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在骨子裏的職業病。「我朋友或許看不懂,你能說說嗎?」“好,我邊走邊說,可能有點喘,聽不清的地方告訴我。”詹教授開始了他的移動課堂,語調節奏與平時課上一樣舒緩:“主要講述了三個進入地獄的罪人,害怕在地獄遭到懲罰,於是每個人都隱瞞生前的罪行,編造故事,企圖讓另外兩人相信自己是個好人。”“然而三人惡性不改,真麵目很快暴露,開始彼此追逐和折磨,仿佛坐上了無休止的旋轉木馬,誰也無法讓另外兩人相信自己。”“地獄中沒有硫酸,沒有烈火,沒有劊子手,最大的酷刑,來自於他人,‘他人即地獄’。”駱愷南有所領悟,問:「你的意思是,太在意別人的看法,會給自己帶來痛苦?」janson:“可以這麽解讀,叔本華就曾說:人性一個最特別的弱點就是,在意別人如何看待自己。如果你的朋友能做到不在乎,也是一種解決方式。”駱愷南:「他也許做不到。」janson:“嗯,我想也是,否則他就不會向你尋求幫助了。那樣的話,你可以告訴他,另一層解讀。”駱愷南:「是什麽?」janson:“在這部劇裏,最後,地獄的門開了,但是他們三個都沒有走,選擇了留下來,繼續互相折磨。”駱愷南微怔,隱約預感到了他接下去要說什麽。“他人或許是你的地獄,但如果不能正確對待自己,那麽你也將是自己的地獄。”“離開地獄的權利,也許就在你的手裏。”駱愷南聽完了迴複,握著手機,許久沒動。不知道該迴什麽。不得不承認,詹教授的說教,有時很動人心弦。不是因為內容本身多麽有力,而是他語氣中透出的堅定,讓人感覺,他仿佛親身經曆過,說出的話,都是實踐後的真理。多溫柔的一個人。匆匆行走於雨中,比雨更潮濕,卻總是努力給別人送去溫煦暖陽。不知他此刻要去往何處,很想給他一個擁抱,然後問他:“你呢?你是否走出了禁錮你的地獄?”如果沒有,願意和我一起出逃嗎?“愷南。”長椅上的男人思緒一滯,不可思議地循聲望去撐著透明長傘的男人立於雨中,仿佛與他同樣,濕淋淋、空落落。他們似乎命中注定要相遇。鏡片被喘出的熱氣蒙上了一層白霧,視野模糊,詹子延想摘下來擦一擦,手指剛碰到鏡框,突然被人攫住。眼鏡被推到了額頂,潮濕的嘴唇貼上了他,喘息唿入對方口腔時,對方也侵入了他的嘴裏。詹子延倏然睜大眼,手指一顫,雨傘落地。轉瞬間,從嘴裏到臉頰,從睫毛到頭發,都淋濕得徹底。望遠鏡後,兩隻猝然瞪大的眼珠子幾乎脫眶而出:“我去……”“怎麽了怎麽了?”吳迪忙問,“給我看看,雨變大了我看不清,他倆好像在說悄悄話?”視力不錯的葉穎慧擰起秀氣的眉毛:“我覺得他們好像……好像……”在接吻。還是很激烈的那種。她不好意思說。喬懷清合上下巴,咽下口水,撞開吳迪:“去去去,沒你的份兒。嘿嘿,這才是我該看的東西,駱狗可以啊,這麽野……”吳迪急得要命:“怎麽沒我的份兒了?我喊詹老師來的。你剛才還懷疑駱哥出軌呢,怎麽又誇起來了?他倆到底在做什麽?”“做成年人該做的。”喬懷清吸溜了下,爽快倒戈,“瞧他這激動勁兒,酷哥都不裝了,從沒見過他不淡定成這樣,我覺得不像演的,大概是我誤會了,迴頭再說,吃糧要緊……再用力,對,讓他喘不上氣,對對對。靠,姓駱的很會啊,詹老師好可憐,動都動不了……嗯,太香太好吃了……”葉穎慧聽不太懂他在說什麽,但看他一臉邪笑就知道準沒好事,擔心道:“我想過去看看,我怕詹老師受欺負……”喬懷清連忙拽住她:“你別去打擾,這種時候就是要欺負才好看。”葉穎慧:“啊?”“以後跟你解釋,讓我再看兩眼……誒?人呢?怎麽一眨眼就不見了?”吳迪:“他倆走了,看方向應該是迴家了。咱們也走吧,我腿肚子都抽筋了。”喬懷清鬱悶地放下望遠鏡:“就這麽一會兒啊,沒勁,早晚說服他倆給我開直播。”“叮!”電梯抵達了樓層,徐徐打開。詹子延仍未從剛才的吻中緩過勁兒來,心率過快,供氧不足,聽到電梯的提示音,犯傻了半秒,才猛地想起來,他們到家了。手指上沾了雨水,指紋怎麽也掃不上,隻好輸入密碼,然而輸了幾次都沒成功。“抱歉,手太滑了。”駱愷南意味不明地低笑:“別緊張。”緊張?為什麽要緊張?門打開的一瞬間,詹子延想明白迴到家,就不用擔心別人看見了,駱愷南可以對他為所欲為了。這下他真的緊張了。會繼續親嗎?還是……會做點別的?他正忐忑,兩聲喵喵叫一如既往地在關門後十秒內抵達腳邊。駱愷南彎腰撈起他弟,摟在懷裏摸:“迴來了,別叫了。”南南心滿意足地在他懷裏扭了個身子,兩爪環抱住他的胳膊,撒嬌不停。“你先去洗澡,別著涼了。”“嗯……”詹子延進了浴室,洗到一半,突然想起來,駱愷南淋的雨比他多,濕得更透,更容易著涼。他迅速衝完身子,匆匆擦幹,連忙去喊他:“我好了,你快去吧。”駱愷南沒迴話,隻是在經過他時,嗅了嗅他的耳畔:“用的哪瓶沐浴露?”“檸檬的。”“好。”詹子延沒明白這聲“好”是什麽意思,直到駱愷南也洗完澡鑽進了被子。淡淡的檸檬味,與他一樣。他有點兒沉醉,舍不得這麽早睡,悄悄往駱愷南那兒挪過去,直到肩膀挨上,沒話找話:“傘借給朋友了,怎麽不和我說一聲?我來接你啊。”“小雨而已,你怎麽知道我在那兒?”詹教授沒忘記吳迪那句苦苦哀求:“千萬別說是我說的啊!”,於是編了條理由:“我去超市買東西,剛好路過。”離晉大最近的大型超市就在今晚的餐廳對麵,他們經常去采購,駱愷南沒起疑:“挺巧。”“嗯。”詹子延看了眼床頭櫃上的鬧鍾,才八點,“要睡了嗎?”“不困,你想睡了?”“沒,那我們……看會兒書?還是去你房間玩會兒遊戲?”或者做點其他的……比如繼續剛才的吻。詹子延說不出口。駱愷南胳膊交叉,墊在腦後,一反常態地說:“躺會兒吧,困了就睡了。”“好。”兩個人互相挨著,都睜著眼望著空無一物的天花板,房間內一下子變得特別安靜。詹子延忽然意識到,駱愷南沒抱他。這不符合他們平時入睡的姿勢。他開始不安起來。剛才被突如其來的吻嚇到了,他輕輕推了駱愷南一下……難道不高興了?還是他的反應太木訥,駱愷南覺得沒意思?其實他也不想那麽僵硬,可畢竟沒經驗,沒技巧,強行主動,容易鬧笑話。思前想後,詹子延決定尋求場外援助找一個談過戀愛的朋友出謀劃策。駱愷南感覺到他側身去拿手機,立刻也伸手握住了自己的,以防萬一。果然,沒過幾秒,自己的手機就亮了。「kent,你和你對象在一起的時候,會聊些什麽?」兩個人躺在同一張床上,甚至能感受到彼此的體溫,卻用手機聊天。駱愷南差點兒笑出聲:「什麽都聊,我都愛聽,你對象一定也是。」janson:「我對象現在好像不太高興。」kent:「怎麽看出來的?」janson:「他不說話。」kent:「他或許隻是在想事情。」janson:「那我就不打擾他了?」kent:「可以打擾,他不會介意。」janson:「真的不會介意嗎?不太好吧?」這問題……好笑又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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