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老征愣了許久,把羅明絮扶起來,眼眶濕潤,雲姨抹著眼淚道:“小公子啊,起來吧,事情都過去了。我們呀,不怨了,看到你,就好像看到義兒啦!”

    羅明絮摸摸頭,一個勁兒的傻笑,羅詩槐不僅落淚。是羅府對不起唐叔和雲姨,明絮該跪下跟他們賠禮道歉的。

    白灼歪著頭,羅明絮變臉變得未免太快了。他跪在地上臉朝下的時候,羅詩槐、雲姨和唐叔看不到羅明絮的表情,但白灼卻看得一清二楚,是痛苦掙紮悔恨的眼神,可是羅明絮起身的一瞬間,就又恢複了之前那般純真如稚子的笑容。

    這個人,真的是傻子嗎?確定不是裝瘋賣傻?

    之後的幾天,羅詩槐和羅明絮姐弟就一直陪著二老,羅詩槐給他們熬藥、做飯,羅明絮就在邊上一個勁的講故事給他們聽,手舞足蹈好不形象,唐叔和雲姨被他逗得合不攏嘴。有的時候羅明絮會出去打獵,獵幾隻雪兔迴來給二老開開胃,隻要被羅明絮看到的獵物就沒有能逃過一劫的。白灼一直盯著羅明絮看,羅明絮之前就是這麽能說會道的人嗎?真是難以想象這是世人眼中的傻子。

    七日後,羅詩槐姐弟與二老告別,兩個老人一直握著他們的手,眼眶微紅,眼裏滿滿的不舍與慈愛:“羅小姐,小公子,真是麻煩你們了,你們...”

    雲姨不再說了,後麵的話她怎麽也說不出口,怎麽能要求姐弟倆常來呢?這雪這麽大,上一趟山都不知道要摔多少次。

    “唐叔,雲姨,山上太好玩了,我都舍不得走!以後我一定會經常到山上來玩,來看望唐叔和雲姨的。”看到羅明絮燦爛的笑,雲姨的眼淚再也忍不住,一個勁兒的點頭,“好,好好好呀!雲姨就怕你不來呢。”

    羅明絮撓撓頭,笑得靦腆,隻道“雲姨唐叔保重”就下了山。

    下山比上山更難,白灼依舊在前麵開路,這次給他們整出來的落腳點更大。開路的時候白灼就在想,我為什麽要幫他們開路呢?讓他們一路摔下去不是更快更好?不過想歸想,路還是照開不誤。

    白灼嫌後麵兩個人太慢,就一個人先跑下山去了,馬車還在,不過管家不在,左右看看,不遠處有一間屋子,此時似乎正在做飯,白灼往那屋子走去,那管家就在屋中,已經備下一桌好菜了。

    管家看到白灼,微微一笑,“小狐狸迴來了呀,看樣子小姐和公子也該迴來了。”

    白灼跳到桌子上,看了一眼,有酒有菜,菜白灼現在不想吃,她隻想喝酒。白灼略施法術,讓酒壇子浮在空中,微微傾斜,酒便準確無誤的落入白灼的嘴中。

    忽然,管家聽到有乒乒乓乓的響聲,迴頭一看,真把管家給嚇了一跳。桌上亂糟糟的,小狐狸在桌子上搖搖晃晃的,一沒注意就把桌上的菜肴碗筷打翻。更匪夷所思的是空中還懸浮著十幾個酒壇,管家留在這裏的酒全被白灼給倒騰出來了。白灼走到哪兒,那些位置的酒就自動倒出來進了白灼的嘴。

    沒多久,白灼就把這裏的酒給喝完了,踏著仙人步不滿的嘟囔道:“啊?這就沒了啊?我都還沒喝夠呢!”

    管家是徹底傻眼了,早就聽少爺說這小狐狸有靈性,能聽懂人話,但沒人跟他說過這狐狸還會口吐人眼會法術的啊!這...這是狐妖吧???

    “管家,這...”羅詩槐這時剛好迴來了,看到此時的景象也傻了,白灼看到了羅詩槐和羅明絮,兩眼冒光,兩腳一蹬就跳到了羅詩槐懷裏,語氣親昵,似乎在撒嬌,“姐姐?姐姐你來啦!印雨好想姐姐!”

    瞄了一眼羅明絮,眼神裏先是喜再是疑惑,前爪指了指羅明絮,歪著頭,“這是大哥,還是二哥?”用力搖搖頭,妄圖讓自己清醒一點,但是沒什麽用,眼前的人還是很模糊,“大哥,你怎麽不迴答我?不對,是二哥!也不對,是大哥!”

    羅詩槐:“......”

    羅明絮:“......”:“姐,這到底是大哥還是二哥啊?”

    羅詩槐:“......”

    白灼突然猛得搖了搖頭,“不對!哥哥姐姐還有父親母親都不記得我了,是我親手斬斷了我跟全族人的羈絆。”

    羅詩槐:!

    說到這,白灼突然嗚嗚的哭起來,一個勁兒的重複“是我親手斬斷”這句話,意識到她現在在一個陌生人懷裏,立即跳下來,呲著牙警惕的望著他們,道:“你們是什麽人?是不是又要來害我重要的人的?”

    羅詩槐忍不住了,道:“小狐狸,你醉了。”

    白灼好像全然沒有聽到這話一樣,忽然委屈的哭起來,“我已經沒有重要的人了,即使重要,他們也已經不記得我了...我隻剩這賤命一條了, 能不能別再找上我,嗚嗚...我到底做錯了什麽?還要我怎樣?”

    聽著白灼痛哭,聽她絕望的哭喊,無助的如同深海裏的溺水者,羅詩槐心裏也難受起來,想過去拍拍白灼的背,還沒挪動腳,就聽白灼悵然道:“我的摯愛,我的師父,我的小弟,我的那隻小狐狸,我幾個出生入死的兄弟全死了,現在我隻剩君無渡和陌羽白了,別再...”

    !陌羽白???她跟羽白到底什麽關係?

    “你說陌羽白?他為什麽對你重要?”羅詩槐過去使勁搖晃白灼,白灼朦朧中又把羅詩槐看成了她的姐姐,忽然破涕為笑,“姐姐?又是你啊?這一定是夢,不過,要是夢裏能見到姐姐,每天做做夢也不錯啊。”

    說完這句話,白灼就昏睡過去了,任羅詩槐怎麽搖晃也搖不醒。羅詩槐看著白灼這副樣子有些無語,也是,怎麽指望一隻醉酒的狐狸說出 陌羽白和她的聯係呢?

    “這...這...這隻狐狸成精了吧?!”管家驚得半天才反應過來剛剛發生了什麽,一隻小狐狸,喝醉了發酒瘋!

    “小狐狸,原來你這麽可憐...”羅明絮剛才一直在認真的聽白灼說話,聽到君無渡和陌羽白的名字時驚愕不已,像見了鬼一樣。如今羅明絮已經恢複尋常模樣,隻盯著白灼,語氣透著憐憫。

    “這,這,這,小姐,少爺,我這就再另外準備一頓飯食。”羅詩槐什麽也沒說,一直低頭不語,似乎在思考著什麽。

    忽然,羅詩槐眼中泛起殺意,抽出銀針欲對白灼下手,羅明絮忽然蹲在白灼身邊,將白灼抱起來坐在炭火旁,羅詩槐陰沉著臉走過來,咬牙道:“弟弟,這狐狸不能留著!”

    羅明絮抬起眼,眼裏無波無瀾,羅詩槐愣住了,弟弟這樣的眼神,她從未見過...那種似乎看穿一切的眼神,好陌生。羅明絮盯著羅詩槐的臉,忽然笑了,笑得一如之前那般純真明媚,“姐姐,放手吧!”

    羅詩槐驚得直往後退,直到碰到桌子差點摔倒,“你,你說什麽?什麽放手?”

    羅明絮收起了那副純真的笑容,眼神清亮得嚇人,“姐,我不傻,你更不傻,收手吧!”

    羅詩槐捂著嘴,身體都在顫抖,許久才抱著也許是自己猜錯了看錯了的想法,強笑道:“弟弟,你,你在說什麽呀?放手什麽?這銀針是姐姐的隨身之物,怎能放手啊。”

    羅明絮沉默了許久,微微一笑:“姐,你的銀針是用來救人的,不是用來殺人的。”

    銀針落了一地,羅詩槐死死的盯著羅明絮,“弟弟,你...”

    羅明絮抱著小狐狸走到羅詩槐麵前,“姐姐,一界之王如今已落魄至此,放過她,好嗎?也放過姐姐你自己,好嗎?”

    羅詩槐還想往後退,可是如今已經退無可退,這個人是她日日悉心照料含在嘴裏怕壞了捧在手裏怕摔了的親弟弟,熟悉到晚上他會翻幾次身都能一清二楚,但這個人又是那麽陌生,陌生到好像從未了解過他。

    “姐姐,我跟你講個故事吧。”羅明絮自顧自說道:“很久很久以前,有一隻善良的狐妖,陰差陽錯中救了一隻不該救的妖。那隻妖的母親因為幾個要獵殺他們的人類而被妖都問罪,折磨至死,父親也被活活打死。那隻妖自此恨上了人類,開始修習一個神秘人教給他的邪術,殘殺人類的同時也能快速提升修為。後來,那隻妖被那個多管閑事的善良狐妖給抓住了,本來以為狐妖會殺了他,但狐妖沒有,說要查清楚妖都之人是否濫殺無辜折磨他的父母再說。後來,狐妖帶著那隻妖去了妖都,查出了一件極其慘無人道的事,也證實那隻妖的話不是假的。狐妖大怒,將原先的妖都之王趕下台,獨自挑戰十二妖王而不敗,自此成了妖都的新王。狐妖對那隻妖很好,就像對待弟弟一樣,非常信任他,甚至想把他培養成下一任妖都之王。可是,那隻妖辜負了她的信任,因為一些不得已的原因背叛了狐妖,讓她腹背受敵,最終走向絕境...”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禍世狐妃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吾乃鬼才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吾乃鬼才並收藏禍世狐妃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