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清與小桃媽媽一夜未睡,次日上工也是心不在焉,秦清擔心著小桃,聯想著自己與小樹上次也是這些症狀,但她不敢保證,更不敢去賭,她與小樹是死馬當成活馬醫,小桃不一樣。

    秦清走神,未注意一塊石頭從山上落下。

    “小心。”大胡子一把將她推開。

    秦清摔倒在地,又被大胡子拉了起來,“你沒事吧。”大胡子關心的問道。

    秦清愣了片刻,才搞清狀況,看著那塊大石,一陣心驚肉跳,“我,我......”竟是說不出話來。

    大胡子笑了笑,將她的背蔞塞在她手裏,轉身離開。

    秦清深吸一口氣,拍了拍胸口。

    “愣著做什麽?還不去幹活。”監工又在催促,秦清趕緊朝洞口走去,卻見刀疤男站在不遠處,一雙賊眼直愣愣的看著她,然後朝她走來,秦清又氣又驚,拔腿朝大胡子追去。

    “那個,你叫什麽名字?我要謝謝你。”

    大胡子不懂,秦清比劃比劃,用小桃教她的語言,結結巴巴的重說一次,大胡子笑道,“勇。”

    “英勇的勇。”秦清朝他比了一個大拇指,“我叫清。”

    “清?”

    秦清點點頭,二人相視一笑,這一日秦清與大胡子在一起,知道大胡子是枳縣人,來這裏是服徭役,隻比她早來一日,而那刀疤男再無靠近她的機會。

    迴到住地,秦清尋到小桃媽媽詢問小桃的情況,小桃媽媽搖頭,“我見不到她。”

    見不到女兒的母親是怎樣的著急不堪,秦清代她去打聽無果,又是一夜焦急的等待,第二日,礦工們圍坐在一起吃飯,秦清看到好幾個礦工撫著肚子朝林中跑,還有幾個嘔吐起來,不由得心中隱隱不安。

    果然,沒過多久,眾多秦兵走來,將礦工一一圍住,礦工不明所以,詔事與尉官也來了,皆神色嚴峻,尉官掃視眾人,大聲道,“但凡腹痛,腹泄,嘔吐者出例。”

    有幾人上前,立即便被秦兵帶走,連解釋也沒有。

    眾人開始低聲議論,尉官重咳一聲,便又鴉雀無聲。

    尉官手一揮,幾個吏員上前一一檢查礦工情況,尉官又道,“再有腹痛,腹泄,嘔吐者應立即上報,否則嚴懲不貸。”

    秦兵散去,眾人又開始進食,秦清趕緊朝尉官追去。

    “秦清!”

    男孩在窗口看見她,將她喚住,“他們怎麽了?”

    秦清雖著急,卻也將小桃與眾人的情況說了。

    男孩微微緊張,“你怎麽樣?”

    “我沒事。”秦清說完便走。

    “你去哪裏?”男孩又問。

    “我去找尉官。”

    男孩皺起眉頭,“別管閑事。”

    “什麽?”秦清不明白。

    男孩趴在窗口,急道,“怕是疫情。”

    “疫情?”

    男孩道,“但凡有疫,是因神靈降怒,不僅如此,你要遠離他們,以免被染。”

    秦清一驚,但也證實了她的猜測,不過,這個朝代,一旦發生疫情,其嚴重後果,她能想得到,“那小桃怎麽辦?”

    男孩道,“她病了與你何幹?你別管他人,小心你自己。”

    秦清未料男孩會說出這樣話,她瞪著他,“小樹,你怎麽這麽沒有同情心?”

    同情心?男孩覺得這個詞很是可笑,“你就不怕被染上?”

    秦清心咯噔一跳,“我怕,但我還是要去。”言畢,便要離開,男孩氣得不行,大喊道,“秦清,你還不明白,她們是活不了的。”

    秦清嗖的轉過身來,“怎麽就活不了,病了不就治病嗎?”

    男孩冷笑一聲,“神靈降怒,治不了。”

    秦清怒了,“上次你腹痛腹瀉可也是天神降怒?”

    男孩一怔,“那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

    “他們是奴。”男孩脫口而出。

    秦清氣得握緊了雙手,“你也是奴。”

    “我不是。”

    秦清懶得與他做無聊的爭執,轉身就走,想想氣不過,又迴過身來,冒出一句粗話,“去你的天神,你還得罪了玉皇大帝呢。”

    秦清來到小樓,被秦兵攔住,她要見尉官不得,但見尉官與詔事匆匆從小樓前走過,她大喊,尉官瞧見了她,也未理會,走開了,秦清不肯離去,直到秦兵舉起“戟”,她沒有辦法,又去尋小桃媽媽,小桃媽媽跪在一間木屋前,放聲大哭,嘴裏唿喊著小桃的名字。

    原來那些生病的人都被移到了這裏,他們被隔離了,這的確是防止疫情擴大的法子。

    秦清將小桃媽媽扶走,又遇監工過來,手裏拿著鞭子,趕她們去幹活,在這樣的情況下,居然還要求他們去勞作,真是喪盡天良。

    秦清拍拍小桃媽媽的手,以別扭的秦語道,“別擔心。”小桃媽媽隻是哭,無能為力。

    礦場發生疫情的事,很快就傳開了,人人自危,大家也不敢再聚在一起,都擔心對方有病,秦清與小桃媽媽被排斥,隻因他們與小桃接觸過,小桃媽媽被告之不能在廚房做飯了,但每日的柴火必須由她完成,不過以小桃媽媽一人之力是無法保證一天的柴火供應,於是倉嗇夫“好心”的將秦清分派了過來。

    “每日若不能按時開飯,熟笞之。”熟笞之,便是打個夠。

    但對秦清來說,是天上掉下來的好事,她不就盼著有這一天嗎?可惜不早幾日到來。

    秦清隨著小桃媽媽帶著繩子上山了,在兩個秦兵的押送下。男孩趴在窗台下看著她們,突然緊張起來,她......會就此逃跑嗎?他記得她說過有隻要機會上山,她就不會迴來。

    “秦清?”他朝她大喊一聲,秦清迴過頭,從他的眼中看到了擔憂,說實在的,那一刻,她的確想到離開,但也僅僅是一瞬間,小桃媽媽臉上的悲色,讓她清醒過來,她要走,但不是這個時侯,何況還有小樹呢。

    她朝男孩笑了笑,示意他放心,但男孩的眉頭一直緊皺著。

    沿著山路往上,是茂密的森林,秦清一直東張西望,並非尋找逃跑路線,而是看看有沒有什麽草藥,小時侯在鄉下,隨著爺爺認識過幾種,再有便是尋找牛奶樹。

    不管是不是痢疾,牛奶樹汁能治腹瀉總錯不了,可是秦清找了好久,也沒有瞧見一棵,便想去林子深處,被那兩個秦兵嗬斥住。

    “這裏的柴火不夠,我去那邊看看。”秦清比劃著。

    秦兵不許,秦清怎麽解釋都沒有用,正當她放棄時,突然聽到一陣唿聲。

    “有人嗎?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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