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子延鞠了一躬,很快就消失在雨中。


    駱永昌捏著信封,心情複雜地進了家門。


    餘莉的聲音從餐廳傳來:“怎麽去那麽久?是兒子迴來了嗎?”


    他高聲迴:“不是,是一個同事,來送東西。”


    餘莉:“哦,送什麽呀?”


    “我落在學校的文件。”


    駱永昌打開門口的雜物櫃,把信封塞進了廢棄的資料堆裏,打算過陣子一塊兒清理。


    無非就是封示愛情書,駱愷南又不是小學生了,會被打動才怪,何況是來自男人的情書,很可能看了還膈應,從此討厭迴避詹子延了,那還不如不給,兩人起碼能維持普通朋友的關係,詹子延也能盡早斷了妄想,追求別人去。


    風華正茂的青年才俊,何苦被這麽白白耽誤下去。


    駱永昌自認這是對雙方都好的處理方式,“啪”一聲關了櫃門,將信封鎖在了不見天日的黑暗中。


    第94章 沒別人,就你(雙更)


    詹子延送完信迴去之後,等了三天。


    駱愷南應該收到信了,或許是太忙,沒來得及拆開看,所以沒迴複。


    他不想打擾過多,每天照常發去簡單的問候,漸漸習慣了一個人自言自語。他們上迴對話是二十天前,他要翻半天才能翻到。


    駱愷南的最後一條消息,是「晚安。」


    可他看著這條消息,卻總是整宿整宿地失眠。


    他們分開了,習慣卻還在那裏,他躺在床上,就會忍不住側身朝向左邊,微微蜷縮起身體,仿佛依偎在某個熟悉的懷抱裏。


    他的生物鍾到點就會讓他困,可他的腦子不肯睡,時常在深夜中,迴想他們相遇以來的每件事。


    第一次見麵、第一次擁抱、第一次接吻……以及無數次視線交匯,心領神會的愛意。


    想的最多最多的,還是那天自己為什麽要衝動口快,說出那種話,傷害了駱愷南。


    即便他們某天真的分手,也該是駱愷南不愛他了,主動提出來,而不是在愛意正濃的時刻,由他說出口。


    他憑什麽,有什麽資格?


    像個不知好歹的乞丐,得了別人賜予的食物,卻把食物丟迴去。


    太不像話了。


    等到第四天的時候,詹子延實在忍不住,借著關心學生的名義,發消息旁敲側擊地詢問葉穎慧,最近有沒有駱愷南的消息。


    比起喬懷清和吳迪,葉穎慧與他更親近,自然什麽都願意對他說:“我迴裕城了,詹老師,最近沒和他們聯係,但看喬懷清的朋友圈,駱助教的遊戲好像進展挺順利的。”


    詹子延這才想起自己也有朋友圈,不過就在撿到南南之後發了一次照片,後來就沒再看。


    他立刻點開喬懷清的朋友圈,看見喬懷清前兩天發了一條:“終於資金到位了!坐等分紅暴富,點他十個男模!”


    應該是拿到錢了。


    詹子延欣慰地想,拿到了就好。


    但駱愷南依然沒有迴他消息,是覺得這樣不足以原諒嗎?


    應該是的,畢竟他說了那麽過分的話。


    可他已經沒有可給的東西了,也沒轍了。


    向喬懷清和吳迪尋求幫助倒是個法子,但那樣的話,大家就都知道他與駱愷南鬧矛盾了。兩個小年輕都挺八卦,沒準兒會去纏著駱愷南刨根問底。


    還是算了吧。


    思來想去,詹子延決定向唯一能推心置腹、且不認識駱愷南的朋友求助:


    「kent,在嗎?」


    kent先前問過他的近況,他沒好意思說這事兒,對方也是大學生,應該也在準備期末考,怎能用自己的私事去打擾。如今多數大學的期末周過去了,他才敢開口。


    過了許久,他好不容易快睡著的時候,對方才迴複:「什麽事?」


    詹子延連忙打起精神,先問:「你期末考完了嗎?」


    kent:「嗯。」


    那就方便了。詹子延放心地倒出心事:「我和我對象鬧了些不愉快,他最近不理我了,你有什麽辦法嗎?」


    kent:「你們不愉快多久了?」


    詹子延想了想:「快一個月了。」


    kent:「一個月了你才想起來問我?」


    詹子延愣了愣。


    今天的kent……好像特別兇。


    janson:「我之前也想了些辦法,但不太成功。」


    想了辦法?


    駱愷南冷笑。


    辦法就是換門鎖密碼把我攔在外邊?


    “駱哥來幹一杯,咱們可算是苦盡甘來了……誒?你跟誰聊天呢?”吳迪的啤酒瓶伸到他麵前,又繞了迴去,把頭探過來,“是詹老師嗎?你倆和好了?”


    駱愷南擋開他:“跟懷清喝去,我早戒了。”


    吳迪:“哦哦……咦,不對啊,你沒迴答我後邊的問題,不是詹老師嗎?”


    喬懷清手裏的啤酒瓶砰!地敲在桌上:“姓駱的你沒幹對不起詹老師的事兒吧?手機拿來我看看。”


    駱愷南皺眉,擦去濺到屏幕上的啤酒沫:“喝你的,少管我。”


    這下連吳迪都起疑了:“駱哥,你真有別人了?”


    喬懷清:“嘖,我就知道,他這種直男和男人戀愛,無非就是圖個新鮮,勁頭過了就把人甩了。”


    吳迪:“駱哥,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啊,我也得說說你,詹老師哪兒不好了?”


    駱愷南抬眼:“我說他不好了嗎?你們亂猜什麽。”


    喬懷清:“不怪我們猜啊,你想想你搬迴家多久了?有多久沒跟我們提詹老師了?以前恨不得天天把人掛嘴上。”


    吳迪猛點頭:“就是就是,今天這種慶祝的場合,按理說你肯定會帶詹老師來的。”


    “慶祝什麽了,還沒發售呢,就是隨便吃個飯聚一聚。”駱愷南沒心思跟他們扯,看著手機想著該怎麽迴。


    吳迪趁他不注意,憑借5.1的視力瞅到了手機屏幕,但防窺膜十分阻擋視線,隻能勉強看清一個名字首字母:“j……?這誰啊?”


    駱愷南翻過手機,迅速站起來:“別偷看,我出去會兒。”


    吳迪瞪著他離開的背影:“不是吧……駱哥居然不讓我看,他真的另尋新歡了?”


    喬懷清擼著串,滿嘴油亮地說:“他肯定是覺得下周遊戲發售之後自己就能一夜暴富了,男人有錢就變壞,趕緊告訴詹老師去,我聽葉穎慧說,詹老師經常向她打聽,駱狗是真的狗,膩了還拖著耽誤人”


    吳迪原本堅定的立場逐漸動搖:“不能吧……雖然我沒見過駱哥談戀愛啥樣,可他做事那麽專一,搞對象應該也不會花心吧?”


    喬懷清掏出手機:“你不說我說了啊。”


    吳迪:“你等等!你喝多了說不清楚,讓我想想怎麽說……”


    駱愷南走到店外,找了處安靜避風的地方,靠著寒冬冰冷的牆,迴了詹子延的消息:


    「你想跟他和好,就拿出誠意和行動來,去找他好好談談。」


    詹子延追問:「怎樣才算有誠意呢?我能給的都給了,沒有其他能給他的了。」


    給什麽了?


    雖然每日關心也很體貼,但詹子延依然沒透露任何關於自己的家事,也沒有證明他與旁人不同,這不是他想要的答複。


    軟的不行來硬的,硬的也無效……該怎麽辦?


    駱愷南不知道了,隻知道自己一和詹子延說上話,就果不其然地心軟了。


    找kent詢問哄他開心的辦法……也算是心裏有他的證明吧?


    那小退一步,也不是不行。


    再熬下去,詹子延什麽心情他不清楚,反正他自己是快瘋了。


    駱愷南:「總之你先去找他,明晚跨年,不是正好麽?約他出來啊。」


    詹子延:「他可能不會理我。」


    駱愷南:「你不試試怎麽知道,我猜他一定會來的。」


    詹子延:「可我答應了我弟,明晚帶他去看煙花秀,元旦你覺得行嗎?」


    又是弟弟。駱愷南又開始煩躁了,體現在了迴消息的態度上:「弟弟重要還是你男朋友重要?」


    發送出去之前,他及時按捺住了衝動,一個個字地刪了。


    這語氣不像kent,像個無理取鬧的幼稚小男孩。


    成熟男人要能屈能伸。


    「行,元旦也行,你快去約他。」


    迴完消息,駱愷南頭疼地捂住額頭,歎出一片白霧。


    這輩子的心軟都給同一個人了。


    逼狹的小房間內,台燈昏昏沉沉地亮著光,與手機屏幕的光一同映在鏡片上。


    詹子延目不轉睛地盯著輸入框,斟酌許久,刪刪改改,最後剩下短短一行字:「愷南,元旦能和我出去約會嗎?」


    他實在不會主動約,也不知道兩個男人約會能去哪兒。


    假如駱愷南答應了,再問問喬懷清他們……


    正想著,喬懷清突然打來了電話。


    心髒頓時重重一跳。


    他們很少單獨聯係,就算聯係也基本都是關於駱愷南的事,詹子延生出不好的預感,立刻接通詢問:“什麽事,懷清?”


    喬懷清似乎喝了點酒,說話語序略微混亂:“詹老師!駱愷南他不行我跟你說,他在和別人聊騷……誒!你搶我電話幹什麽!”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難言關係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冰塊兒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冰塊兒並收藏難言關係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