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他們走了多少路,都會被迷宮送迴原點。

    雲歌不由得在心中敬佩設置迷障的人了,這人是怎麽做到的呢。

    “不會。”擎昊穩定了情緒,沉聲說:“沒有這麽簡單。”

    容止挑眉:“什麽意思?”

    擎昊指了指旁邊撿迴的帳篷:“三天的時限是迷宮的規律,按著這三日的原理,迷宮也隻能嚴格複刻它本身的樣子。可是,帳篷,物品,斷劍,這些都是我們帶來的,是這裏本不該有的,它們也被完美複製了,這不奇怪嗎?無差別複製,再強大的靈力也做不出這等龐大的設施吧。”

    擎昊的話,讓大家都陷入了沉思。

    按時更換的食物,定時恢複的迷宮,還有已被咬成殘片、又恢複如初的東西,都讓這裏迷上了一層詭秘的色彩。

    他們就像是被關在一座馬戲團裏供人玩樂的動物,隻能按著主人的意思行事。

    雲歌看了看周圍,這裏的一切,都和記憶中的一樣。

    擎昊為了開辟新的路線,特地尋找了許多不同的方向走的,正是想打破這種令人分辨不清的攝魂迷障。

    可是到頭來,他們還是迴到了原點。

    該怎麽做,才能不被迷障左右呢。

    擎昊打開身上的牛皮紙地圖,與新的地圖做對比。忽地,神情變得緊張了起來。

    “不對……”

    他迅速將兩張地圖攤開,在光線最強的地方又看了一遍。

    “怎麽了?”

    “你們看,這兩種地圖,不是完全複刻的。是有不同的。”

    循著擎昊的指尖,幾個人仔細去看,才稍稍看出一點差異。

    這細微的差異,對於整個地圖來說,完全可以忽略不計,粗略去看像是汙點。不過仔細端詳,也是可以看出,那是著意刻畫上去的。

    雲歌仔細瞅了半天,才看出其中的不對。

    “這是……我們的昨晚露營的地方?”

    “不錯。”擎昊點頭。

    “可這上麵怎麽會有我們呢?”

    錦盒是被攝魂術和銀針暗器封存,掩埋在沼澤中的,沒有人觸碰,內裏藏的地圖上,卻更新了他們的營地。

    就好像,有一雙眼睛,在上帝的視角,審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一般。

    想到這裏,雲歌有些脊背發涼了。

    “我想,這是一張實時地圖,會隨著迷宮裏的狀況改變,而隨時變化。”擎昊繼續說道。

    這也顛覆了之前的結論。

    迷宮不是完全複製的,至少,這份地圖不是。

    “誰幹的。”雲歌不解地看著擎昊:“總要有人畫上去才對啊。”

    擎昊搖頭,他歎了口氣,把他之前發現這張地圖是處於變化中的這件事告訴給了大家。

    “之前沒說,是不想妄下定論。現在看來,我能感應到它,也許說明它是我們走出去的關鍵。”

    唯一不被複製的隻有地圖。想要走出去,他們就必須看此時此刻,迷宮的狀況,而地圖,則能完美地將一切都體現出來。

    “能看出出口在哪裏嗎?”容止繼續問。

    擎昊搖頭:“地圖不完整,沒有表達出口的位置。不過,既然我們的軌跡能留在這上麵,隻要沿途做好標識,找出出口就容易多了。”

    這是他們兩天來,唯一一件值得開心的事了。

    不管怎樣,總算是有了成績。

    擎昊和男人的關係得到了緩和,男人舍身救人的舉動,也得到了大家的認可。

    男人能救擎昊,也間接說明,他和湘人沒關係。

    經曆了沼澤地中的浩劫,男人渾身上下都是淤泥,比擎昊和雲歌昨天的樣子還要淒慘。淤泥散發著濃烈的腥臭味,他稍稍動一下,那味道就更濃鬱了。

    擎昊從剛找到的包裹中,拿出一件馬裝給男人。

    那是和他身上一樣的馬裝,或者說,是擎昊身上這件的複刻版。

    “去就著積水洗一洗,再換件衣服吧。”

    男人接過衣服,渾身都緊繃了起來。

    見男人遲遲不接,眼圈微紅,擎昊又補充道:“不然太難聞了。”

    說完,故作嫌棄地走了好遠。

    這幾日的接觸,雲歌覺著擎昊是個外表冷傲,實則非常講義氣的人。他做事有自己的原則,為了達到目的,他可以用各種不違背道義的方法。

    他抵觸這個男人,也是因為他來曆不明,敵我不分。現下,對方救了他一命,即便沒有完全洗脫嫌疑,他還是願意先於大家對他提供照顧。

    做事幹脆,恩怨分明。

    馬裝整潔嶄新,還散發著淡淡的清香。粗布的料子,粗糙的剪裁,還有那熟悉的紋理……指尖撫摸著衣料,男人的嘴角輕勾,眼角忽地閃現過笑意。

    “原來,是這麽迴事啊……”

    沼澤地周圍的草非常高,很方便更換衣服。雲歌趁機解開衣衫,查看自己的傷勢。昨天掙脫出沼澤的時候,在身上留下了許多傷口,現下混著汗水,有些疼痛。

    尤其是後背。

    那是一條被淤泥裏潛藏的石子劃過的痕跡,傷口不深,但創麵很長。手指觸碰到傷口,鑽心的疼痛,不用去看,她也能猜到,此時皮肉如何的猙獰外翻。

    為了防止大家擔心,雲歌沒有聲張,她是個女子,也要避諱其他的男子,隻能自己動手,在能夠到的地方,做力所能及的包紮。

    迅速穿好衣服,雲歌站起身,就看到穿戴整齊的男人從遠處走了過來。

    男人的裝扮,讓雲歌微愣。

    “你……”

    她張了張嘴,指著男人,半天不知該說什麽。

    那是一種由內而發的強烈的直覺,海嘯一般在她的每一根血管裏穿行而過。

    和昨晚一樣,不,應該說是更加強烈。

    雲歌覺得自己馬上就要觸及到某個真相了,可是就在男人轉頭衝她笑的一刹那,所有的直覺就全部消失了。

    男人見雲歌瞠目結舌,以為是自己梳起了頭,引起了她的注意。

    他不好意思地說:“好久沒換新衣服了,就簡單地打理了一下,讓姑娘見笑了。”

    雲歌這才注意到,他紮起了頭發,修剪了胡須,煥然一新的裝束下,是一張二十多歲之人的麵容,西冥人獨有的傲氣和深邃,在他的臉上,體現得淋漓盡致。仔細看看,他與擎昊,還真的有幾分相似。

    這樣一個翩翩男子,說是擎昊的兄弟還差不多,是他的祖宗……未免太牽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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