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聞言,手中的佛珠直接落在了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她霍然起身,目光如炬地盯著素錦,仿佛要將她看穿一般。


    “你說什麽?再說一遍!”


    素錦看著王氏的眼睛,冷聲:“二爺在外麵出了意外,老太爺命二奶奶過去伺候二爺。”


    王氏隻覺得眼前一黑,幾乎要暈倒在地。周曇兒眼疾手快地扶住她,低聲唿喚著:“二奶奶,二奶奶您可要挺住啊!”


    王氏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自己的情緒。強撐著站起身來,對周曇兒說道:“替我梳妝,我要去見老太爺。”


    “二奶奶就不用忙活了,老太爺命奴婢即刻帶您離府。趁著這會還有些時間,您還是抓緊整理行李吧。”


    素錦的話音剛落,屋內的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連周曇兒手中的梳子也不自覺地停了下來,隻餘下窗外偶爾傳來的幾聲鳥鳴,更添了幾分不祥的寂靜。


    王氏的臉色已是一片慘白,嘴唇微微顫抖,卻仍強撐著不願倒下。她的目光在屋內掃視一圈,最終定格在那套精心準備的大紅緙絲翟衣上,眼中閃過一絲決絕。


    隻見她伸手拔下發間的金釵,緊緊抵在自己脖子上麵,狠聲道:“我要見老太爺!”


    素錦眸光一緊,沉聲道:“二奶奶何苦為難奴婢,奴婢也隻是奉命行事而已。”


    “閉嘴,我說,我要見老太爺!”


    看著形同瘋癲的王氏,素錦一臉憐憫的搖了搖頭:“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閉嘴!若是讓外人知道,不過一年的時間國公府就病了太太,死了奶奶,並且這二人還都是金陵一係的功勳之後,你覺得他賈源能落個什麽下場!”王氏的聲音已經帶上了幾分嘶吼,她的眼中閃爍著決絕的光芒,仿佛真的已經做好了玉石俱焚的準備。


    素錦見狀,知道再拖下去也不是辦法,隻好無奈地點了點頭:“罷了罷了,奴婢這就去為您通報,但您得先把金釵放下,若真有個萬一,奴婢可擔當不起。”


    說完,素錦轉身快步走出房間,留下王氏和周曇兒在屋內。周曇兒看著王氏,眼中滿是擔憂和心疼。她輕聲道:“姑娘,您這是何苦呢?”


    王氏沒有迴答,隻是緊緊地握著金釵,目光堅定地看著門口。她知道,這是她唯一的機會,她不能錯過。


    大概過了一炷香的功夫,素錦就帶著賈源父子出現在王氏的麵前。看到麵前的二人,王氏手中的簪子用力一頂,鮮紅的血液頓時染紅的簪子。


    賈代善看著王氏的模樣,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和怒意。他沉聲道:“政兒家的,你這是在做什麽?王家就是如此教導你的嗎?”


    “老爺莫要一味的指責兒媳,兒媳隻是想為二爺和自己討個公道罷了。”


    “自你嫁進國公府,老夫人和太太那裏就免了你的晨昏定省,你大嫂更是把針線房交給你來打理,政兒待你也算是敬重,你還有什麽不滿意的?


    如今老大出了意外,府裏一片慌亂,你不但不為府中考慮一二,反而鬧出這等事來,真是豈有此理!”賈代善怒不可遏,言語間滿是失望。


    王氏淒然一笑,淚光在眼眶中打轉,卻強忍著不讓它落下。“是兒媳要鬧嗎,明明是老太爺和大房容不下我和二爺,老爺您何苦要倒打一耙?


    二爺明明是您的兒子,您為何縱容老太爺和大房如此作踐他?


    兒媳知道您對兒媳不滿,可自兒媳嫁入府中,何曾出過半點差池?


    如今二爺出了事,府中不說全力救助,反而讓兒媳出府伺候,這又是何道理?”


    聽到王氏的控訴,賈源冷笑一聲:“王氏,你口口聲聲喊著不公,為何不提你同賈政做了什麽惡?”


    王氏聞言,心中的怒火瞬間被點燃。她梗著脖子喊道:“老太爺說我和二爺做了惡,證據呢?


    府中上下,誰人不知二爺的為人?他何時做過半分對不起賈家的事?


    倒是老太爺和大房,處處排擠我們,如今更是要將我們逼上絕路!”


    賈源冷笑一聲道:“證據?你以為你做的那些事情真的能瞞天過海嗎?賈政近年來的種種行為,還需老夫一一點明嗎?


    老夫念在這些年的感情上,給你們留些顏麵,如今你既不要這顏麵,那老夫也無需再顧念什麽。”賈源的聲音逐漸變得冰冷,他緩緩靠近王氏,目光如刀,仿佛要把淩遲了一般。


    隨著賈源的話音落下,整個房間的氣氛瞬間變得冰冷而壓抑。王氏的臉色變得蒼白,她知道賈源所指的是什麽,但她絕不會承認。她瞪大眼睛,目光中充滿了憤怒與不甘:“老太爺,您這話是何意?我們何曾做過對不起國公府的事?”


    賈源一步一步逼近王氏,寒聲道:“老夫什麽意思,你心知肚明。賈政這些年暗中勾結外人,企圖取代赦兒的位置,你以為老夫真的不知道嗎?


    你嫉妒張氏,算計她腹中的孩子,使得她們母子險些喪命,這些事情,你以為能瞞得過老夫的眼睛嗎?”


    王氏聞言,心中一震。她瞪大了眼睛,聲音中帶著幾分驚恐與憤怒:“老太爺,您這是在冤枉我們!二爺他一心為了國公府,從未有過半點不軌之心。


    至於大嫂的事情,更是與我無關!您不能僅憑猜測就妄下結論!”


    賈源冷笑一聲,目光如刀,仿佛要將王氏的心剖開來看個究竟。他緩緩說道:“冤枉?哼,老夫可沒那個閑工夫。老夫一生閱人無數,所經曆的事情更是如過江之鯽,數不勝數。你們那點小九九,老夫一眼就能看透。


    平日裏一些小打小鬧,老夫可以裝作不知道,可你們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對赦兒和張氏出手!


    今兒老夫就把話撂在這裏,赦兒若能平安歸來,張氏也能安穩產子,你們還能留住性命。


    若赦兒有個什麽意外,亦或張氏腹中的胎兒有絲毫閃失,老夫不僅會取了你們的性命,也會讓整個王家為他們陪葬!”


    王氏的身體微微顫抖,她知道自己已經走到了絕境。她看著賈源那冷冽的目光,心中湧起一股無盡的恐懼。她想要辯解,想要否認,但話到嘴邊卻變成了無聲的哽咽。這一刻,她仿佛被抽離了所有的力量,隻能無助地等待著命運的審判。


    聽到二人的談話,賈代善隻覺渾身冰涼,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擊中了要害。他從未想過,自己的家族內部竟然會隱藏著如此深重的矛盾和紛爭。小兒子要殺大兒子,小兒媳算計大兒媳,這樣的消息對他來說無疑是晴天霹靂,讓他一時之間無法接受。


    他站在那裏,目光空洞地望著前方,嘴裏不停地念叨著:“這不可能,這不可能……”仿佛想要用這種方式來逃避現實,但現實卻像一把鋒利的刀,無情地割裂了他的幻想。


    賈源嫌棄地看了賈代善一眼,眼神中充滿了失望和憤怒。他對著身後的素錦揮揮手,冷聲道:“給你們二奶奶收拾收拾行李,一會老夫的人會把她送到賈政那裏。”


    素錦聞言,剛要動身,就聽到王氏嘶吼道:“我看誰敢過來?!”她的聲音充滿了絕望和憤怒,仿佛一隻被困在絕境中的野獸,在做著最後的掙紮。


    隻見她一個用力,手中的簪子更深地刺入脖頸,血液順著簪子滴落在地毯上,形成一朵朵觸目驚心的血花。她瞪大了眼睛,滿臉猙獰地看著周圍的人,那眼神中充滿了瘋狂和決絕,仿佛要將他們全部吞噬一般。


    “老太爺……”素錦一臉為難的看向賈源。


    隻聽賈源冷哼一聲道:“簪子再偏下半指,那裏才是命門。今兒隻要你敢死,我國公府就敢埋!”他的聲音冰冷而無情,沒有絲毫的猶豫和憐憫,仿佛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


    王氏聞言,身體微微一顫,眼中的光芒逐漸暗淡,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她深深地明白,自己已經沒有退路可言,隻有用這種方式來維護自己那殘破的尊嚴和權益。


    然而,就在她準備做出最後決絕的一擊時,賈源的話語再次響起,如同一道驚雷,炸響在她的耳邊。


    “代善,王氏今日若敢自戕,明日早朝,你就把老夫搜羅到關於王家的罪證呈報給陛下。


    有王家全族陪她一起上路,黃泉路上倒也熱鬧!”賈源的聲音寒如冰霜,每一個字都像刀子一般紮進王氏的心髒。


    王氏的身體再次顫抖,她不敢置信地看向賈源,眼中充滿了恐懼和絕望。她知道,一旦賈源將王家的罪證呈報給陛下,那麽王家將萬劫不複,自己也將是整個王氏一族的罪人。


    “怎麽還不快點動手,老夫已經許久不曾見過血了,心中甚是想念呐!”賈源的話語如同鋒利的刀刃,再次刺入王氏的心田。


    他的聲音中充滿了冷酷和無情,仿佛在欣賞著王氏的絕望和恐懼,那眼底閃爍的嗜血光芒,更是讓王氏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寒意。


    王氏的手腕一軟,手中的簪子無力地掉在了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她的眼中滿是驚恐和絕望,仿佛在這一刻,她所有的勇氣和決心都已經消失殆盡。


    賈源見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仿佛在享受著這種掌控他人命運的快感。然而,他的眼神中卻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角門處有輛馬車,你們直接把王氏送過去就行了。”賈源對素錦吩咐道。


    “是。”


    “把四季衣服和鋪蓋都給他們帶上,別讓人家說我們國公府小氣。”賈源又補充道,語氣中帶著幾分戲謔與諷刺,仿佛是在對王氏進行最後的羞辱。


    素錦聞言,迅速行動起來,命人將王氏的衣物和鋪蓋整理好,準備送往馬車。王氏默默地站在一旁,看著侍女們忙碌的身影,心中五味雜陳。她知道,這一走,就意味著二房徹底失去了在國公府的地位和權力,也失去同賈赦爭鬥的資格。


    最終,王氏帶著四個陪嫁丫頭、兩個粗使婆子以及幾個得力的仆人,踏上了離開榮國府的路途。馬車漸行漸遠,她的身影也逐漸消失在國公府的視線中,隻留下一串深深的歎息和無盡的思緒。


    從賈政的院子迴來後,賈代善一直緊緊跟隨在賈源身後,寸步不離。他神色凝重,似乎有千言萬語想要傾訴,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賈源看著兒子這副窩囊的樣子,心中既無奈又生氣,忍不住開口問道:“你還有什麽事嗎?一直跟在我身後,難道是想找罵嗎?”


    賈代善聞言,嘴角微微動了動,最終鼓起勇氣,目光堅定地問道:“父親,赦兒的失蹤,真的同政兒有關係嗎?還有,王氏真的對赦兒媳婦下手了嗎?”


    賈源聞言,眉頭微微一皺,目光中透露出幾分不悅。他沉聲道:“你在懷疑為父?”


    賈代善連忙低下頭,恭聲道:“兒子不敢,兒子隻是想要個答案。”


    “若為父說是,你待如何?若不是,你又待如何?”賈源冷聲問道。


    賈代善聞言,心中五味雜陳,但他仍然堅定地迴答道:“若是,兒子隻當從未有過賈政這個兒子;若不是,還請父親看在兒子的份上,莫要再為難政兒夫婦。”


    賈源聞言,眼神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他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為父活了近七十載,從未冤枉過一個人。赦兒的失蹤,確實是賈政所為,這是他親口說的。


    王氏也確實對赦兒家的下了黑手,若非赦兒家的孝順,不忍你母親忍受酷暑的折磨,這會隻怕早就一屍兩命了。


    兄弟鬩牆,無論放在哪裏都是大忌。善兒,為了家族傳承,賈政必須嚴懲!”


    賈代善聞言,心中震驚不已,他難以置信地看著父親,仿佛要確認這番話的真實性。他艱難地問道:“父親是要殺了他們夫婦嗎?”


    賈源搖了搖頭,目光中透露出幾分無奈:“虎毒還不食子,更何況人?我不會殺他們,但也不能讓他們繼續為禍家族。我把他們囚禁在一處隱秘的地方,讓他們反思自己的過錯,同時也算是給赦兒夫婦一個交代。”


    賈代善聞言,心中五味雜陳。他深知賈政和王氏的過錯,但一想到要親手將他們送入囚牢,心中還是充滿了矛盾和掙紮。他沉默片刻,然後問道:“那赦兒呢?他現在在哪裏?是否安全?”


    賈源聞言,抬頭看向遠方,眼中閃過一抹難以掩飾的悲傷與無奈:“我也不知道。我已經派了影衛前去尋找,但至今還沒有任何消息傳來。”


    “您也不知道?”賈代善的聲音中帶著難以掩飾的恐慌。


    賈源緩緩歎了口氣,道:“善兒,為父是人,不是神。”


    “可,若赦兒真出個什麽意外,賈政又被您給囚禁了,日後,這偌大的國公府該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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