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水薇安慰的拍了拍伊冬的肩膀,著手收拾棋子棋盤。「你也不必過於擔憂,無論惹上誰,他的麻煩暫時過去了。」


    「這是為何?」


    張水薇逗弄的刮了刮伊冬的鼻子。「你當真以為我隻知救人,其他的一概不管嗎?這段日子我一直讓鴻叔暗中打探,無論宜縣,還是鄰近縣城,都並未出現任何可疑人士。我敢斷言,不是他早在進入宜縣之前兵,就是可能對方已經放棄。」


    「真的嗎?」伊冬知道小姐斷事向來有所根據,這三年小姐跟在華神醫身邊,再也不是過去那個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深閨女子,她學著看邸報關心時局,套一句華神醫所言——要死也不要死得不明不白……華神醫真是一個很奇特的女子,不及三十歲,說起話來卻好像一腳快要踏進棺材的人。


    「不必擔心,我會讓鴻叔繼續留意。」


    「如此一來,他若不小心教人瞧見了,也不會給我們添麻煩,是嗎?」


    張水薇點了點頭。「不過,最好還是給他弄個身分,譬如鴻叔遠房的外甥,總是可以免去不必要的麻煩。」


    「也是,他若想在這兒住下來,總不能一直躲在竹林那邊,小姐還是盡快給他弄個身分,找個機會讓他在村裏亮相。」


    「我會與趙公子商量,看趙公子是否還有其他打算。」張水薇轉頭望著竹林的方向……簫聲幽幽、盤旋跌宕、絲絲扣人心弦……從他的簫聲方知,他並非如外表那麽冷情,他內心充滿了澎湃的情感——是愛?是恨?是情?是仇?究竟,在他身上有著什麽樣的遭遇?


    【第二章 多了個護衛】


    烏雲遮住明月,簫聲漸漸淡化在颯颯風中,趙平瀾連著吹了半個多月之後,等候的人終於現身了。


    「主子,我們終於找到你了!」李炎赫咚一聲跪了下去,剛硬如岩石的臉上露出難得的激動,在成國公府上下百口的屍首中找不到主子,接著透過宮中的眼線查到主子被皇上藏在刑事房,便開始悄悄動員宮中的勢力營救。


    可是,想將人從宮中的刑事房弄出來何其艱難,一個不小心,很可能毀了國公爺和主子多年在宮中布下的勢力,他與郞先生步步為營,沒想到用了近三年的時間才讓人將主子從宮中弄出來。


    這還隻是第一步,偷渡主子出宮的公公隻能護到城外,主子得憑自個兒的本事南逃,一路上,主子留給他的暗號相當紊亂,不難猜到主子幾次在生死之間徘徊,若不是抱著活著見人,死了見屍的信念,他很難堅持到現在。


    趙平瀾上前扶起李炎赫,關心的問:「有多少人活下來?」李炎赫和郞先生一武一文,負責他的暗衛隊還有他私下的產業,這也是他手下最有可能活下來的一群人,不過,難保他們不在營救他的過程中因為暴露身分折損。


    「暗衛隊的人都活下來了,可是其他人……」李炎赫搖了搖頭。


    「暗衛隊能夠活下來,已經不容易了。」皇上直接派近衛軍圍困成國公府,說是接到密告,成國公府勾結北邊的韃子,接著便從外書房搜到他通敵的書信……成國公府莫名其妙被栽贓陷害,事前宮裏一點消息也沒有透出來,父親與他根本不可能及時對身邊的人做好安排,而暗衛的存在原本是為了幫他打探消息,或是他奉旨出任務時躲在暗處護衛,也因此他們才能逃過一劫。


    「這一次我們在宮中的勢力大部分都被鏟除了。」


    這迴為了救他,勢必犧牲了不少人。「我不會讓他們白白犧牲!」


    「郞先生請主子給他一年時間,宮裏的勢力就能重新建立。」


    「叫郞先生別急,安穩至上。」


    「是。」


    「暗衛隊的人都在一處嗎?」


    「除了幾位管事,其他人都分散在先前安排的地方。郞先生為了安全起見,認為找到主子之前,大夥兒還是分開行動比較穩妥。」


    趙平瀾同意的點點頭。「郞先生行事一向謹慎,你與他們保持連係,教他們暫時按兵不動,一如往常,各司其職。」


    「是,主子何時要見他們?」


    「暫時不要,在確定皇上派來追殺我的人已迴京赴命之前,我留在這兒。」


    李炎赫微皺著眉,不太放心。「主子待在這兒,我們無法隨侍身邊保護。」


    「你來見我之前想必在這附近打探過了,覺得這兒如何?」


    略微一頓,李炎赫不能不坦白承認這是個好地方。「這個村子的人都姓張,外人一靠近這兒就會引起注意,想從這兒打探消息並非易事。」


    這兒果然如張姑娘所言是最安全的藏身之處。「此地隱密,又住了一個大夫,我還能找到比這兒更適合養傷的地方嗎?」


    「可是,主子待在這兒總是不便。」李炎赫仍不死心。


    趙平瀾擺擺手,雖然他恨不得立刻動員手上的資源籌謀劃策,為成國公府上百條人命討迴公道,可是他更清楚要對付的人是當今皇上,即使皇上在他看來蠢笨無能,也絕對不是他可以輕易撼動的……他的複仇之路隻怕是漫漫長路,可是,再艱難也不能教他退縮,曾祖父隨著太祖皇帝一路打下大梁江山,趙家的家訓始終是「忠君愛國」,怎能死得不明不白?


    「不急,往後就辛苦你常跑這兒。」


    「這兒藏了許多高手,我不便經常出入這兒。」


    「初一、十五各來一迴,若是遇有緊急,我會留暗號給你,還有,郞先生是否查出皇上為何要栽贓陷害成國公府?」當今皇上早在太子之時就與他不對盤,滿朝文武隻怕無人不知,有一迴他隨工部侍郎去江南巡視堤防,半路遇到暗殺,父親便懷疑是太子派的殺手,因此給他弄了一隊暗衛,不過在這之後,他也不曾再遇到暗殺,暗衛便以在各處為他布下眼線打探消息為主。


    「郞先生一直打探不到此事,不過郞先生發現一件很奇怪的事,此事之後,皇上不但沒有牽連世子夫人的娘家,還讓齊家送了一個姑娘進宮。」


    目光一沉,趙平瀾若有所思的挑起眉。「齊家送了一個姑娘進宮?」


    「是,是齊家四房的姑娘。郞先生親自去齊家老家一趟,聽說這位齊姑娘自幼體弱多病,一直未訂親。」


    他感覺得出來此事透著詭異。「成國公府遭罪,禍不及齊家尚能理解,但齊家從先帝時期就未見出色子弟,齊家何必急於送姑娘進宮?」


    「郞先生對此也相當不解,更教人想不明白的是,齊家姑娘榮寵後宮,可是不見齊家受到皇上重用,而齊家四房也繼續待在老家,並未進京。」


    「齊家四房一直待在老家?!」


    趙平瀾的眼神更銳利了,後宮往往牽連前朝勢力的消長,受到皇上寵愛的妃子惠及父親兄弟,這有皇上的私心,更是帝王之術,藉由後宮平衡前朝。可當今皇上任性無能,不會懂得用帝王之術,寵愛一個女人很可能就是單單喜歡她,不過,因為喜歡更會不知輕重的抬舉她的父親兄弟,不是嗎?


    「請郞先生派人留意齊家四房,女兒被送進後宮,還榮寵後宮,豈願安安分分待在鄉下過日子?」


    「是,不知皇上派誰追殺主子?」


    「你知道皇上還是太子時的幾個心腹侍衛嗎?」


    「知道,我會解決他們。」


    趙平瀾搖了搖頭。「不可以輕易動他們,一旦驚動京裏那一位,反而將危險引上門,你隻要確定他們已經放棄追殺迴京赴命即可。」


    「我明白了。」


    「炎赫,代我向郞先生他們致謝。」趙平瀾恭敬的對李炎赫彎身行禮。


    「主子!」李炎赫驚叫道。


    「理當如此,這三年來為了營救我,你們冒著危險四處奔波。若沒有你們,成國公府上百條人命永遠死得不明不白。」


    「我們會做好準備,隨時聽候主子差遣。」


    趙平瀾拍了拍李炎赫的肩膀,揮手示意他該離開了,半晌,他緩緩繞著竹林走了幾圈,漫步返迴小屋。


    自從與趙平瀾成了對手,偶爾過上幾招,張柏斌就不再要求張水薇來竹林必須帶上自己,且趙平瀾以鴻叔遠房外甥的身分在眾人麵前亮相,宣稱來此習醫,也不再成日困在竹林,漸漸融入這兒的生活,張柏斌對他的防備當然淡了幾分。


    再說了,趙平瀾宣稱來此習醫,還住在種滿草藥的竹林小屋,跟在張水薇身邊也是理所當然,張柏斌若是再對他充滿敵意,反而教人起疑,於是張柏斌開始學著對他展現笑容,不知不覺,他的存在就如同莊子裏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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