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樂而喜悅的時間總是過得太快, 人一旦有了希望開心起來, 便覺得上學、寫作業、老師的嘮叨等一係列磋磨便都不是事了。對於顧希旅而言更是如此,隻要尹穗子還在他身邊, 便覺得所有事都算不上事, 日日都是開懷的。

    然而世間所有都是公平的,有起就有落,有人勝利就會有人失敗,而有人開懷, 那就必然會有人失落。

    尹穗子從同學口裏聽到消息時,還有些懷疑的怔了怔。

    顧希旅把裴醒打了。

    顧希旅還把裴醒打進醫務室了?

    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顧希旅, 居然還會打人了。

    她扭頭看著陳溪何, 像是不可思議想要找個和她思想誌同道合的人。主要是兩個人,看上去都不像是會打架的人。而陳溪何在她的目光之下, 停下了正在指尖轉圈飛舞的中性筆, 有些無奈地說。

    “我也不知道,不過我看上去也不會打架啊。”

    是了,人不可貌相。當初誰能想到那樣清冷的顧希旅會成那樣粘人的人。

    尹穗子站起身來,準備去醫務室看看。

    另外三個人都跟著她齊齊站了起來,看上去不太像是去醫務室慰問病人,而似乎是要去打架找場子的。

    尹穗子扶額, 扭頭說了一句。

    “我一個人去就行了。”

    蕭朗不依, 整個人擋著課桌不讓尹穗子出去。不是他想去湊熱鬧, 主要是他也想看一看小時候那個別人家的孩子到底被打成什麽樣了, 是不是能一解他被隔壁家小孩支配的恐懼與不平。

    他惡意滿滿, 尹穗子不用抬頭都能知道他的心思。

    “算了,走吧。”

    現在是體育課,他們嫌熱都懶得出去,顧希旅是個好好學生沒有粘著尹穗子,去操場集合了,是以才有了這些事。

    尹穗子幾人到醫務室時,第一眼看見的就是鼻青臉腫的裴醒,匆匆一眼,冷漠至極的挪開。

    她環顧一周,並沒有看見顧希旅的身影,這才低頭問。

    “他人呢?”

    可是裴醒沒有正麵迴答這個問題,他隻是伸出手指著自己眼下的青黑與破了皮的唇畔,像是憤怒又是在克製的指著所有證據對大廳裏唯一的法官說著。

    “穗穗,這都是他打的。”

    尹穗子甚至沒有看一眼。

    “問你呢?”

    裴醒也沒有迴複,隻是自顧自的繼續說。

    “他打完還不罷休,甚至把我從樓梯上推下去。”

    話語之間悲切而又憤恨,甚至隱隱有些恐懼,看見尹穗子沉默了,他心下一喜,麵上卻無任何情感的展露,隻是低垂著頭,憤憤不平而又意味深長的說著。話語低沉,綿裏藏針,一字一句清晰,無一不是對尹穗子的關心,像是害怕她被惡人玩弄的好好先生。

    “穗穗,他都是裝的,你不要被他騙了。”

    尹穗子嗬的一聲笑,問。

    “顧希旅沒事打你幹嘛?怎麽不打別人?”

    裴醒緊皺著眉頭,抬起頭,提聲直截了當的說。

    “我怎麽知道,我都沒有說什麽話,他就過來打我。”

    “說不準是妒忌我,又說不準是有狂躁症就喜歡打人呢?說不定還有家暴傾向。”

    “那裏可就我們兩個人,還能有誰打得我?穗子,你居然不信我。”

    言此激烈卻不失理智,像是被懷疑而極為憤怒,卻依舊徐徐道來,將所有他說的事實加上佐證,隻一心想要將人推到尹穗子心裏的十八層地獄,惡毒的永世不可翻身才好。

    “我憑什麽相信你。”

    他睜大了眼望著聲音的來源,似乎不信她如此冷漠寡淡。事實明明白白擺在眼前,卻還能說出這樣冷酷無情的話,正想開口反駁。

    尹穗子卻傾下身。

    “他妒忌你?”

    她附在裴醒耳側,如蘭嗬氣,語調放慢,話裏有疑。

    “你有什麽值得他妒忌的?”

    輕聲細語,能聽見的不過僅有天地與他二人。

    陳溪何等人隻能看見裴醒俶爾放大的瞳孔,麵上不可置信的表情,深沉且顯而易見的悲傷憤慨,交雜在那雙往日裏清亮平和的眼眸裏。

    蕭朗解氣了。

    裴醒如何,尹穗子卻不再管,隻邁開腳,步履帶風,毫不停留的走了,再沒有扭頭看一眼身後的人。

    裴醒的眉頭已像是一座小山,俊朗秀氣的臉甚至憋成了青紫色。

    蕭朗更開心了。

    即便他不說,尹穗子猜也能猜到顧希旅在哪裏。

    打架了不在醫務室,那不就是在教導處嗎。

    果然四樓的教導處門大開著,尹穗子將眼往裏一望,便看見那個男孩正低垂著頭,似乎想要將頭埋進胸腔裏,背手站在辦公桌前,接受著麵前高二教導主任,便是老王的口水指導,一言不發且一動不動,可憐的像是一隻灰色垂耳兔。

    她抬起手叩了叩門。

    教導主任的目光挪向了門口,看到是尹穗子,也不顧麵前這個打架生事的壞學生,忙開口問。

    “穗子啊,你來做什麽?”

    顧希旅卻依舊不曾動,像是不曾聽見叩門聲。

    尹穗子雖然是個十足的壞學生,但是她家給學校捐了六個實驗室啊。何況壞,也已經壞過頭了,她媽都讓老師別管了。教導主任自然也不會冷臉相待這位金主爸爸的真女兒。

    “來提人。”

    尹穗子邁著腳步走了進去,笑容淺淺的對著教導主任說。

    顧希旅在聽見穗子二字時,便已經迴了一次頭,像是不敢見她般的匆匆扭了迴去。而在聽見她說的這句話後,又扭迴來不可置信般的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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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導主任今天周一升旗的時候也在,自然也看見了兩人手牽手的模樣。

    他咳了聲,對著尹穗子說。

    “提人好,剛好我都不用打電話給他家長了。不過,裴同學那裏的歉意還是要表達到位的,小顧記得去給裴同學在班上道個歉,再寫個檢討給我。”

    顧希旅咬了咬唇,一個“好”字便將要委委屈屈的說出來,卻被尹穗子的一句話抵住了。

    尹穗子牽過顧希旅放在背後的手,明朗笑著對教導主任隨意的說。

    “沒什麽歉意,不是他打的。”

    顧希旅眼裏泛起了光,像是不曾想到是這樣的結局,驚喜而開懷至極,猶如從天而降的圓滿。

    教導主任同顧希旅一樣的意外,眉頭一皺,勉強壓抑住了心底的憤怒。

    “胡鬧!那地方就他和裴醒兩個人,裴醒都那樣了,怎麽就不是他打的了。”

    尹穗子義正言辭的反駁,說的話像是無稽之談。

    “那不一定,說不定是裴醒發瘋了自己打的呢。”

    教導主任啞口無言,覺得她說的也不是不可能,轉念卻又覺得自己可能瘋了。

    “這怎麽可能呢!”

    尹穗子聳了聳肩,眼見為實耳聽為虛,誰都沒有看見,又哪能亂下定義。

    “反正那裏就他們兩個人,不隨他怎麽編?”

    教導主任甚至覺得她說的很有道理,卻總覺得自己墜入魔道,像是後怕般的忙擺手,想要將自己那些魔性全然洗去,麵容同內心不同,嚴肅而冷漠,語氣聲調都似乎在捍衛自己的威嚴:“不可能的。”

    似乎想起來麵前是個什麽樣的學生,他又咳了一聲,放低了聲音,將適才冰珠一樣的威嚴冷漠全然丟去:“好了穗子不要鬧了,就一份檢討,口頭道個歉就行了,也不用賠償。”

    尹穗子卻搖頭沒有順著他的台階下去,眼神淡漠的對著教導主任,反問。

    “我把你打一頓,還給報銷醫藥費。你去廣播裏給我道歉,順便寫份檢討給我行不行?”

    教導主任再次沉默,他覺得自己光禿禿的頭頂上,不存在的那些頭發都要炸毛了。世界上怎麽會有這樣的道理。何況明明就隻有兩個人,誰會狠心到把自己揍一頓,有什麽好處,沒有任何好處啊。甚至連醫藥費都是自己出的。

    他正想開口反駁,卻被尹穗子奪了先機。

    她聲音平淡,落地卻生根,將這件事情這場爭辯劃上終點的符號。

    “沒有錯我們是不會道歉的。”

    一字一句卻像是落在顧希旅的心上,他剛剛差一點兒就道歉了,差一點兒就脫口而出那個好字。從始至終都沒有想過尹穗子會護自己,甚至於適才他都在想怎麽樣去和家裏的奶奶說,又怎麽樣去扮演一個無緣無故打同學的神經病。

    可是尹穗子沒有給他這個機會,她從進辦公室後的所有話,無一不在護著他。

    都是尹穗子沒有心,他自己也確信沒有走到她心裏過,所以才會自卑,才會害怕,相信自己比不過裴醒的地位,才會確信尹穗子會放棄自己。

    可他好像低估了自己。

    在這個寒冷的辦公室他居然有些想哭,一如當年。

    尹穗子說完也不管教導主任的頭發又掉了幾根,不顧主任喉嚨裏卡著的一堆大道理小道理,拉著顧希旅直接就出了辦公室。

    離開了開著空調冷風,寒冷一如冰櫃的辦公室,灼熱而躁動的夏風一吹,隻將顧希旅吹倒在了尹穗子肩頭。

    也將他所有眼淚逼出,棲巢而出。

    尹穗子歎了一聲,伸出手輕拍他的背,一下一下的安慰。

    可他哭個沒停,她肩上的衣服都能擰出水來了,她甚至覺得再過一會兒他的眼淚都可以將她整件衣服浸濕。

    尹穗子終於沒有忍住,虎著臉出聲打斷。

    “不準哭了。”

    聲音低沉而平淡,顧希旅卻怕她生氣,將頭從尹穗子肩上抬了起來,他的眼眶已然全紅,看上去像是一隻可憐兮兮,無家可歸的雪白兔子。

    尹穗子慢慢伸出手,纖細的手指輕柔的擦過他潔白而光滑的臉,為他拭幹臉上殘留的點點淚珠水痕。她放低了語調,溫聲細語,柔和的像是對著一個初生的孩子,甚至還用起了哄小孩子會打針的醫生叔叔來了那般的善意威脅。

    “哭什麽,等會兒人家看見了,你可就清白不保了。”

    顧希旅吸了吸鼻子,緩了一口氣,勉強止住了隻會表露在尹穗子麵前的淚水,才將水潤的眸子挪向尹穗子,鄭重而又疑惑的問。

    “你真的相信我?哪裏就我……我和他,你真的信我沒有打他嗎?”

    尹穗子想不到原來是在哭這個,她微抿著唇,覺得麵前的人可愛極了,甚至沒有忍住伸出手去輕輕擰了擰他那俊挺的瓊鼻,隻將他那一個精致挺拔的鼻子磋磨了一頓,終於在顧希旅期待而又緊張的目光下迴複。

    “你打沒打他,重要嗎?”

    顧希旅像是不敢置信的又問。

    “我打了他不用道歉嗎?”

    尹穗子便笑得更加明媚了,坦坦蕩蕩,絲毫不覺得糟糕的反問。

    “你見我打人道歉嗎?”

    顧希旅想著她打人傷人,的確從來不說抱歉,卻仍是抬著那雙眼,盈盈的看著尹穗子,結結巴巴的說著,像是要得到答案,其實又怕得到的是自己不想要的答案。

    “可是,可是…他是你……”

    尹穗子受不了他結巴半天說不出一句話,隻打斷了他的話,直接了當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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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我男朋友,管他是誰,我都要護著你啊。”

    四下沉靜。

    顧希旅此刻已不是結巴,是完全說不出話了。

    太陽光一如既往打在他身上,盛夏午後的走廊實在太熱太熱,淚水不曾浸濕衣服,汗水卻已可以結成鹽粒。

    可太陽再熱再燙,也不及他的心半分,像是觸電一般,在聽到那句話後便不曾停下瘋狂無休止的跳動。

    他像是不信,又似乎如臨夢境,擁緊了尹穗子想要從中感受半點溫暖的真實,嘴裏還不停止質疑與探究,卻又生怕得到一個否定的答案,身體隱隱還有一些顫抖,像是恐懼。

    “真的嗎?”

    久久沒有聲音。

    他那一顆心忽的就將如臨寒淵。

    從灼灼烈火再到酷寒冰川,原來隻需要這麽一會兒。

    “真的。”

    “趕緊鬆開,挺熱的。”

    聽膩了他心跳聲的尹穗子慢慢開口。

    汗水從他額上滑落,在他光潔的下巴上滴落在她正仰著頭的臉頰上。

    也算是相濡以沫。

    這人怎麽又長高了。

    尹穗子踮起了腳,環住他的脖頸,將玫瑰似的唇湊了上去。

    顧希旅一怔之後又是深深地擁住她。

    輕風拂葉。

    唇齒相纏。

    這才是相濡以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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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穗子這裏不渣。

    當年年幼無知看渣男文,女配被害男主都要懷疑女主的,沒幾個護女主的bo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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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醒醒惡毒男配隻是腦殼被門夾了

    這並不是他的真實實力。

    以及不是穗子變了穗子對男朋友都是超好的當然是僅限於是她男朋友的那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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