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歌走前,二人依依惜別,相擁在一起,害怕稍一鬆開,就是永別。

    “好好照顧自己!”

    “嗯!”

    “天炎滅邯淩的仇,我幫你報,別輕舉妄動,知道嗎?”

    盛歌許久沒有出聲,君無渡一陣心裏打鼓。

    “一定要等我迴來再行動!”

    盛歌不出聲,君無渡害怕得越摟越緊,許久,盛歌才模糊的迴了一句“嗯”,這樣的迴答,讓君無渡更加憂心。盛歌真的會等他迴來再動手嗎?一顆心沉了下去。

    君無渡放開了盛歌,心裏甚是煩躁,說不上是恨自己無能還是什麽,對風客嚴肅吩咐一句:“保護好她!她要是出了事,你也不用再來見我了!”

    “是!”

    風客鄭重迴答,可心裏同樣沒底,這個女人。有多衝動,對自己有多狠他是見識過的,隻求自己真能看住她,而她,真能如她所言不擅自行動吧。

    風客帶著盛歌離開,決定先找個遠離君無渡的小村子藏起來,盛歌斂了容貌,風客斂了魔族氣息,也能相對平安無事的度過,這麽多妖魔鬼怪經過他們身邊,也是毫無感覺,絲毫察覺不到異常。

    兩人在一個頗為安寧的村子裏生活得也算是平靜安詳,真如她所言,不惹事,靜靜等著君無渡的到來。在這裏,盛歌就隻有幾個活動,出診治病,專研醫書古籍,上山采藥。村民們看到村子裏來了這樣一位神醫,簡直就像看到了神靈一般。對待盛歌的態度,簡直不要太好。

    山風吹拂,涼涼的,溪中水流潺潺,樹葉沙沙,林中鳥鳴,賞心,悅目,悅耳。躺在竹椅上的傾城美人更是養眼,可惜,在風客眼裏這就是個隨時要爆發的惡魔。盛歌表現得實在太過平靜,不管是聽到邯淩疫病流民等等消息,還是聽到玄雲國的慘狀,亦或是天炎的消息,盛歌都是毫無所覺,繼續做她的事,就好像這個天下早已與自己無關一般。

    若是沒看過她之前是如何對付玄雲國的,風客還真要以為盛歌是要等著君無渡迴來,或者是看開了。見識過盛歌的手段之後,他是絕不相信她的內心會如她的表麵一般平靜的。相反,表麵越是平靜,內心恐怕越是起伏。

    盛歌瞥了一眼一臉憂色緊張的風客,收迴眼神,淡淡的說了句:“不必緊張,我說了不會擅自行動就不會擅自行動。若是我這時沒了命,怎麽報複天炎?上次是意外,我也不知道他們是如何知道我與君無渡有聯係。沒直接說我的身份,反而說找到君無渡就找到了我,那隻能說明一個問題。你的法術除了問題,暴露了。”

    風客征愣了,原來是他的原因?可是就算如此,也不能保證......

    盛歌知道風客不會信她的話,搖搖頭,繼續看她的書去。這些話,半真半假,她的確不會擅自行動,可不代表她不行動。她在這裏出診,還到別的地方出診,也是有目的的。

    她的親人,死了很多,可她的大哥......畢竟玄雲國並沒有傳出邯淩太子死亡的消息,所以......

    今日,盛歌去最近的一個鎮子上看診,這裏的病人倒也挺多。如今是徹徹底底的亂世,邯淩國滅,玄雲國滅,天下就隻剩一個天炎而已,可這並沒有讓天下變好哪怕一點點。滅了兩國,天炎反而更加艱難。天炎的實力本就沒法一統天下,如今各地諸侯都是蠢蠢欲動,亂不可言。天炎一國,既要處理其餘兩國的大事小事,又要應對這些有野心的勢力,日子也是蠻苦。

    “婆婆,這是藥方,拿去藥房開點藥吃了就好。”

    “沒事,小毛病,熬些草藥喝了調理一下就能好。”

    盛歌對待每一個人都那麽溫柔,風客也有些呆了,她是如何做到的?

    一個披著鬥笠的女子經過,聽到熟悉的聲音,楞了一下,往盛歌的方向看了一眼,迷惑了。

    “盛歌?不對,這臉差別太大了!”

    女子搖搖頭閃身離開,身形如鬼魅一般。

    夜來臨,盛歌看了看天,眼神微沉,今晚沒有星星,沒有月光,有的隻是無盡的黑暗。

    “姑娘,還是把窗戶關上吧,莫要著涼了。著涼了主子可是要怪罪屬下了。”

    盛歌微微一笑,點點頭,剛要關窗,一個黑影突然竄進來,反手扼住盛歌的咽喉。

    “別出聲!”來人隻有一雙眼睛露在外麵,她的目光是對著風客的,挾持盛歌也完全是讓風客不要輕舉妄動而已。

    風客果然老老實實的不動,黑衣人滿意的點點頭,對於風客和盛歌的表現頗為滿意。

    外麵一群身影從窗邊閃過,來人立馬挾持著盛歌往黑暗的地方挪了挪,看來這些人是來抓她的。

    等人都走遠了,風客才冷聲開口,“人已經走遠了,是否可以放開這位姑娘了?”

    來人是個女子,眯著眼掃了眼盛歌,發現這是白天那位看診的姑娘,眼珠轉了轉,“姑娘免費替人看診,真是菩薩心腸。不知,若是在下受了重傷,被毒箭所傷,姑娘可否替我看看呢?”

    盛歌聽到這個聲音,愣了一瞬,百感交集。難過、憤怒、悲哀,還有惋惜.......

    說不在意都是騙人的!

    良久,盛歌才開口,語氣薄涼:“自然,可閣下說錯了,我並非是菩薩心腸,救人全憑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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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人眼睛危險的眯起,“哦?何意?”

    “閣下是聽不懂人話?”盛歌嘴角揚起一抹嘲諷的笑容,“意思就是我想救誰就救誰,不想救的人,殺了我我也不會救!”

    來人皺眉,她自是聽出了盛歌語氣中的不喜,可沒明白她是怎麽個意思,自己好像沒見過這個人吧?

    “你的意思,是不救咯?”

    刀刃就架在盛歌的脖子上,再推進一寸就要傷了她,可盛歌毫不害怕,“閣下若真要傷了我,這散功散找誰給你解去?”

    黑衣人一驚,她是如何知曉自己中的是這個?

    “閣下拿刀的手在抖喲,再不解,嗬嗬!功力散盡怕是會很快吧?”

    盛歌狡黠的笑容讓黑衣女子一臉不爽,隻好放下刀子,好聲好氣的說話:“那你想如何?”

    盛歌眼神沉了沉,黑衣女子看到盛歌的眼神,下意識的有些心虛害怕,讓她一陣焦躁。

    我想如何?你若是能把我的哥哥,我的父母還我,把我的國還我,興許我還能救你!

    “幫我做事。”

    “嗯?我幫你做事?”黑衣人不屑冷笑,“你知我是誰嗎?要我幫你做事?”

    “雲雨閣的真正主人,暗語的老大,葉兒。”

    看到盛歌嘲諷的笑容,黑衣人又是心驚不已,“你,怎會知曉?你是......公主?”

    盛歌奪過葉兒手裏的刀,反製住她,“嗬!什麽公主?邯淩國公主早就死了!”

    “你的聲音......”

    不待葉兒說完,盛歌就打斷了她,“聲音?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葉兒明白了盛歌的意思,不敢抬頭看她。

    的確,是她害得她亡了國,失了親人。她也失去過親人,她知道盛歌心裏的感受,讓盛歌救她,不可能的!

    想明白了,葉兒深吸了一口氣就要離開,盛歌攔住了她,冷聲道:“你的散功散再不解,會有什麽後果你會不知?”

    葉兒驚訝地看了一眼冷著臉的盛歌,不解,“您不是......”

    “我的確不能原諒你!可我說了,幫我做事,我就解了你的散功散。”

    葉兒遲疑了兩秒,絕決的道了聲謝。她,的確欠了她的。

    想想也是搞笑!自己的父母死了,將罪過全怪到邯淩國主的頭上,發誓要讓邯淩滅國。這些年,葉兒在雲雨閣忍辱負重,伺候的達官貴人不計其數,專門套他們的話,也在他們的耳邊吹吹風。暗中組建了一隻殺手團暗語,無往不勝,刺殺了好些邯淩的忠臣要臣。等到邯淩真正亡國的那天,她卻絲毫感受不到報仇的快感,反而覺得自己做錯了。想了多日,終是醒悟,自己的父母真是國主害死的麽?若她那日不這般膽小怕事......若那日國主沒來,那些人就真的會放過他們一家人麽?

    葉兒,不過是找不到報仇的對象罷了!那些殺了她父母的狗官,她已經殺了,她的其他仇人是誰呢?不是國主,是她自己。自己,不過是不願承認父母的死與她自己的關係最大而已!

    “好!你想讓我做什麽?”

    盛歌微微仰起臉,“我大哥還沒死吧?”

    葉兒低下了頭,臉色很不好,“嗯!”

    “知道她在什麽地方麽?”

    葉兒搖搖頭,“本來我是派了人保護他,可是我的人跟丟了,他......不想再與我有任何牽扯了。”

    盛歌沒什麽反應,語氣依舊冷淡,“那就找到他,我要見他。”

    葉兒掙紮著,她也想知道他去哪兒了呀!可是太子根本不想讓她知道他在什麽地方。

    見葉兒許久不說話,盛歌的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不管你用什麽方法,我一定要見到他!前提是,不能讓我們兩個暴露!能做到嗎?你的仇已經報了,如今我們可以算是互不相欠,現在不過是一場交易。”

    盛歌嘴裏的交易刺痛了葉兒的心,一抹苦澀的笑容出現在葉兒的臉上。的確,這不就是一場交易?不!準確的來說,葉兒的仇,報得毫無道理,反而是在恩將仇報。可做都做了,再反悔,有意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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