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鮮”在集市裏火了,不,應該說在枳縣火了,為了吃那麽一碗豆腐,排隊到了大門外,到了街道旁,因鋪子的確小,有食客幹脆自帶食碗打包,有的甚至就蹲在路邊吃,幸好秦清與市吏們搞好了關係,每天都有他們派幾人來維持次序,倒還沒有引來麻煩,秦清每天做的豆腐一鍋又一鍋,實在忙不過來,又臨時顧了兩人來幫忙,按日結工資。

    左右鄰舍皆是做酒食生意的,見了也暗自眼紅,不過,秦清隻賣豆腐,並沒有與他們搶生意,眼紅也隻有眼紅的份了。

    秦清每天晚上都要數一數收入,大約在500錢左右,也就是說每天有500人來吃豆腐,除去人工,材料等成本,每日所掙並不多,租金貴,稅收貴,蜜,鹽都比豆子貴,所以一碗一錢還算合理,再說了,現在火爆,是因為物以稀為貴,等大夥兒都嚐過什麽是豆腐了,也就不新鮮了,並非人人都喜歡吃豆腐,屆時生意將迴歸正常。

    秦清深知其理,也不因這小小的火爆就欣喜若狂。

    開業後的一周,秦清見到了信使,司馬言有信來了,她招唿著信使去吃豆腐,自己躲進屋內看起信來,這段時間忙碌,她似乎又將他“遺忘”了。

    信並不長,文言文嘛,能有多少口水話,司馬言又怕她看信吃力,寫得簡單,一首思念的詩,然後說了他在礦地一切很好,隻是忙碌,還問起她店裏的生意來,便是這樣,秦清也看了好幾遍,看完後,鼻子有些酸酸的,他這麽忙還能記掛著她,她己經是很感動了,於是秦清展開帛書,給他寫迴信。

    介紹店裏的生意很好,市吏有照顧,沒有人搗亂,讓他放心,她雖累同時也快樂著,還說照這樣下去,她很快便會成富翁了......寫完了信,然後交給信使,得知信使立馬要走,趕緊拿來食盒裝了滿滿一合豆腐,讓信使帶給司馬言。

    送信使出了門,看著信使離開背影,秦清在腦子裏想著司馬言收到豆腐的情景,露出了笑容。

    “阿清姑娘。”

    身後有人在喊她,秦清轉過身見是莫總管,不由得一喜,“莫總管你又來進貨了?”

    “是。”莫總管笑道,“想不到阿清姑娘真的開了鋪子,還生意這麽好。”

    秦清有些不好意思,趕緊請莫達進店,莫達搖搖頭,笑道,“不進了,奴還有事要忙呢。”

    “再忙吃一碗豆腐的時間也是有的吧。”秦清硬拉著莫達進了後院,安排了幾張幾,包括跟著莫達一起來的幾個小奴。

    看著這裏的一切,莫達深深感概,“想不到呀,想不到呀。”

    “想不到什麽?”秦清親自端來豆腐,豆漿,招唿眾人。

    莫達道,“想不到阿清姑娘一個女子,竟能做出這番驚天動地的事來。”

    秦清噗嗤一笑,“這就驚天動地了,不就是開了一個小店,賣點豆腐,掙點生活費嘛。”

    莫達搖搖頭,莫達與一般賨人不一樣,他常常外出,見識自然廣些,“你與那些女子不一樣。”

    秦清笑了笑,“對了,少主怎麽樣?小月,索亞,海木,舒亞她們都好吧。”

    莫達道,“都很好,酋長的病好了,大巫的病也好了,但酋長仍將大部分事交給少主去做,少主可忙了,小月,索亞那幾個小奴還和以前一樣。”

    “這就好。”秦清鬆了一口氣,“那麽少主有沒有什麽話帶給我?”

    莫達搖了搖頭,奇怪道,“少主不知我來,阿清姑娘是有話要帶給少主嗎?”

    秦清哈哈一笑,“我那有什麽話。”暗忖,臭小子,是還記仇嗎,這麽久了,連帶個話也不肯,“沒話,沒話,隻要他好就行......哈哈......”秦清隨即轉移了話題,“少主不知莫總管來,莫非莫總管是偷偷來的?”

    莫達聽言重重一歎,目光不由得放在另一張幾旁,一個小奴身上。

    秦清隨著他的目光看去,那個小奴十五,六歲的樣子,長得眉清目秀,仔細一看,分明是一個姑娘,她一邊吃著豆腐,一邊四下張望,一雙靈動的大眼帶著好奇與興奮。

    “這......女的?”

    莫達歎道,“不滿阿清姑娘,她是庫單的女兒。”

    “啊?”秦清張大了嘴。

    莫達道,“庫單死了,庫單的妻子聽聞他的事,一氣之下病倒了,再也沒有醒來,隻留下這麽一個女兒,庫單在外的婦人生下一子後,被流放了,那嬰兒,我便收養了過來,畢竟是他的子嗣,但這麽一個女兒......雖然酋長沒有讓她連坐,但寨子裏的人都知道她,私下裏罵她,打她,甚是可憐,我不能眼睜睜就這麽看著,所以我把她帶出了寨子,來枳縣看看,誰願意收留她,嫁了也行。”

    “這麽小就嫁人?”秦清實難接受。

    莫達反倒奇怪,“小?可以嫁人了,若是留在寨子這一輩子怕是嫁不了人呢,以後還怎麽生活?她可不像阿清姑娘......”

    言畢,突然將秦清看住,看得秦清有些發慌,“莫總管為什麽這麽看著我......”

    莫總管突然起身,朝著秦清深深一禮,“阿清姑娘,若你能收留這個苦命的孩子,奴當真感激不盡,阿清姑娘就可憐可憐這個孩子吧,她的阿巴雖有罪,可她什麽都不知道的......”

    莫達在這邊哭述,那廂,那姑娘詫異的看了過來,見此,立即奔來,“阿叔這是做什麽,阿叔快起來。”

    “跪下?”

    “嗯?”姑娘不解,被莫達拉著跪下,“快給阿清姑娘磕頭。”

    姑娘抬頭看著秦清,頭一偏,“我為什麽要跪?”

    莫達聽言氣不打一處來,“你......我讓你跪,你就跪。”並把她的頭按到在地。

    “別,別......”秦清可受不起,立即攔住二人。

    莫達道,“就讓這孩子跟著阿清姑娘吧,因為隻有這麽一個孩子,她的阿涅從小慣著她,養成了脾氣強的毛病,但她是個好孩子,她可以幫阿清姑娘做做活,什麽活都可以,隻要能賞她一口飯吃,給她一條活路......”

    “阿叔,我說過了,我的事你不要為我操心,寨子裏容不下我,我自可以去別處,你也不用這般低聲下氣的求人。”

    “你這個混賬。”

    二人在一旁拌嘴,秦清吃驚的看著二人,突然發現這個姑娘不僅僅是性子強,她不像其她姑娘那般,有根深蒂固的奴性,沒有索亞的懦弱,沒有小月的柔弱,也沒有海木的世故,性子直而純,但是卻很合她的胃口。

    “好。”

    秦清突然打斷二人,“我就收下她了,正好我店裏需要人。”

    莫達聽言一驚,有些不敢相信,那姑娘揚起頭,“你是可憐我?”

    秦清笑道,“非也。”

    “那是為什麽?別人都容不下我,不喜歡我。”

    秦清笑道,“因為我不是別人。”

    “我不當奴。”姑娘道。

    “我也不買奴。”秦清道。

    “我要有工錢。”

    “我發你工錢。”

    “我說走就走。”

    “隨你。”

    姑娘愣住,莫達氣得直敲她的腦袋,“讓你胡說,讓你胡說......”

    “阿叔。”姑娘立即躲到秦清身後去了。

    秦清攔住道,“莫總管,我真的收下她了。”

    莫達怔了片刻,突然流下淚來,“多謝阿清姑娘。”

    送莫達離開時,姑娘還是舍不得的哭了,“阿叔......”

    “好好做人,別跟你阿巴一樣。”

    莫達一狠心,頭也不迴的走了,姑娘還一個勁的抽泣著。

    “好了,告訴我你叫什麽名字?”秦清問。

    “阿財。”

    “啊?”

    “我叫阿財。”姑娘大聲說來,秦清眨眨眼,“好吧,阿財,你就與瑞香住一個屋,先把你的東西收拾好,然後我們簽一個合約,你就可以正試上崗了。”

    “我不簽買身契。”阿財警惕的看著秦清。

    秦清笑道,“我說了不買奴隸,就簽一個雇傭文書,工資待遇,工作範圍,工作時間,保證人什麽的,咱們都定好,這樣你放心,我也放心。”

    阿財聽不懂秦清的話,直勾勾的看著她,秦清道,“哎呀,放心吧,你阿叔把你交給我,肯定是覺得我可靠了,你還怕你阿叔騙你不成,快去,快去,收拾東西去。”

    阿財這才抱著自己的行李去了後院。

    秦清嘿嘿一笑,這樣店裏的人手也夠了,幹脆將那兩個臨時工辭了吧,加上她四個人足矣。

    這就般秦清紅紅火火的開始著她的豆腐事業。

    司馬言收到她的來信與豆腐很是高興,信使說,“姑娘的店生意好極了,隊都排到了大街上。”

    正好趙簡與張啟都在,司馬言在看信,趙簡打開食盒,“呀,都碎了。”

    張啟湊過頭去,“這還能吃嗎?”

    司馬言將食盒從二人手上拿走,笑道,“不能吃了。”

    “那你還拿?”趙簡取笑他。

    司馬言眉頭一挑,“是你們不能吃。”

    趙簡笑道,“看看,咱們的都官令竟如此吝嗇。”

    幾人當然都是玩笑話,司馬言讓小奴把食盒拿去,將豆腐重新裝盤再送來,於是三人坐在一起一邊吃著豆腐,一邊說著礦上的事,偶爾有笑聲傳來。

    詔事與工師正拿著圖紙要去匯報,但見窗戶上三人的身影,又聽笑聲,工師便拉著詔事的衣袖,“別去了。”

    “為何?”

    “你沒瞧見嗎?”工師指了指那影子,“咱們整天往洞裏鑽,你再瞧瞧他們,吃好的喝好的,屆時一切功勞又得歸他們,反正我不去了。”言畢,工師拂袖離去。

    詔事無法,隻得調頭而去。

    二人迴到屋,工師喝著悶酒,詔事道,“別忘了,咱們可是待罪之身。”

    工師歎了聲氣,“待罪?話說迴來,少府都還沒有定罪,都官令就能定咱們的罪?他官再大,也大不過少府去。”

    詔事道,“他大不過少府,但能大過我們,我們必然得聽他的。”

    工師笑了笑,“不聽他的其實也不難。”

    詔事聽言抬頭看他,“何意?”

    工師喝了一口酒,湊近詔事耳邊一陣嘀咕,詔事越聽越發臉色蒼白起來,他還未來得及反對,但聽工師又說,“如此一石二鳥,不僅能讓你我洗清了所謂的罪名,還能讓他們自實其果。”

    詔事慌張的搖搖頭,“不可,不可。”

    工師急道,“你以為他當真是要你我立功贖罪嗎?到時功都是他們的了,我們那來的功?秦國的律法,你我二人還不清楚嗎?不僅你我二人難逃,甚至連家人也會......

    詔事一屁股癱倒在地,他又怎能不知道呢?

    一晃三月己過,入夏後天氣越來越熱,當秦清做完一鍋豆腐時,己是滿頭大汗,她來到廳堂,發現點豆腐的人少了,喝豆漿的人反而多了,因天氣熱,秦清把裝豆漿的壺浸泡在水井裏,數個時辰後,果然是涼爽無比,如果有冰就更好了,秦清又考慮著建一個冰窖,到了冬天,可以貯存冰塊,以待來年。

    又是一天營業結束,秦清把錢廂子的錢全倒在了桌上,嘩拉拉的一陣響,聽得眾人都心裏高興,阿財最極積,迫不及待的數起來,瑞香拿出針線活來做,阿奮在外麵劈柴。

    經過幾個月的相處,幾人越發親熟起來,仿佛就成了一家人,秦清沒有奴隸主那些惡習,阿奮與瑞香漸漸也放開了自己,不再那麽扭扭捏捏,戰戰兢兢,阿財更不用說了,性子活躍古靈精怪,給大家帶來不少歡樂。

    “咦,今日的營業額又少了。”阿財現在也學到了秦清的口氣,滿嘴的現代話。

    “多少?”秦清問。

    “二百五。”

    “二百五?”秦清敲打著幾案,“我們至少一天要收三百錢才能持平不虧本。”

    “哪咱們今天又虧了?”阿財皺起了眉頭,“明日我去街市拉人去。”

    秦清撲哧一笑,給她一個爆栗,當然阿財也是玩笑話。

    近幾日生意不好,一來天氣熱了,二來豆腐這菜己經不太新鮮了,三來一錢一碗對有些人而言還是貴了。

    “要不,阿清姑娘就別給我們做新衣了。”瑞香說來,她到這裏短短三個月,就做了兩套衣衫,實在不好意思。

    “對,對。”阿財也說,“我的衣衫夠了。”

    秦清道,“工作服不能缺少,天熱了,你們還穿著厚厚的葛布,再說了,少做兩件衣衫也不能換迴生意來。”

    “那該怎麽辦?”幾人陷入沉思,都想著法子。

    瑞香道,“要不我們可以做些其他菜?”

    “其它的菜品不是燉,便是烤......對了,我怎麽忘記了?”秦清拍拍自己的腦瓜子,當真是來這裏久了,都不知道炒字怎麽寫了,“我們可以炒菜。”

    “炒菜?”二人異口同聲。

    秦清嘿嘿兩聲,“早就想要一頭鐵鍋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秦清的穿越奇緣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唐風宋月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唐風宋月並收藏秦清的穿越奇緣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