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福突然發覺地麵微微顫動,隨即幾根石柱從地下衝出,斜楞楞地把徐福夾在當中。


    “我不是妖孽!”徐福被困住,趕忙辯解道,聽聲音是個女人,對方應該是朱雀上靈院的高手。


    “光天化日,赤身露體,不是妖孽是什麽?窮奇,有我張坤在,別想踏出火海半步!”


    聽著身後那人的話,徐福哭笑不得,原來是把他當成窮奇了。


    “我的衣裳著火了,這樣也是沒辦法!”徐福無奈說道。


    徐福剛說完,突然感到周遭火靈力湧動,那些困住他的石刺一下子變得灼熱起來,冒出淡淡的青煙。


    “哈!”


    徐福低聲低吼,便撐開了石刺的束縛,轉身看著眼前一女子,一臉戒備。


    剛才這術法十分厲害,徐福居然是用上十成力才掙脫開,而且這人還能把火靈力夾雜在土行術法之中,讓這原本用來束縛的石刺又成了十分強悍的殺招,此人不愧是“朱雀七宿”之一。


    “妖孽!”


    張坤看著徐福赤身站在自己麵前,心中又羞又怒,她在朱雀修煉多年,就算是男子也沒見過多少,眼前這場景對她而言,實在是難以形容。若不看吧,恐怕降不住這窮奇,可盯著看的話,張坤又忍不住氣血翻湧,一時間竟進退兩難。


    “你若是老實迴去,本尊便饒你性命!”張坤轉過臉看向一邊,強自鎮定道。


    “我不是窮奇,我是徐福,下去沒多少時候吧?怎麽就翻臉不認人了?”徐福質問道,他倒是記得清楚,這個人正是圍坐在這裏布陣的六人之一,隻是不知為何,此時隻剩她一人在此。


    “那你怎麽證明你不是被窮奇附身了!”


    聽了徐福的辯解,張坤依舊半信半疑,從眼前這少年的言談舉止來看,確實不像是兇獸窮奇,但這人隻身下到火海第三層又毫發無傷地迴來了,這個實在是讓人難以相信。


    “我能怎麽證明?”徐福看著這個謹慎的女人無奈問道。


    “你先告訴我你是怎麽出來的?”張坤語氣仍像是在審問山賊。


    “火遁術啊!馬院長教我的。”徐福心中對張坤這個態度有些不滿,心說要真是窮奇,早撲過去啃你了!


    “它是你的靈火?”張坤指著在半空中飄來蕩去的紅須火皺眉問道。剛才這朵靈火冒出來還把她嚇了一跳,本以為是野生的靈火,還想著收服呢。


    “對。”


    徐福一抬手 ,紅須火已飛到他手上,幾條火須抱著住他的手腕,像是正在撒嬌的孩童。


    見徐福把靈火收入體內,張坤總算放下戒備,重重地舒了口氣,她知道窮奇是肯定做不到這一點的。


    看著徐福的身子,張坤臉上又泛起一道紅暈,趕忙脫下外袍,給徐福遞了過去。


    “剛才多有得罪,小兄弟見諒。”


    張坤一下子溫柔起來讓徐福一愣,這才呆呆地迴了句“無妨”。


    “你的手……”張坤欲言又止,她看不出徐福手上沾了什麽東西。


    “奧,您有空玉瓶嗎?能不能借我一個?”


    張坤從身上摸出兩個玉瓶,把其中一個玉瓶裏的靈丹倒進另一個玉瓶裏,把空玉瓶遞給徐福。


    徐福欣喜地接過,把木行靈寶塞外腰間,然後小心地把手上的金色血液刮進玉瓶中蓋好,又跟張坤道了聲謝。


    張坤身材瘦高,就算是外袍寬大,徐福也穿不進去,隻好圍在腰間,先把私處擋嚴實了再說。不過當著人家的麵這麽穿人家的外袍,徐福也覺得有點兒不好意思,就算是個男人恐怕也不會不介意吧?


    張坤倒是沒有露出任何不快的神情,在確定徐福不是被窮奇附身後,表現出了極大的熱情,甚至比起程香都猶有過之。


    張坤先是問起徐福在火海的經曆,又為他檢查了是否有內傷,還強行塞了一顆靈丹進徐福嘴裏說是可以清除火毒……


    徐福受寵若驚,他想不通眼前這個女子怎麽前後變化這麽大?


    等到二人離開火海時,張坤已經以“姐姐”自居了,手也十分自然地挽在徐福胳膊上,絲毫不在意其他人的目光,徐福也不好意思拒絕,畢竟腰上還圍著人家的外袍呢。


    二人這親密的模樣被其他人看見卻又是另一番光景。


    “柳宿張坤,衣冠不整,與一赤身男子攜手同行。”這一消息很快就傳在朱雀上靈院傳開了。


    “徐福?”


    二人走在朱雀上靈院中,好巧不巧正好撞見了馬月明。馬月明雙眼瞪得像銅鈴一般,直接驚叫出聲來。


    “你怎麽在這裏?”馬月明不可思議地問道。


    “要不然應該在哪兒啊?”沒等徐福答話,張坤先一步反問道。


    “我沒問你!”馬月明皺了皺眉,嘴上這麽說著,眼睛依舊盯著徐福,像是要把徐福看透了似的。


    “正好,徐福還問呢,你給他解釋一下吧,火海第二層你點的那朵靈火去哪兒?”張坤冷聲問道,臉上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模樣。


    “你跟我來……”馬月明沒理睬張坤,而是跟徐福說道。


    “跟你去幹什麽?再讓你推進火坑裏?”張坤則是一把抓住徐福的手,義正言辭地說道:“我絕不會讓你再傷到徐福一根寒毛!”


    看著二人這劍拔弩張的樣子,徐福有些摸不著頭腦,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徐福,跟我來!”馬月明冷喝一聲,便轉身要走。


    “別聽她的,火海第二層的靈火,就是她熄滅的!”


    張坤一句話猶如晴天霹靂,讓徐福直接呆立在當場。


    “為什麽?”徐福不解,這句為什麽也不知道是問誰的。


    “因為我們這位院長大人答應了窮奇,隻要交給它一個上品修士,它就幫忙恢複噴雲山的陽氣!”張坤雖然是說給徐福聽的,但雙眼卻一直盯著馬月明,好容易找到這位院長的把柄,張坤可不想在這種時候被人滅口。


    “朱雀又不是沒有上品修士!為什麽要找我?”


    “自家的上品修士都是寶貝,她哪兒舍得?”張坤陰陽怪氣地答道。


    馬月明沒有轉身,就那麽站在原地,聽著張坤的話,她也沒說一個字來辯解。


    “她說的……是真的?”徐福問道,他沒有完全相信張坤,他很希望聽到另一個答案。


    “是!”幾息之後,馬月明輕聲答道,隨之重重地唿了口氣,像是放下了什麽沉重的東西。


    “為什麽?”徐福的聲音已不如之前那般冷靜。


    “為了朱雀!”馬月明這次迴答沒有任何猶豫。


    “為了朱雀?”徐福冷笑一聲,“你朱雀要緊,我的命就不是命嗎?憑什麽?”


    “等到朱雀恢複原貌,我這條命就是你的,你隨時可以取走。”馬月明依舊沒有轉身,語氣平淡地說完後,便徑直向前走去。


    馬月明的這番言語很是決絕,沒有一點兒開玩笑的意思,這讓原本十分氣惱的徐福也有些動容。


    以命抵命,聽上去很是公道,但對方可是上靈院的院長啊!就算把世間的高手聚在一起,也絕對是排的上號的。這樣的人物竟說把命給自己,那還有什麽可說的。


    連一向喜歡與馬月明唱反調的張坤此時都愣在原地,直到馬月明走遠才撇撇嘴,嘀咕了一句:“就你清高!”


    徐福也是剛迴過神兒來,趕忙向張坤告辭,他這個樣子實在是不雅,尤其是被附近的女學子目不轉睛地盯著,徐福隻覺得身上涼颼颼的,腰間係著的那件外袍好像也不是很嚴實。


    張坤又關切地囑咐了徐福幾句,這才放徐福離開。


    徐福對張坤的關心很是感激,沒想到她居然會不惜頂撞院長為自己出頭,但張坤的心思徐福看不透,她的眼神不像那些女學子那麽灼熱,如果隻是為了之前的貿然出手而心存歉意,那種程度的關心好像有點兒過頭了。


    徐福迴到住處,檢查了一下,發現自己的行李中的東西都還在,又把木行靈寶和玉瓶收好,這才稍稍鬆了口氣。不過又有一個問題來了,他這趟從青龍出來,根本就沒帶多餘的衣裳,這可如何是好?


    “還是等到天黑再說吧!”


    徐福倒頭躺到了床上。


    日落時分,一人推開了徐福住處的門,進門那人毫不避嫌,將一個大食盒放在桌上,然後就徑直走到床邊,將一套嶄新的衣裳放在徐福枕頭旁。


    來人正是張坤,她此時穿了一身淡紅色的外袍,妝發重新梳理過,看上去十分精致。徐福原本躺在床上等天黑,不知怎麽就睡著了,剛一睜眼就見張坤已經進來了。徐福趕忙把手腳都縮進被子裏,不好意思地衝這位柳宿傻笑。


    “趕緊試試這衣裳合不合身,哪裏不好我再找人改。”張坤柔聲說完便轉身去將桌上的食盒打開,香味立馬擴散開來,徐福躺在床上,聞到香味,情不自禁地咽了下口水。


    “快點兒,再晚天就黑了!”見徐福縮在被子裏不動彈,張坤微微嗔怒道。


    “那個,柳宿大人……”


    “叫什麽大人啊?不嫌我老的話,叫姐姐就行!”


    “那個,柳宿姐姐,你能不能迴避一下?”徐福有些無奈地問道。


    “又不是沒見過,有什麽好藏的!”張坤沒在意徐福的別扭叫法,聽到那聲姐姐,看上去很是愉悅,調侃了徐福一句,便走到門外,將門帶上了。


    徐福趕緊起身,飛快地穿好了衣裳,這衣裳的大小比之前那套還合適,而且用料考究,穿上後,身上十分清爽舒服。


    “穿好了。”徐福打開門,把張坤讓進來。


    張坤對著徐福上下打量了一番,微微點頭,等看到徐福的臉時,卻皺起了眉頭。


    “忘了讓你先洗個澡了。”張坤有些自責道。


    “沒事,咱們先吃飯吧!”徐福對洗不洗澡這件事不是很上心,說話間已經開始把手伸向食盒。


    “不行!這麽髒怎麽吃得下?”張坤說著一隻手按在徐福肩膀上,抬手就召出一道靈火,兩個人便消失在原地。


    ……


    “師尊,柳宿她……”一個朱雀上靈院的弟子此時正在向馬月明稟報自己剛得到的消息。


    “她怎麽了?”馬月明依舊是一副冷漠語氣,臉色看上去很不好。


    “她去找徐福了,親自帶了衣裳和吃食,吩咐其他人不得靠近。”那學子低著頭,畢恭畢敬地說道。


    “隨她去吧!鬼宿那邊有消息了嗎?”馬月明又問道。


    “鬼宿長老說火海的第一層和第二層陽氣沒有減少,至於上靈院中陽氣缺失的原因,她說還未查清。”


    “下去吧。”馬月明無奈地歎了口氣,雙目已經閉上了,看著十分疲憊,本以為朱雀已經度過這個難關了,沒想到……


    “天要亡朱雀啊!”馬月明在心中狂喊,但她卻不能說出口,再小聲也不行,她身為一院之長,決不能就此放棄,她之前對不起徐福,已經讓她寢食難安了,此刻她決不能半途而廢,決不能讓朱雀上靈院毀在自己手上。


    想到此處,馬月明立馬起身,揉了揉通紅的雙眼,出門往山下的方向邊走邊四下尋找,尋找可能導致陽氣減少的蛛絲馬跡,就像一個初入上靈院的學子一樣。


    ……


    “這是哪兒啊?”徐福被張坤用火遁術帶到一處陌生的房間內。


    “這是我洗浴的地方。”張坤說起這個也有些羞澀,沒有看徐福詫異的表情,而是走到一旁,拿起一個大黃葫蘆。


    隻見張坤打開葫蘆口,將葫蘆傾斜開來,立馬一根水柱冒了出來,頃刻便填滿了二人身前的一個六尺見方的石坑裏。


    看著張坤放水的樣子,徐福突然想起在觀海樓給焦桐放水洗澡的日子,沒想到才過了幾天,自己居然能讓“朱雀七宿”之一的柳宿來為自己放洗澡水,真是世事無常!


    張坤放好水便自行離開了,這也讓徐福鬆了口氣,生怕這位熱情的有些“過分”的柳宿大人再說出什麽幫忙搓背之類的話,那可就……


    徐福想到此處,趕忙甩甩頭,打消自己不切實際的念頭,自己真是瘋了,居然想讓“朱雀七宿”伺候自己,這簡直可以說是“喪心病狂”啊!


    “應該是餓傻了吧?”徐福摸著幹癟的肚子自言自語道,這一趟火海之行受益匪淺,修為也有了精進,但卻是水米未進,早就餓了,此時在這溫熱的水裏一泡,越發覺得這饑餓感如潮水般湧了上來。


    洗澡再舒服也不抗餓,徐福從上到下洗了一遍後便起身擦拭,對他而言,還是吃飯要緊。


    “你說什麽?陽氣還沒恢複?”


    徐福剛穿好衣裳走到門口,就聽到張坤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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