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嫉妒,又羨慕,還很替阿堯高興,同時他內心還有陰暗的一麵,想讓阿堯陪著他繼續千瘡百孔,阿堯好歹也等等他啊,他有了苗頭,他再跟嫂子結婚嘛。


    不過他心裏也明白,老畜生和大哥這兩個活生生的例子擺在他麵前,他對婚姻充滿了恐懼和抗拒,他最渴望的,也是他最害怕的。


    他這輩子,肯定是跟結婚無緣了。


    他最驕傲的一點,就是他雖然花心,可他從不欺騙隱瞞,他光明正大的渣,他身邊的女人都知道他什麽德行,一見麵他就明說了,他隻玩不戀,能接受就來,接受不了他可一點都不強迫。


    楚亦英:“我說蔣醫生,您能不能走慢點,等等我?怎麽你和阿堯一個德行,等等我會死麽?”


    蔣鐸以略快於散步的速度沿著人行道邊長長的花壇快走,聞言,他停下腳步,迴頭:“說完了?”


    楚亦英:“……不是,我這兒跟你掏心掏肺呢,你就這麽冷淡啊?你是人嘛你。”


    蔣鐸:“我要是冷淡,就不會聽你嘮叨這麽多,陪你走這麽久。”


    飯後散步,得在公園,樹多的地方,走一走,頭腦都更清晰了。


    誰在人行道上散步?


    身邊是來來往往的汽車,唿吸間,全是汽車尾氣,更不健康,腦袋反而更沉了。


    見他們兩人停下腳步,一直慢悠悠跟在他們倆身後的商務轎車才輕輕的按了下喇叭,然後緩緩的停在楚亦英的旁邊。


    蔣鐸拉開車門:“還不上車?”


    楚亦英走過去,表情變得嚴肅:“我說這麽多,你懂了沒。”


    蔣鐸:“嗯。”


    楚亦英:“我就溪溪一個親人了——”


    蔣鐸不耐煩的把楚亦英推進後車廂,然後自己才坐了進去:“明天你帶她來阿堯家吃飯,其他交給我。”


    楚亦英:“你保證?”


    蔣鐸:“我保證。”


    有了他的保證,楚亦英才真正放心。


    沒把握的事,阿鐸從來不保證。


    聽到楚沁溪的名字,坐在副駕駛妝容精致的女人不由得挑了挑眉頭:“小小姐怎麽了?”


    楚亦英:“她明天失戀。”


    女人淩厲的目光看向了蔣鐸,她一個字都沒說,但眼神充滿了對蔣鐸的埋怨和不滿。


    蔣鐸冷淡的反問:“你還是覺得我娶了小溪更好?”


    女人沒說話,但堅定的點了下頭。


    蔣鐸沒有解釋,隻說:“你們楚總不同意。”


    楚亦英:“當然不同意,你又不喜歡我妹,我怎麽能讓她嫁給你。還有啊,柳秘書,你也別想當然的覺得阿鐸娶了溪溪,溪溪就會幸福。他娶誰都可以,娶個陌生人,不如娶個從小就認識的姑娘,這隻對阿鐸有利,對溪溪沒一點好處。”


    柳麓:“溪溪喜歡他,隻要能嫁給他,對溪溪就足夠。”


    楚亦英:“但他不喜歡溪溪,懂麽,嫁給不愛自己的人,溪溪沒幸福。她大概也隻有在嫁給阿鐸的當天,會幸福,後半生隻有痛苦和埋怨。你想讓溪溪變成一個怨婦?”


    柳麓:“我跟溪溪聊過,她說——”


    楚亦英:“她說什麽你都當她是放屁,她被寵壞了,她也被阿鐸寵的飄飄然了,她根本不清楚自己嫁給阿鐸之後會麵對什麽。她以為她能接受阿鐸不愛她,那隻是她以為。她還覺得自個兒能打動阿鐸,讓阿鐸愛上她呢,結果嘞?阿鐸愛上她了沒有?”


    柳麓還是無法理解:“溪溪喜歡蔣醫生,蔣醫生又是娶誰都可以,為什麽——”


    楚亦英摁住太陽穴:“柳秘書,我不止一次跟你說過,你什麽都好,就是唯獨缺少點人的情緒,你沒這能力,所以感情這種事兒,聽我的準沒錯,你就別摻和了。ok?”


    柳麓指著自己光潔額頭上的淺淺一道疤,糾正道:“我有這種能力,是因為手術喪失了一部分。”


    楚亦英也糾正道:“手術的疤在你天靈蓋,你額頭上這疤,是你自個兒磕的。”


    柳麓沒有再糾正迴去。


    即便她因為手術的緣故,喪失了一部分人的情緒感知能力,但她還有常識:絕不能在楚亦英麵前主動提起他大哥。


    她不是自個兒磕的,是為了給楚亦然當人肉緩衝墊,才撞到了腦袋。


    楚亦然太脆弱也太虛弱了,輕輕一摔一碰,都可能讓他骨折,然後演變成更可怕的情況,她磕磕碰碰,最多就是流點血打個破傷風,再嚴重就是縫幾針,不過如此了。


    誰也沒想到,這一撞,讓她腦子裏多了個淤血塊,隨著時間,淤血塊非但沒有減小,反而愈發的嚴重。


    嚴重壓迫她的神經,到了不得不做開顱手術的程度。


    手術還算順利,唯一的後遺症,就是讓她喪失了一部分作為人的情緒感知。


    好在不影響她的工作,對她的生活也沒太大影響。


    她唯一遺憾的,就是她這個人肉緩衝墊,沒能保護楚亦然不受傷,情況還是朝著最壞的方向發展。


    說來可笑,楚亦然就是死於這一摔。


    這一摔,讓砸錢堆砌的醫療資源所壓下去的各種並發症,一股腦的蜂擁而出,加劇了他的死亡速度。


    雖然他不摔這一下,按照他的身體情況,也活不了太久。


    可楚亦英花了那麽大的心血,楚家砸了那麽多的錢,到頭來,楚亦然竟然是這樣死去,實在是無法讓人接受。


    對免疫係統崩潰的人來說,一個小小的感冒都能致命,楚亦然那時候,已經油盡燈枯,完全是靠砸錢才勉強能唿吸,那種活著,似乎也不算一種活著吧。


    現在的柳麓,隻有絕對的理性,她已經沒有辦法靠人的情緒再思考了。


    商務轎車將蔣鐸送到九間堂的門口,便揚長而去。


    蔣鐸走到樓下,抬頭看了一眼看不到的鳳凰層。


    阿堯他們應該已經談完了吧?


    蔣鐸想了想,轉身走進了小公園,九間堂把三分之二的地皮,拿來修建了小公園,剩下三分之一才拿來蓋樓。


    這個小公園,自然是僅限於九間堂的業主和租客使用。


    因此這個半私人性質的小公園,也是九間堂的一個賣點。


    小公園修建的十分典雅,還有一個不大不小的人造觀賞湖,養了好幾隻天鵝,遛狗和遛彎的住戶並不多,蔣鐸順著石子鋪成的小路,又快走了好久,算算時間差不多了,蔣鐸這才迴去。


    蔣鐸坐在電梯裏,摸了摸肚子。


    走了太久,他肚子餓了。


    得找季晚濃再給他弄點吃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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