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當空,晶瑩而溫暖的月光灑在山尖上,灑在吊樓上,灑在那一排排的木蘭樹中,迷失了秦清的雙眼,今夜是格外寂靜,靜得來讓秦清恍然不知身在何處?

    月亮上的婆娑影子,是嫦娥的廣寒宮嗎?孤獨的嫦娥隻有玉兔做伴,她是否會後悔當初偷吃了仙丹?可自己什麽都沒有做,也被流放到這千年之外的空間,獨立佇立於月下,思故鄉。

    她與嫦娥是同樣的孤獨,在這天地間沒有一個親人,但嫦娥至少是仙,而她呢,是奴。

    “秦清,秦清......”

    聽聽,又在喊她幹活了,這就是奴的命。

    秦清趕緊走進內室,但見羅素站在榻前瞪著她。

    “怎麽了?”

    “你去哪裏了?”羅素問。

    “我就在外麵呀。”

    今夜是秦清值夜,在沒有外人時,她自然不會稱奴。

    “叫你半日。”

    “有半日嗎?”秦清調侃,羅素皺起了眉頭。

    “好了,好了。”秦清也不逗他,“你不是在寫字嗎?現在又想做什麽?”

    羅素沒好氣的道,“睡覺。”

    “哦,哪你睡吧。”秦清也覺困了,打了一個哈,便要離開。

    “站住!”羅素氣得跺腳。

    “又怎麽了?”

    羅素伸開雙臂,“更衣。”

    更衣?就是幫他脫衣服。

    秦清不悅,雙手叉腰,“你幾歲了,自己不會脫嗎?”

    “你,你?”羅素拍拍腦袋,幾乎是忘了她什麽都不會,“把我的寢衣拿來。”

    “你自己......”在羅素的怒眼下,秦清吐出一口氣,“好好,我幫你拿。”秦清開始翻箱倒櫃,“在哪裏呀......哪一件是睡衣......”

    羅素翻了翻白眼,走過去,一把將她推開,“你去打熱水。”

    這個容易,樓下有灶,有人24小時燒著熱水。

    秦清氣喘息息的將熱水提了上來,倒在木盆裏,這時,羅素己經換好了寢衣,又吩咐她去鋪床,秦清哦了一聲,來到榻前,床很整潔呀,鋪床?難道是要換床單?於是秦清將被褥一翻,隻聽一聲慘叫,嚇得她立即轉過身來。

    “怎麽是熱的?”

    “不是你說打熱水嗎?”

    “這麽熱,怎麽淨臉?”

    “你不知道涼了再洗?”秦清覺得羅素這小子生活自理能力太差,她走上前去查看,見他的手燙紅了,歎了聲氣,“笨死了,我去打些涼水,你別動。”

    等秦清打著涼水迴來,羅素果真一動未動,隻盯著榻上看,被褥亂七八糟,“你......”羅素覺得自己是瘋了,喚她進來,“海......”他想喊海木。

    “別喊了。”秦清阻止道,“這麽晚了,海木早睡了,她又不是你媽,做什麽都離不開她嗎?來來,先把手放入涼水裏,不然一會兒腫了怎麽辦?我去給你鋪床,對了,新的床單在哪裏?”

    最後,秦清雙臂抱胸的站著,見著羅素淨了手,淨了臉,將榻整理好,然後鑽進了被窩。

    原來他會做嘛,幹麻還要讓人伺侯?唉,奴隸主就是這樣,用這樣的方式來顯示自己地位高人一等吧。

    秦清搖搖頭,正要離去。

    “你去哪裏?”

    秦清哀歎一聲,“小祖宗,我也要睡了。”

    “去哪裏睡?”

    “當然迴屋呀。”

    羅素撐起身來,“你就這麽當值的嗎?”

    “什麽?”

    “就這裏睡。”

    “為什麽?”秦清不願意了。

    羅素道,“若是半夜我渴了,餓了怎麽辦?”

    秦清眨了眨眼,“關我什麽事?”

    “若是讓卡普麥知道你偷懶,我也救不了你,反正在大家眼裏,我是看你不順眼的。”

    聽了這話秦清氣衝衝的衝到羅素麵前,“你,別,欺,人,太,盛。”

    羅素冷冷一笑,“那邊有被子,你就睡在屏風外。”言畢,又翻身躺下,不理會秦清。

    秦清隻得對著空氣揮了揮拳頭,認命的鋪起地鋪來,卻感到即使睡地鋪,也比睡她那木板床強,心裏稍微得到了一些安慰。

    兩人就這麽隔著一道屏風,羅素轉過身來,看著那道簾子,突然想到曾經在叢林的日子來,其實他是一刻都沒有忘記過,在性命攸關之際,有那麽一個人,一直陪在他身邊,他們度過了種種困難。

    “己經十天了。”

    “嗯。”

    “莫達還沒有迴來。”

    “嗯。”

    秦清明白他心中所想,她也翻了個身,麵對屏風,“你別擔心,我們一定能成功。”

    “若是不能呢?”

    秦清道,“最壞不過,當不了少主。”

    “還有性命之憂。”

    秦清想了想,“那我帶你離開這兒。”

    羅素一怔,“你說什麽?”

    “天下之大,還怕沒能你我的容身之處嗎?”她突然想到自己連個身份都沒有的人,“大不了,咱們藏進深山去,哈哈......當野人。”

    羅素哼了一聲,“沒出息。”但嘴角不由得勾起了笑容。

    次日,大寨來傳話,讓羅素赴宴,說樸族長來了,羅素不願去,海木直接將衣服套在他身上,將他推出了門,秦清問樸族長是誰?海木說是如夫人的阿巴,原來是如夫人的娘家人,怪不得羅素一張臉拉得老長,海木也跟了去,秦清難得輕鬆片刻,她正想打個盹,卡普麥興高彩烈的來了,手裏還提著一個食盒。

    “二公子......”

    “二公子去大寨了。”秦清道。

    “那這蜜餌......”

    秦清反應過來飛奔奪過卡普麥手裏的盒子,“莫總管帶迴來的。”

    “是。”卡普麥笑言。

    秦清迫不及待的打開,被卡普麥狠狠打了一下手,“放肆,主子不在,你想幹嗎?”

    秦清嗬嗬一笑,“奴就看看,二公子心念念的蜜餌長什麽樣?”

    “能有什麽樣,不都是蜜餌。”

    “卡總管,其實你早己經看過了,是不是?”

    “胡說。”卡普麥輕咳一聲。

    “說不定還嚐過了。”秦清笑得賊。

    卡普麥一張臉通紅,“我是那樣的人嗎?東西好好收起來......不行,放我這兒,沒準你會偷吃。”卡普麥又奪迴食盒,如寶貝一般抱在懷裏,“蹬蹬”的下樓去。

    秦清跟在他身後,“是不是苦中帶甜,甜中帶苦。”

    “嗯......”

    “你還說沒偷吃?”

    “放肆。”

    “哈哈......”

    “你跟著我做甚?還不去幹活?”

    “奴好奇呀。”秦清道,“莫總管是怎麽找到這種蜜餌的?還真有苦中帶甜,甜中帶苦的蜜餌,奴一直以為二公子是胡亂編造的呢。”

    “可不是。”卡普麥本就十分委屈,認為二公子是針對如夫人,讓他在其中為難,未曾還真有這種口味的蜜餌,不知是不是歪打正著,“莫總管說,枳縣共有兩家做蜜餌的鋪子,二家都沒有買,誰會吃呢,不過,其中一家家主,會做這種口味的蜜餌,其實就是蜜加苦瓜水,做出來後正是苦中帶甜,甜中帶苦,莫總管買了一大盒子。”

    “不知這店鋪在哪裏?”

    “挨著枳縣縣廷......你問這個做什麽?”

    “奴不是好奇嘛。”秦清嘿嘿一笑。

    “去去,還愣著做甚?幹活去。”卡普麥抱著食盒走了,秦清看著他的背影,長長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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