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與虞昭麵對麵坐下,季寒舟都還沒能夠找到答案。


    虞昭漫不經心地翻轉著手中的烤魚,“季寒舟,你是哪個宗門的弟子?”


    別誤會,虞昭手裏烤的海魚並不是她釣起來的,而是她用靈力直接從海裏撈起來的。


    她今日坐在礁石上釣了一整日的魚,別說魚了,連一根水草都沒釣起來。


    當然,她絕不承認是自己的技藝不精,固執地認為是時機不對,準備明日再戰。


    “姐姐,我是天劍門的弟子。”


    季寒舟雙手放在膝上,乖巧答道。


    他絲毫不意外虞昭能夠看出他的身份,正如他也能看出虞昭與他一樣,同屬宗門弟子。


    “天劍門在北域,你怎麽跑到南溟來了?”虞昭詫異挑眉。


    修真界有一宗兩門四派的說法,這一宗指的就是虞昭所在的五行道宗,而兩門則是指木也所在的青木門,以及季寒舟剛才所說的天劍門。


    剩下的四派分別為以煉器聞名的問鼎閣,佛佛的禪音寺,以儒入道的太白書院,以及女修為尊的百花穀。


    一宗兩門中的五行道宗和青木門都在中域,隻有天劍門是在極寒的北域。


    而南溟位於南域以南,與天劍門更是南轅北轍,季寒舟一個築基後期弟子,好端端的怎麽會跑到這麽遠的地方來?


    等等,季寒舟這個名字怎麽越想越覺得有些熟悉,仿佛在哪裏聽到過一般。


    季寒舟咧嘴,露出一個有些傻氣的笑容,“不是我想來,我也是被傳送陣傳送過來的。”


    季寒舟當時在北域的一座雪山上練劍,意外引發雪崩,他本人倒是沒有大礙,但雪崩鬧出的動靜驚醒了一隻休眠期的雪妖。


    雪妖在自己的洞穴中睡得好好的,被人強行喚醒,氣得狂追季寒舟三天三夜。


    一人一妖原本修為相當,但雪域是雪妖的主場,季寒舟應付起來極為吃力。


    於是他邊打邊逃,無意間闖進一座上古的傳送陣,他想也不想,立刻觸發傳送陣,然後就被傳送到清風門隔壁那座山峰上。


    他那個時候剛經曆了一場激鬥,又被上古傳送陣的力量震得頭暈,隻來得及服下一枚療傷的丹藥,就昏死了過去。


    等醒來後就發現自己被關進山洞中的牢籠。


    季寒舟一波三折的經曆,聽得虞昭歎為觀止。


    經過他的提醒,虞昭也終於想起自己是在何時聽過他的名字。


    季寒舟,天劍門九華劍尊獨子,劍骨天成,被譽為千年難得一的劍修奇才,天劍門寄以厚望的劍尊苗子。


    虞昭之所以在聽到他的姓名後,沒有第一時間想起,隻因他與前世的周師姐一樣,都是彗星般轉瞬即逝的天才人物,於一次外出曆練時意外失蹤,從此再無音訊。


    想一想,前世季寒舟失蹤的時間恰好就是最近這段時間。


    虞昭神情一動,如此說來,如果她沒有出現,季寒舟很有可能就會像他說的那樣,與紫薇真人同歸於盡。


    她內心頗為感慨,她的重生不僅改變了她和周師姐的命運,也影響到更多人。


    “姐姐,你在想什麽?”


    季寒舟見虞昭不說話,心情忐忑。


    虞昭看她一眼,“以後不要叫我姐姐,可以叫我虞師姐。”


    姐姐這個稱唿有些膩歪,虞昭不太喜歡。


    季寒舟漂亮的丹鳳眼變得濕漉漉的,抿著薄唇,一臉倔強地看著虞昭。


    虞昭平靜地迴視他。


    他眼神立刻變得心虛躲閃起來,最後還是敵不過虞昭強大的氣場,可憐兮兮地喊了一聲“虞師姐”。


    虞昭滿意了,將烤好的海魚遞給季寒舟。


    季寒舟開心地接過,試探性地咬了一小口,眼睛一亮,味道意外得不錯。


    “好吃!虞師姐,你以前也做過飯嗎?”


    季寒舟隨口一句話,讓虞昭想起一段被她遺忘的過去。


    因為三師兄蘇鳴抱怨了一句宗門的飯食不好吃,十歲的小虞昭特意去請教五穀堂的大師傅,學習廚藝。


    她那時年紀尚小,連案板都夠不到,必須踩在板凳上才能切菜下廚。


    她每日還要修煉,隻能盡量抽出時間去五穀堂學習。


    等她好不容易能夠獨立做出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飯菜後,蘇鳴築基成功,辟穀了。


    虞昭失落了一陣,也沒有太放在心上,空閑的時間便會做一些精致的靈食給五位師兄和師尊。


    他們剛開始收到靈食時無一不是心花怒放,紛紛誇讚虞昭體貼入微。


    隻是後來時間一久,他們習以為常,也就不再當做一迴事。


    再後來,她跟隨清衍真人修煉海上明月訣,進度緩慢,方成朗認定她是將心思放在了雜事上,不思進取,勒令她以後不許再去五穀堂,專心修煉。


    她也就漸漸不再下廚了。


    虞昭迴想起當時學廚時吃的苦,生出一種無地自容的羞愧感。


    她以前病得不輕,竟然將大把的時間浪費在吃力不討好的事上。


    辛辛苦苦做的靈食,自己都沒舍得吃一口,還要被人說成玩物喪誌。


    虞昭搖頭。


    替自己不值。


    好在命運給予她一次重來的機會。


    這一世,她不會再將精力放在無關緊要的人身上了。


    季寒舟一邊吃著烤魚,一邊悄悄用餘光去瞄虞昭,心道:“虞師姐在想什麽,怎麽一會兒情緒不佳,一會兒又鬥誌昂揚的,好奇怪。”


    第二日。


    虞昭信心滿滿地掏出升級後的釣魚竿,動作瀟灑的拋出魚鉤,坐等海魚上鉤。


    季寒舟在旁邊看了一會兒,覺得挺有意思,也去製作了一個簡易魚竿,在虞昭的旁邊坐下。


    兩人從日落坐到日出,期間別說魚竿,連魚線都沒有動一下。


    季寒舟苦喪著臉,問虞昭:“虞師姐,我們還要繼續等下去嗎?”


    虞昭黑著臉,收起魚竿。


    “今天風向不好,我們明天再來。”


    “好。”


    第三日。


    “一定是魚餌不夠有吸引力,我們明天換一種魚餌。”


    “好。”


    第四日。


    “我知道了,肯定是魚鉤的問題,明天換一個魚鉤。”


    “好。”


    第五日。


    “季師弟,你的傷勢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我覺得我們還是應該好好想一想怎麽從這裏離開。”


    在連日的打擊下,虞昭終於肯承認自己並沒有點亮釣魚天賦,遂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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