

    雲歌跪坐在軟塌上,抬起手,輕輕地為段景毅揉捏著頭圍。

    “還是戰肖,發現他和之前的黑衣人,抗拒審問的方式很像,便告訴了管事的,那些黑衣人已被他俘虜,打算上交朝廷。那人見到戰肖從黑衣人身上拿到的靈石和信物,知道他所言非虛,這才崩潰,交代了一切。”

    雲歌的手法很精妙,比阿紫的有力道,更能深入到穴位之中,

    段景毅微皺的眉心,慢慢地鬆解開來。

    “你猜,他們是誰的人。”

    扶住她的手,他輕聲問道。

    雲歌停下手上的動作,沒有絲毫猶豫:“該是五殿下的人吧。”

    段景毅和阿紫同時看向她,阿紫忍不住問:“為什麽,奴婢覺著,更像是四殿下或者六殿下做的。”

    雲歌搖頭:“四殿下聰慧,六殿下勇毅,兩人相互扶持,彼此彌補,方才成就如今的地位。他們因為與朱夲合謀,已經受到了聖上的斥責。聖上明著狠罰了五殿下,其實也給了他們一記不小的警醒。風聲正緊,短時間內,他們是不會再行暗殺之事。大王已在前往京都的路上,若此時遇害,那聖上必定勃然大怒,追查兇手,於公於私,於情於理,他們這麽做,都不劃算。”

    “至於五殿下,奴婢覺著,他該是一個內心懦弱,又沒有安全感的人。能得到禦龍軍統領的位置,本該是他事業的最高峰,他應該好生珍惜才是。可五殿下卻沒有將注意力放在打理好皇城外的軍務上,反而和四殿下六殿下沆瀣一氣。可見,此人不僅不夠聰敏,還容易被人利用。”

    “五殿下現在名義上是幽閉家中,實則可以出門參加官僚之子的滿月宴。再加上,他此時失意,心中記恨大王,做出不理智的事是非常有可能的。時間、能力、動機,他都具備。比起四六殿下,奴婢覺著,五殿下的可能性,更大。”

    聽了雲歌的分析,阿紫若有所悟。

    段景毅淺笑,目光中,多了幾分讚許。

    “你猜的不錯,就是五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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