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素對采礦的興趣超過了秦清的想像,他晚上會看相關竹卷至深夜,白天去礦地實在考察,幸得有小豐等幾個未成年跟著,不用她相陪,她呢就留在院子裏做做飯,收拾收拾屋子,然後找人聊天,打聽打聽礦上的事,羅布能讓她們看的,定不是真相。

    她也撞見過西蘭幾次,每一次西蘭對她都是一幅仇深似海的樣子,又聽到一些婦人們說了她不好聽的話,什麽勾引男人之類的,秦清對她更加厭惡起來。

    然而,直到一次撞見她被欺負。

    廚房裏的野蔥沒有了,秦清獨自去河邊采了一些,迴來時路過一片岩石堆,聽到有低微的唿救聲,秦清尋著聲音而去,但見兩個男子在欺負一位姑娘,這還得了,光天化日之下,竟會有這樣的事發現,於是秦清丟掉藍子,拾起一塊尖石,大喊一聲,“住手。”

    兩男子一怔,見秦清一人並沒有動。

    “我可是少主身邊的人。”秦清先表明身份,“少主見我久久不歸定會尋來,你們還不快滾。”

    男子似乎認得秦清,慌張的爬過岩石堆消失不見了。

    秦清趕緊跑過去,扶起地上的女子,一見居然是西蘭。

    西蘭也沒有料到會是秦清,兩人呆了幾秒。

    西蘭先反應過來,狼狽的整理衣衫便要離開,被腳下的石頭一絆,再次摔到,雙手破了皮,流出血來,她緊緊咬著唇,還是忍不住痛得抽泣出聲。

    秦清迴過神上前查看,大吃一驚,不僅是她的手掌破了,手臂上全是傷,鞭傷,她的衣衫也破了,秦清還看到她的腿上也有傷。

    “這是怎麽迴事?”秦清下意識問道。

    西蘭含著淚恨恨的瞪著她,被最恨的人瞧見這幅模樣,比身上的傷更讓她覺得痛,忽爾,她嘴角露出一絲諷刺的笑容來,“怎麽迴事?當然是拜你所賜。”

    秦清怔然。

    西蘭又掙紮著起身,蹣跚著朝前走,秦清看著她的背影,突然一陣心酸,“西蘭。”她大聲朝她喊道,“這當真是我的錯嗎?”

    西蘭步子一頓,沒有迴頭,很快消失在秦清麵前。

    秦清迴到院子,心情沉悶,她不該同情西蘭的,甚至厭惡她,但今日所見卻又覺得她不該受這樣的苦,同做為女人,這是多大的侮辱呀,秦清想到自己曾經也被這般欺負過,越發憤怒起來,小月見她神色不對,問她怎麽了,秦清覺得小月還小,不該給她說這些,便搖搖頭,“沒事,小孩子家別問這麽多。”但羅素迴來後,她卻給羅素說了。

    “西蘭,哪個西蘭?”羅素滿不在乎。

    秦清張了張嘴,這人還真是健忘,“誣陷我偷了祭品的那個姑娘。”

    羅素哦了一聲,道了一句活該。

    什麽?活該,他難道一點同情心都沒有嗎?

    羅素道,“她偷拿祭品犯的是死罪,留她一條命己是天神的恩賜。”

    秦清道,“如此受欺,還不如判了她死刑。”

    羅素瞟她一眼,“你怎知她是受欺?說不定,她是自願的呢。”

    什麽?

    秦清瞪著羅素,“你......你小小年紀......汙,太汙。”

    “那你想怎麽辦?”羅素放下手裏的竹卷,認真朝她看來,“族裏有族裏的規矩,赦免其罪不可能。”

    “我沒說赦免她,我也不是白蓮教,同情心泛濫,但是那欺負她的人不該受到懲罰嗎?”

    羅素冷笑一聲,“無非是鞭責而己,之後呢,你覺得他們會放過西蘭,西蘭依舊會受欺,一個巴掌拍不響,若她安分守己,別人又怎會找上她?”

    秦清聽言一怔,羅素說的並非沒有道理,但也一陣心寒,不是因為羅素無所謂的態度,而是在這裏,這個時代女性的悲哀。

    秦清出了屋子,一陣長噓短歎,小月走了過來,“姐姐心太善,如西蘭這樣的女子活該這樣的下場。”

    秦清道,“你也是這麽想的嗎?”

    小月點點頭,“姐姐不是說過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嗎?”

    “啊?好吧,我說過,可是......”秦清自己也理不清情緒了,她擺擺手,“罷了,我自己都命如螻蟻,又能管得了這麽多呢。”

    話雖如此,但再次見到西蘭時,她被一些婦人當麵嘲笑,辱罵,驅趕,甚至拿石子打她,秦清還是出頭阻止,為她說了兩句話,不過西蘭並不領情,含恨離去。

    “阿清姑娘,你別幫著她說話,這個女子專門勾引男子。”

    “就該燒死她。”

    “可惜了阿勇不知她的本性,還對她這麽好。”

    “嘖嘖......”

    “阿勇是誰?”秦清問。

    婦人們道,“一個護衛,剛來不久,年輕,就被這狐媚子騙了,我告訴你呀,上次,我可是親眼看見她進了管事的房間......”

    婦人們說的話很難聽,秦清不喜,借機離開。

    她有些納悶了,到底是西蘭不規矩,還是她真的被欺負了?秦清暗歎一聲,罷了罷了,與我何幹?不過沒走多遠,又見西蘭與一男子拉拉扯扯,秦清沉下臉來,“西蘭。”她突然大喊一聲,那二人皆是一愣。

    西蘭趁機跑了,反而是那男子呆站在原地。

    “你是秦姑娘?”

    秦清一驚,他認得她?

    男子驚喜的跑了過來,像個孩子一樣開心,“你真是秦姑娘,是我,我是阿勇呀。”

    “阿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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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子道,“礦地,宕渠縣的礦地,你不記得了?”

    秦清恍然大悟,“是你?你......胡子呢?”

    男子哈哈大笑,摸了摸自己的下頜,“有人說不好看,刮了。”

    原來此男子正是大胡子勇。

    刮了胡子的阿勇,看上去年輕了十歲。

    秦清也是十分喜悅,未想能在這裏遇上他,“你怎麽會在這兒?”然後將他上下打量一番,見他穿著護衛的衣服,“你成了這裏的護衛。”

    阿勇還是那麽憨厚的笑了笑,“你們走後,我們被派往了鐵礦,那可不是人幹的活,我就跑了,然後進了山,又被抓到這兒來,庫總管見我有一身蠻力,就讓我當了護衛。”

    阿勇比了比兩個拳頭。

    秦清笑道,“那是高升了。”

    “沒有,沒有。”阿勇又摸摸頭。

    秦清擔心道,“你是秦人,就這麽跑了......”

    “家是迴不去了。”阿勇十分豁達,“反正家裏也沒人了,我就留在這裏吧,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見他如此想得開,秦清又是心酸又是欣慰。

    “對了,你怎麽會在這裏?”阿勇問,秦清還未來得及迴答,阿勇又道,“那個叫樹的男孩,難道真的是少主?”

    秦清頓了頓,“是。”

    阿勇驚唿一聲,“祭祀的時侯我就瞧著像,但又不敢相信,原來,原來......”阿勇激動萬分,正在這時,有人唿喊阿勇。

    “秦姑娘,我先去當值了,得空了,我來找你,我們好好聊聊。”

    “好。”秦清笑著答應,見阿勇歡喜的跑開,又覺得詫異他就是阿勇,喜歡西蘭的那個男子嗎?

    而暗處,西蘭躲在一塊大石下,將他們的對話聽了個全部。

    秦清迴到院子,將阿勇的事告訴了羅素,羅素愛理不理,“嗯”了一聲,秦清見他隻對礦石上心,便也不去打擾他。

    再說西蘭做完活迴到自己的屋子,看見屋內的男子,手裏提的草藥落在了地上。

    男子慢幽幽的拾了起來,聞了聞,又在西蘭身上聞了聞,西蘭嚇得一動也不敢動。

    “當真是身上受傷了?”

    “是......”西蘭結巴道。

    男子圍著西蘭轉了一圈,“可我怎麽還是不信嗎?”言畢,突然抓住她的衣領,“嘩”的撕開......

    入夜,突然下起雨來,伴著隆隆春雷,羅素房內的燈還亮著,秦清關上了窗戶,不停的打著哈欠。

    “困了就去睡。”

    秦清道,“主子沒睡,奴婢能睡?”

    羅素抬起頭來,“這可是你自己說的,是奴婢。”

    秦清一窒,拍拍自己的嘴,但見羅素狡黠的笑容,“小屁孩。”

    羅素聽言收起了笑臉,她又喚他是小孩子。

    而秦清見他神色變了,心裏暗歎一聲,糟糕,怎麽又忘了,他己經是少主了,不是以前的小樹了。

    於是秦清輕咳一聲,笑了笑,“是我失言了。”

    羅素低下頭去,屋子裏瞬間有了一些不悅的氣氛,其實這些日子來,秦清與羅素相處,都變得有些“小心翼翼”了,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她明白這個時代,不是她認識的那個時代,縱然羅素與她關係好,但畢竟他是主,說好聽一點,她是平民,就難聽些,她還是奴,她與羅素之間,或許就像奴隸主與奴隸之間,他讓你死,你就不能生,當然,羅素不會這樣,她還是有把握的,不過,這孩子越發大了,心思手段也越發重了,就如侖叔一事,想到侖叔,秦清心情沉重,暗歎一口氣。

    為了緩和氣氛,秦清湊近羅素,“近日,羅布可有為難你?”

    羅素再次抬頭,“沒有。”

    “他都在做些什麽?”

    羅素道,“安排礦上的事,他說這一季要出礦五百車。”

    秦清微微驚訝,“一年才出千車,現在三個月就要出五百,是因為秦人采礦的原因嗎?”

    羅素點點頭。

    秦清想了想,“那你有沒有發現他有什麽不妥的地方?”

    “沒有。”

    秦清道,“出礦五百車,除了秦國買走一部分外,其餘的都會賣給何人?”

    羅素道,“商賈之事,都是由羅布與阿巴在處理。”

    秦清哦了一聲,但見羅素探究的目光,又道,“我想說,若能在此事上找到羅布的破綻,以後你的威脅便會解除了。”

    “若沒有呢?”

    秦清道,“試試嘛,咱們總不能一直被動,不是嗎?”

    “你到是很有信心,你就這麽相信他在礦事上有做手腳?”

    秦清哈哈道,“我猜的。”怕他繼續問,秦清打了一個哈欠,“我真困了,我去睡了,你也早點休息吧。”

    看著她離開的影子,羅素皺了皺眉頭。

    到了後半夜,雷聲停了,雨也停了,一個人影,出現在礦地的神廟裏,礦地也建了一所神廟,當然不能與寨子裏的相比,隻是一間用石頭搭成了房子,裏麵供著雙頭蛇的神像,平時裏,礦地也會舉行祭祀,眾多男男女女皆是信徒,偶爾會來到這裏向天神跪拜,各有所求,是為精神寄托。

    所以此人出現時,那怕是深夜,也沒有引來巡視護衛的懷疑。

    取下兜帽,原來此人正是西蘭,她跪在神像麵前,雙手相交放在胸前,目光注視著那猙獰的雙頭蛇,麵色平靜......

    “西蘭?”

    西蘭轉過頭,十分驚訝,“神女。”

    尼娜將她打量一番,“你怎麽......這是生病了嗎?”尼娜見她臉色不好,又消瘦不堪,短短幾個月仿佛就像變了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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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蘭摸了摸自己的臉,卑微的低下頭。

    尼娜來到西蘭麵前,“離開寨子前,春巴嬤嬤拜托我來看看你。”

    提及姑姑,西蘭頓時淚流滿麵,她“咚”的一聲,跪在尼娜麵前,哭泣“求神女把奴帶迴去吧,隻要能迴去,奴做什麽都可以。”

    見她傷心不己的樣子,尼娜心有不忍,上前將她扶起來,“你知道這是酋長下的命令,你犯的死罪,酋長罰你到這裏,己經是開恩了,就連大巫也不好說什麽。”

    西蘭抬起頭,她當然知道族裏的規矩,“奴明白,可奴的一生就要在這裏度過嗎?早知這樣,還不如死了罷了,免得活受罪。”

    “你別胡說。”尼娜道,“你想想你的姑姑,她正在想法子,或許,過不了多久......”

    西蘭失望的搖搖頭,“姑姑若能救奴,也不會等到今日了。”

    尼娜歎了口氣。

    “神女,謝謝你能來看奴。”西蘭朝尼娜一拜,緩緩轉過身。

    尼娜見她那毫無生機的樣子心裏也是一陣難受。

    “等等。”尼娜喚住她,“你可以去求求大公子,求大公子想想法子,大公子人好......”

    西蘭輕笑了一聲,“不滿神女,適才奴便是被巴總管趕出來的,奴見不到大公子,奴曾經把大公子的事辦砸了,大公子又豈能為奴求情呢?”

    尼娜想了想,“其實我倒有一個主意,就不知你願不願意了。”

    什麽意思?西蘭猛的轉過身來,那怕有一點機會,她都不想放過。

    尼娜四下看了看,將西蘭拉到一僻靜處,“有一事,你或許不太清楚.....”尼娜頓了頓,小聲道,“二公子被選為少主,其實族中大多人都是不情願的,他們看好的皆是大公子,為了這事,好些族長都私下來拜訪過大巫。”

    西蘭聽言點點頭,她雖是奴但大公子的名聲是七部裏是最好的,她又怎能不知。

    “但有秦人在背後撐腰,大巫與酋長都沒有辦法,我曾偷聽大巫與酋長私下裏談論過,二公子為少主隻是暫時的,等以後有機會再改立大公子,你是知道的,酋長一向都不喜歡二公子,若是你能把這個機會送給大公子,大公子成了少主,有了這份恩情,大公子又豈能不幫你呢?”

    西蘭詫異道,“如何把這個機會送給大公子?”

    尼娜欲言又止,西蘭一心想離開,催促道,“神女有話直言。”

    尼娜長歎一聲,“沒有了少主,大公子自然就是少主了。”

    什麽,西蘭聽言腳下一個踉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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