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個中年男子,拄著拐棍十分困難的走了出來,“大唿小叫的,成何體統?”

    “主君,大小姐迴來了。”老者甚是激動。

    男子聽言提起拐棍在地上狠狠敲了敲,“你真是老糊塗了,阿妹己經去逝十幾年了......”話還沒有說完,便見羅素與秦清站在院子裏。

    “他們是誰?你怎能隨便放人進來?”

    老者道,“他說是大小姐......的兒子。”

    男子聽言一驚,緊緊盯著羅素看,羅素也打量著男子。

    “你是阿頌的兒子?”男子走近羅素,顫抖的聲音問來。

    羅素也頗有些緊張,但見他雙眼一紅,“咚”的一聲跪在了男子的麵前,“是,我是羅素。”

    ......

    秦清沒有想到羅素會來認親,也不知道大夫人娘家的事,認親場麵是十分感人,那怕羅素如此內斂之人,也忍不住的淚流滿麵,這份親情對他而言真是太不容易了,從未見過麵的舅侄倆抱頭痛哭,手拉著手緊緊不放,一談就是一日,期間數次哽咽。

    “像,真像你的母親。”

    “後悔呀,不該同意這門親事,可也是無奈呀。”

    原來,大夫人的父親曾是鹹陽令,還是侯爵,大夫人年經時長得貌美,頗為才學,上門求親的人絡繹不絕,正當鹹陽令夫婦為其擇婿時,大夫人遇上了遊曆的羅傲,被其深深吸引,然而大夫人也明白父母是絕不會把她嫁給羅傲,但又不忍心斬斷情絲,以至於心憂成疾。

    當時,巴人各族做亂,反秦,為了治理好巴郡,秦廷決定與賨族聯婚,一來製約巴人,二來可得丹砂,然這聯婚的對像不是當時的酋長,也不是當時的少主,秦廷選擇了羅傲。

    “為什麽?”秦清問。

    “因為......”蘇和看了看秦清,“你這奴好生無禮,我與你主子說話,你插什麽嘴?”

    秦清一窒,羅素趕緊道,“舅舅,她不是奴,她是......”

    “我是羅素的朋友。”秦清搶口道,生怕他又說她是他夫人之類的胡話來。

    羅素看她一眼,明白她心中所思,蘇和看了看秦清,又看向羅素,“朋友?”

    “......是......。”

    “你這小子,既然是朋友,為何不讓她入座?有這麽對待友人的嗎?”

    換成羅素一窒。

    蘇和讓老者再設一座,還端來茶水,秦清朝羅素得意的揚揚頭,蘇和笑問,“貴人如何稱唿?”

    秦清擺擺手,“我不是貴人,我叫秦清,叫我阿清也行。”

    蘇和笑得和藹,“阿素能帶你來,定是不把你當成外人,咱們蘇家之事,我也不避諱,咦,剛才我們說到哪裏了?”

    秦清道,“舅舅說秦廷選擇了羅傲而非當時的酋長,少主,我問為什麽?”

    這一聲舅舅叫得可順口了,連蘇和都沒有反應過來,隻有羅素忍不住看她一眼,眼角微微有絲笑意。

    “哦,對,對,為什麽呢......”蘇和沉思片刻,“還不是因為羅傲向秦廷保證,他若當上酋長,族裏的丹砂將分秦國一半,並效忠於秦,所以秦廷就答應了,但秦廷的宗室女都不願意嫁到那蠻夷之地去,是你的母親親自找到宣太後,說她願意,秦廷自然是允許,這才下旨指婚。”蘇和看著羅素,又道,“你外祖父外祖母,自然是不同意,卻也不能不尊守王命,何況你的母親是鐵了心要遠嫁,除了祝福又能如何呢。”

    “後來呢?”秦清又問。

    “後來,我們便再也沒有見過你的母親,嫁到巴郡前幾年,你母親也經常寫信迴來,從信中看得出來,你母親還是很幸福,羅傲也當上了酋長,你外祖父,外祖母就放心了,你出生的時侯,我們還托人送了好多禮物,本來我是要去看你的,但秦國那幾年,與諸國之戰時常發生,我參了軍,常年在軍營裏,也就沒有去看望你及你的母親了,多年以後,我的這條腿在一場戰役中瘸了,便迴到了鹹陽,那時,你外祖父身體也不好,而你母親的信很少寄來了,後來我才知道,自羅傲當上了酋長,便有意開始疏遠秦廷,說好的丹砂一半獻給秦廷,也有意隱瞞,或是幹脆說丹礦枯竭,挖不出礦了,其實羅傲當時己經秘密發現了一座新的丹礦,秦廷讓你母親把丹礦的地址相告,你的母親沒有照做,秦廷大怒,責備你的母親,說她背秦,咱們蘇家也被說成是反賊,連累到你的外祖父,被撒去鹹陽令之職,甚至被剝奪了爵位,你外祖父不久便抑鬱而亡,接著你的外祖母也病逝了,我不知道你的母親得到消息後,是怎樣的心情,大約一年後,我再次收到你母親的來信,也是最後一封,隻有三個字,我錯了。”

    說著,蘇和哭了起來,頗為激動,“我知道你的母親一定過得不好,後來我才知道,羅傲與你母親相遇是他有預謀的,當時羅傲欲爭酋長之位,需在支持,所以他來到了鹹陽,尋找秦廷幫助,又故意來接近你的母親。”蘇和用力的用拐仗敲打地麵,以示發泄,“我本要去接迴你的母親,可就是這雙腿耽擱了,當我一切準備妥當時,便收到你母親病逝的消息,當時我也大病一場,再後來,你的兩個堂兄先後參軍,也先後戰死,蘇家敗落了,你舅母受不了打擊前兩年也病逝了你舅舅己成了廢人,沒有能力去接迴你的母親,甚至連去看一眼都不行,是你舅舅沒用呀......”蘇和哭得傷心不己,幾乎無法言語,羅素立即上前撫著他的胸口,“不管舅舅的事,舅舅無需自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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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素勸說良久才讓蘇和平緩了情緒,“幸得你兩個堂兄,朝廷感其戰功封了我一個公大夫之爵,之後,我便深居簡出,就此度過殘身。”

    “舅舅可有怪過母親?”羅素問。

    蘇和歎了口氣,“說實話,你外祖父去逝的時侯,我是怪過你的母親,她豈可不顧家族的利益,背叛秦國,但當我知道她也是被騙時,我更恨自己當初沒有極力阻止這場婚事,事己至此,說多無意了。”蘇和細細打量著羅素,“想不到你都長這麽大了,當真像你母親呀,對了,你怎麽到鹹陽來了?”

    蘇和深居家宅早己不過問外間之事,當羅素將這一切告之時,蘇和氣得又敲打地麵,咬牙切齒道,“都說虎毒不食子,他還配為人父嗎?若是你母親泉下有知,該是怎樣的傷心氣惱。”

    蘇和這一氣險些沒喘上氣來,老者說主君有舊疾在身,羅素趕緊扶著他去內室休息,天漸晚了,蘇和留羅素秦清吃了飯,問起今後的打算,羅素道,“我也不知道。”

    秦清聽了詫異,這次沒有插嘴,蘇和道,“那就與舅舅住在一起吧。”

    羅素瞬間紅了雙眼。

    從蘇宅出來,羅素心思更重了,秦清勸解道,“你現在找到了舅舅,應該高興才是。”

    羅素輕應一聲。

    “對了,今後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這個問題,他們還沒有商議過,隻想著把族裏的真相告之秦廷,卻不知接下來該如何?

    “若是秦國出兵攻打賨寨呢?”

    羅素搖搖頭,“不會。”

    “為什麽?”

    “擺在秦國麵前的首要是與趙國的戰爭,然後是奪迴黔中郡,至於巴郡,他們或許根本就沒有放在眼裏。”

    秦清道,“若是楚國與你父親聯合,現在就攻打巴郡呢?”

    羅素道,“若是酋長能控製巴郡防務,自然如此,但秦廷現在又怎麽可能將防務交給酋長,雖然巴郡郡守與張啟戰死,但巴郡守兵還有,估計現在秦廷己經下令各縣嚴守,除了防楚外,說不定還提及了要防賨人,便是楚與酋長聯合,如今己失去最佳的時間。”

    現在羅素己經不稱羅傲為父親,阿巴,而換成酋長了。

    “那我們現在就隻能滯留鹹陽了?”秦清道。

    羅素聽言突然停下腳步。

    “怎麽了?”秦清問,“怎麽突然不走了?”

    “我們,滯留鹹陽?你是沒有打算留在鹹陽嗎?”

    秦清一怔,什麽意思?她無非是順著他的話說而己,但見羅素直直的看著她,秦清又心口荒亂起來,倒也有些明白了,她暗吸一口氣,“羅素......”她並非嬌情之人,有些事她有了發現,但是是不可能的,所以她覺得有必要說清楚。

    “我喜歡司馬言,我會與他在一起。”

    麵對秦清突然的這句話,羅素怔住,臉色瞬間沉了下來,聲音透著濃濃的怒火,“你說什麽?”

    “我說,我會與司馬言在一起。”

    二人久久沉默,秦清坦然的看著羅素,羅素緊皺著眉頭,垂於身側的手,緊握成拳,“你要與誰在一起,與我何幹?你是否留在鹹陽更與我沒有關係。”

    言畢,羅素大步朝前走去。

    “這......”羅素的脾氣秦清是了解的,卻未見過他如此的冷漠與憎恨,還有失望。他失望什麽?秦清嘀咕道,能不能像個成年人一樣聊天?難道是我想錯了,是他們想錯了?

    先是海木告訴她羅素喜歡她,她沒當迴事,隻覺荒唐,後來阿財也多次有意無意,明說暗提羅素對她是如何如何,她與小予說的悄悄話,她也聽到過,雖不敢相信,雖詫異不己,但秦清不能不放在心上,羅素真的喜歡她?

    這小子十五歲,情竇初開了,她也得重視起來,所以剛才趁這個機會,她便快刀斬亂麻,將一切星火斬殺在萌芽之中,她隻當羅素是弟弟,是朋友,是親人,就算沒有司馬言,她也不會與一個相差五歲的人在一起,秦清覺得今後要注意與他的相處方式了,不能太過親密,會讓他產生了誤會。

    其實羅素對她的喜歡,並不是真正的男女之情,他的生活如此坎坷,從第一次相見,他便處於不順的逆境中,或許是自己的對他的幫助,讓他產生了依賴感吧,所以才會對她生出別樣的情感來。

    秦清如此想著,歎了口氣,希望這次與他說清了,他能迅速調正好自己。

    秦清跟在他身後,不緊不慢,迴到了官驛,未料司馬言也在,正與阿財,小予逗火鍋玩耍,羅素沒有理會司馬言,直直的迴了自己的房間,小予也跟著走了,司馬言便站在迴廊上看著秦清。

    秦清來到司馬言麵前,“你怎麽來了?”

    司馬言道,“想你。”

    突然間,仿佛空氣都靜止了流動,多麽簡單而以直接的情話,怎能不讓人淪陷,秦清又見他焦慮的神色,深深的黑眼圈,想必這兩日他也過得不好吧,秦清的心又軟了。

    二人漫步在官驛的花園裏,秦清來到桃樹下,等著他的話。

    “我知道你生氣了,那日公主來家裏做客,是母親安排的,不錯,叔父讓我娶公主,我沒有答應,我與公主沒有婚約,外麵的傳言不可信,我請假未去少府,不是準備婚禮,是因為聽說了巴郡的事,擔心得己無心處理公事,若那日你未到,次日我便要去尋你的。”

    “尋我?怎麽尋?”秦清問。

    司馬言急道,“我知道你從趙國而來,自是走趙國那條道與你匯合。”司馬言扳過她的身子,“阿清,公主的事我會處理,母親我也會說服她。”

    秦清抬頭看他,“可是......你的母親不是同意我們的事了嗎?為何又。”

    “對不起,當時母親見我病重,為了安我的心,這才......”司馬言垂了垂眸。

    秦清聽言沉默了。

    這份沉默讓司馬言十分擔心,“你還在怪我嗎?”

    秦清搖搖頭,“司馬言,我突然覺得很無力。”

    “無力,什麽意思?”司馬言不由得慌張起來,她是後悔了?還是想放棄了?

    秦清咬了咬唇,頗為委屈道,“你要我怎麽做,才能讓你家裏人答應我們?我是不是有很多缺點,你告訴我,我都會改,我是不是沒有大家閨秀的樣子,還是......”

    話還沒說完,司馬言突然低下頭,吻住了她的唇。

    秦清一驚,好一會兒都沒反應過來,他吻她了,真正意思上的吻,不比前兩次的那般蜻蜓點水,而是深深的印上了他的痕跡,媽呀,這是她的初吻,甜蜜的初吻,又是心酸的初吻,秦清心慌易亂的閉上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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