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疲憊的一覺睡得夠久,醒來時已是第二天上午,有種恍如隔世的迷茫感,不知自己身處何處,也提不起勁兒幹任何事,整個人都處在懨懨的情緒之中。


    仿佛身體機能仍在持續運轉,靈魂卻已經出竅了。


    他饑腸轆轆,打內線電話叫了酒店的早餐服務,等早餐送到的時候,卻沒了胃口。


    德國酒店提供的早餐多是麵包配果醬、火腿、黃油等,沒有國內的包子粥麵。


    也沒有那個總陪他吃早飯的人。


    一切都索然無味。


    駱愷南不想往麵包上抹甜膩的巧克力榛子醬,味同嚼蠟地啃著幹麵包,打開手機看新消息。


    這幾天的展覽收獲頗豐,結識了許多新朋友,還遇見了之前錯過的投資人。


    自然不是碰巧,幸好拜托了老周從中斡旋,這才消除了誤會。


    對方在他的展台試玩之後,願意再給他一個機會,約了今天的午飯。


    此外,房產銷售也來了消息,發了幾套晉大附近的獨棟別墅,都是精裝滿配,過年前就能拎包入住。


    不過,這些人的消息都不是他此刻最想看的。


    他直接點開置頂,看見詹子延昨晚給他發了一條:「我看天氣預報,你那邊明天要降溫,穿暖點,別著涼。」


    駱愷南反複品味每一個字,就著這條消息啃完了幹麵包,沒有迴複,退出了聊天框。


    這是他們斷聯的第十天。


    準確地說,是他單方麵的斷聯。


    詹子延每天都會給他發消息、打電話,都是些日常瑣碎,不是他想要的證明,所以他統統沒迴、沒接。


    口頭示好沒用,他被那句“否則我們就不要在一起了”傷到了,沒那麽容易被哄好。


    再思念也不能心軟,才交往兩個月就敢用這種話威脅他了,往後怎麽辦?


    他們還有很長的餘生呢。


    必須狠下心,讓詹子延記住教訓,知道這種話不能亂說,以後絕對閉口不提分手。


    但這樣一來,他也備受折磨。


    駱愷南喝了口冰美式,咽下苦澀,接著往下滑消息,最終定格在葉穎慧的名字上,點開她昨晚發來的情報:


    「詹老師今日也一切安好,你買的藥膏他在用,淤青已經差不多消了。」


    駱愷南煩躁地抓了抓頭發。


    他當然希望詹子延一切安好,可是看到詹子延跟個沒事人兒似的,他心裏又不是滋味。


    如果他在與不在,對詹子延來說沒有任何區別,那他到底算什麽?


    他的揣測並非無憑無據,以前詹子延有點兒煩心事就會找kent聊天,如今連kent都不聯係了。


    是生活得很充實嗎?沒有他也過得很好嗎?


    思前想後,駱愷南還是先忍不住了,切換賬號,發去消息:「janson,在忙嗎?」


    當他收到迴信的時候,已是下午,看到詹子延緊張地問:「怎麽了,kent?為什麽淩晨三點給我發消息?」


    駱愷南:“……”


    完全忘了德國與國內時差六小時這迴事。


    他硬著頭皮迴:「沒事,就問問你的近況,好久沒和你聯絡了。」


    janson:「哦,那就好,我最近太忙了,所以沒找你。」


    kent:「忙什麽?」


    janson:「有很多手續要辦,說不過來,現在要去上班了,迴頭再跟你細說吧。」


    駱愷南不甘心地追問:「你和你男朋友最近怎麽樣?」


    過了一會兒,詹子延迴複:「挺好的。」


    挺好?


    哪裏挺好??


    所以他們現在這種冷戰狀態,在詹子延看來沒有什麽大不了嗎?


    這就是感情經曆豐富的詹教授和頭一迴戀愛的他之間的區別嗎?


    駱愷南扔了手機,長長地歎氣。


    怎麽能這麽無動於衷呢。


    詹子延該不會真的不愛他吧?


    不能吧。


    作者有話說:


    小駱:想嚇唬一下老婆,結果老婆好像真的不在乎我,怎麽辦。


    詹老師:快期末考試周了,還是讓kent安心複習吧。


    第92章 他防著我?(雙更)


    十二月中旬一過,晉大學子們紛紛緊張起來,開始臨時抱佛腳,恨不得擁有哆啦a夢的記憶麵包,把知識點統統塞進肚子。


    期末考當天,詹子延有場監考,時間恰好撞上駱愷南迴國的航班時間,沒能去接機。


    不過喬懷清和吳迪發來了前線戰報,說這趟行程蠻順利,駱愷南單槍匹馬在展會上殺出了重圍,甚至被現場記者評估為有潛力衝擊明年的tga最佳獨立遊戲獎。


    詹子延是外行,不知道tga是什麽,用手機查了查,看到介紹裏說是“遊戲界的奧斯卡”,才對駱愷南的厲害程度有了確切認知。


    “既然這麽多人看好他,他是不是不缺資金了?”他問。


    吳迪在電話裏說:“不清楚啊,駱哥好像還是傾向於之前那位投資人,不知道他們後來談得怎麽樣了,實在不行,就隻能延後發售日期了。


    詹子延:“延後有什麽影響?”


    吳迪:“其實沒多大影響,頂多被人罵跳票唄,但駱哥那性子,放出的話如果做不到,比要了他的命還難受啊。”


    詹子延看向日曆,手指從一個個數字上劃過,停在了月底的日期上,估算了會兒剩餘時間,迴道:“別擔心,不會延後的。”


    哲學係結課當天,許多學生歸心似箭,當晚就拖著行李箱迴了


    詹子延卻是領著一個小孩兒,搬出了


    詹前錦來時就一個背包,想著討不到債就打幾天零工、湊夠車費再迴家,沒打算在晉城久待。


    誰能料到事情會發展成如今這樣。


    這兩三個星期裏,詹子延給他添了些日用品和衣服,如今統統要打包帶去宿舍,收拾起來也費了一番功夫。


    “還有什麽落下的?好好想想。”


    “差不多了。”詹前錦從衣櫃裏取出自己的衣服,一件件卷起來,這樣占箱麵積小,“反正離這麽近,落下了再迴來拿唄。”


    詹子延頓了頓,說:“之後我再收拾,落下了給你送過去。”


    詹前錦:“不用,我都多大了,還要你送,又不是沒手沒腳。”


    詹子延沒再說什麽。


    詹前錦卷好了最後一件毛衣,轉身繼續在衣櫃裏翻找自己剩下的衣服,無意間抬頭,看見了放在最上麵的一頂鴨舌帽。


    牛仔麵料,塗鴉英文字母,特別潮。


    “哥,這是你給我買的不?”他理所當然地想,畢竟詹子延從不戴帽子,更不會買這種風格的帽子,“謝謝啊,那我就一起帶走了。”


    詹子延卻走過來說:“這是別人送我的,你想要我再給你買。”


    詹前錦聞言,便將剛放進行李箱的帽子拿了出來:“誰送的啊?這麽不了解你,我都知道你肯定不會戴這種款式。”


    “或許哪天就戴了呢。”詹子延把帽子放迴衣櫃上層,看了會兒,然後關上了衣櫃,“裏邊沒你的衣服了,去收拾你的書吧。”


    詹前錦:“我已經收拾好了呀。”


    詹子延:“我看到客廳裏還有幾本,都帶走。”


    詹前錦:“啊……不就搬出去一陣子嘛,那麽多書我看不完的呀,偶爾也需要上上網,玩玩遊戲……”


    詹教授的臉色越來越嚴肅,刻在dna裏的教師威嚴逐漸顯露,詹前錦的聲音越來越輕,最後不得不妥協:“好啦好啦,我統統用來看書還不行嘛!”


    詹子延這才陰轉晴:“嗯,我會給你布置作業,每天交給我檢查。”


    “啊???”詹前錦叫苦連天,“怎麽這樣……哥你為什麽是老師啊,如果你是搞遊戲的多好……”


    詹子延聽了這話,非但沒生氣,反而笑問:“你想要一個搞遊戲的哥哥?”


    詹前錦覷著他的臉色,不知道他什麽意思,不敢答。


    “以後會有的。”詹子延摸了摸他的發頂,“這段時間過去,就會有了。”


    詹前錦茫然。


    難道他爸媽還遺棄了一個兒子??


    當天晚上,等學生們走得差不多了,詹子延領著詹前錦去宿管大爺那兒報了道。


    “這是我弟,要在晉城待一陣子,我家裏不方便,就讓他來這兒住了,麻煩您了。”詹子延順便給大爺塞了一盒禮品。


    這是詹前錦第一次看見他哥送人情,心裏特別不是滋味。


    他哥平時不愛與人交際,更別說去討好別人,如今卻要為他打點……


    詹前錦心裏一酸,感傷地說:“哥,我不會添麻煩的,我一定在宿舍好好學習,將來賺錢養你。”


    詹子延愣了愣,對這番突如其來的表決心感到莫名。


    宿管大爺倒是樂嗬:“詹老師,你弟弟真懂事啊,我會好好照顧他的,你和你女朋友盡管放心。”


    詹前錦心中的酸澀瞬間煙消雲散,愕然地瞪大眼珠問:“啥?誰女朋友?”


    詹子延尷尬道:“我沒女朋友,您記錯了。”


    宿管大爺:“啊?我前陣子聽誰說你有女朋友來著,分啦?哦哦對不起,我還以為是你女朋友在家,所以不方便讓你弟弟住呢。”


    詹子延臉都紅了:“不是那樣的,您誤會了,是家裏有別的事。”


    宿管大爺說過算過,給了他們宿舍鑰匙,就隨便他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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