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姬的事給了雲歌一個重重的警告。

    在太後身邊,做一個諜者,並非長久之計。

    美姬的野心,絕非一日兩日,以太後和風華的聰明和看人準確程度,怕是從入宮的那一刻起,便已經知道,美姬不會甘願做一個小小姬妾,定會在後宮掀起不小風浪。

    之所以容她,是因為她有用。

    美姬的瘋癲,是因著雲歌的出現,讓美姬變得不那麽唯一重要了,若以後,還有一個更聰明的女奴出現,那麽,雲歌,也會變得不重要。

    諜者潛藏在人的背後,隨時都可以替代。

    想讓自己長久地生存下去,她必須賦予自己一個不可或缺的地位。隻有被人需要,才不會被人淘汰。

    以段景毅保命牌的身份進京,是非常兇險的。但隻有這樣,才能讓她這個奴籍,有機會隨行,她才有機會見到雲祺,阻止她和段景瑞的見麵。

    這個險,她必須冒。

    “風華,你怎麽看。”

    雲歌走後,太後揉了揉眉心,問道。

    明明殿上焚著檀香,可聽過雲歌的一席話,她的心,卻怎麽也靜不下來了。

    “奴婢覺著,這孩子悟性極高,不似美姬,貪圖蠅頭小利。若能著重培養,會成為大王最鋒利的一把利劍。”風華想了想,又說:“隻是,聽得出,她話中有話,並沒有如實說出為何要幫助大王。想全心托付,還需仔細觀察。”

    “你的感覺,和我是一樣的。我總覺著,這孩子心中算計著別的什麽事。大王,是她計謀中的一個環節罷了。她的見識,氣度,處事方式,便是王後當年,也趕不上她的一半。小小年紀,還是個平民出身?這種事情,怎麽可能呢。”

    “太後娘娘寬心,奴婢會繼續安排調查的。”

    “嗯。”

    雲歌提出要去京都,超出了太後的意料。太後本想著重將她栽培成青雲社的諜者,可現在看來,雲歌的能力和想法,不止於此。

    “是自己人,用起來才能放心。她自己願意去京都曆練,那便如她所願,趁此機會再詳查一番。能僥幸活下來,也算是通過了考驗,確定了沒問題,到時再加以培養,也不遲。”

    “是……”

    ……

    得知朱夲已被誅殺,鳳昭帝心病得以除去,大喜,遂讓項元朝與段景毅一同迴京,接受封賞。

    項元朝接到密令,不由笑了起來。

    他在平度城外閑逛了數日,總算能有機會迴京都的軟床上睡上一會兒了,甚是期待。

    段景毅親自為項元朝設感謝宴,項元朝很給段景毅麵子,對自己在平度被放鴿子之事,隻字未提。隻是,他也是個有仇必報的人。

    戰肖連招唿都不打,就直接迴了京都,直到他收到了鳳昭帝的密令,才知曉真相,他也不會輕易放過他的。

    酒桌上,項元朝灌了戰肖三四壇子烈酒,戰肖靈力再高,身體再好,也架不住如此多的酒精麻醉,很快,便在酒桌上不省人事了。

    段景毅擺擺手,讓沈安帶人把戰肖帶出去醒酒,再看項元朝,隻是麵頰通紅,卻無半分神誌不清之象。

    “不良衛酒量極佳,本王佩服!”

    項元朝吃了口肉,拱手道:“大王莫怪,戰將軍是個人才,微臣非常敬佩,故而多與將軍飲了幾杯。此番在來到端國,看都大王手下人才濟濟,端國上下井然有序,民安國泰,所到之處,山清水秀,景色宜人,著實讓人慨歎。微臣一時貪玩,在山裏多看了會兒景致,險些耽誤正事兒,臣在此,以酒謝罪,望大王海涵。”

    項元朝是個通透的人,他如何不知,此番前來端國的真正意義在於配合,而不是搶功。

    若遇到了麻煩,他會出手,沒有,他就是擺設。

    好在,這個京都人都唾棄的段景毅,並不是一個昏碌無為的皇子。

    足可見,耳聽為虛,眼見為實的道理。

    “不良衛爽快,本王,再敬你一杯!”

    段景毅高舉酒杯,知道項元朝已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不會成為他的羈絆,這頓酒吃得,頓時變得有意義了起來。

    項元朝酒過三巡,推辭夜深不便再做打擾,便離開了。

    走到宮外,他眼中那略熏的醉色也沒有了,目光清明而冷靜,就像那些烈酒從未進過他的肚子一般。

    “明日就要迴京了,大人何必要灌醉那戰將軍呢,我看著端王的臉色,頗為擔心呢。”項元朝的隨從跟在後麵,不解地問道。

    “戰肖讓我在山上吹了好幾天的冷風,我還不能給他點顏色瞧瞧嘛?”項元朝笑了幾聲,提了下已經被撐得滑落的腰帶:“不過,這端王還真是個好樣兒的,可比那個什麽連王強多了。你看看這端王都,大街小巷整的,多帶勁兒!”

    “是啊,不來,還真的不知道,昔日的人間煉獄,會變成這般模樣。”

    曾經的端國,是狼窩,是整個大楚最亂的地方。到處都是搶劫燒殺,到處都是災禍,邊關百姓民不聊生,湘國每每犯境,此處的百姓都要脫層皮。不是被湘國人欺負,就是被自己的軍隊盤剝。一來二去,百姓們走了,就成了三不管的地帶了。

    段景毅來到此處,旁人都以為他必死無疑,沒想到,三年,已然成了另一番景象。不僅擊退了湘軍,留下了幾百裏的休戰地帶,還將內政打理得如此卓越。

    行走在端國的大街上,不提是端國,還以為進了京都呢。

    “來福,你看著吧,大楚的風,就要變了。”

    隨從看了自家主子一眼,說:“大人怕是醉了。”

    “哦?”項元朝挑眉。

    “大人不是說過,風再怎麽變,也是在皇後娘娘那裏嗎。既是這樣,那風,就永遠不會變。”

    “哈哈哈。”項元朝點點頭:“不錯不錯。”

    戰肖被送迴將軍府,服了一顆孫亭玉的醒酒丸,一炷香的時間,就清醒了過來。他扣了幾下喉嚨,把所有的酒水全部吐了出來。喉嚨火辣辣的,鼻腔裏也陣陣發酸。

    項元朝果然是個不容小覷的人物,眼看著他也喝了那麽多酒,卻一點都不見著有醉意,當真是在京都的官場上混過的練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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