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別過了臉,挪開了挑逗而曖昧的眼神,打開車門坐到了駕駛座上。

    尹穗子忽然挪動了步子。

    她在一眾目光下,叩了叩亮橙色跑車的車窗。自動窗戶慢慢打開,露出裏麵一雙顛倒眾生的眼。

    “搭一程?”

    男孩笑容豔麗,彬彬有禮。

    “榮幸至極。”

    車門被打開,尹穗子壓著裙角坐了進去。

    身後是蕭朗是喊她的聲音,仿若未聞。

    車窗緩緩升起。

    豪車隔音效果不錯,車窗一關這個空間靜謐無聲。

    “柏至安。”

    “尹穗子。”

    男生從車裏的拿出一根煙,笑著說。

    “我知道,你的名字誰不知道。”

    “我還知道許多呢。”

    尹穗子嫣然一笑,將指間未燃盡的煙吸了一口,曼妙的身軀微彎,湊到了男生身邊,嗬出薄荷味煙霧雲繞在他的脖頸處。

    “那你肯定不知道一件事。”

    男生挑了挑眉,順著她的話,好奇的說。

    “哦?什麽事。”

    尹穗子梨頰微渦,笑容嬌媚。

    “我討厭你手裏的煙,所以……你最好不要讓它燃起。”

    柏至安失笑,卻好脾氣的放下了手裏拿著的煙。

    “什麽道理,你能抽煙我不行嗎?”

    尹穗子眼如秋水,退迴到自己的副駕駛座,像是挑釁,頭微揚紅唇半啟,吞雲吐霧,理直氣壯的說著。

    “對啊。”

    柏至安忽然傾身,在尹穗子抬手的不經意間拿過了她纖細指尖夾著的煙。

    不顧尹穗子看著他的眼,隻將奪來的煙放入自己唇齒間,像是什麽樣珍饈美味,一如尹穗子般的將雲霧傾吐而出。

    “沒有這樣的道理的。”

    尹穗子被奪了煙卻也不惱,一指抵著下巴,悠悠然地將眼神挪向他,看著他煙霧雲繞之下的臉,纖長的睫與高挺筆直的鼻梁,紅潤的唇和清澈的深藍晶瑩眼眸,她眼神朦朧,忽然說。

    “你挺像一個人的。”

    柏至安沒有扭頭,卻問。

    “什麽人。”

    尹穗子扯著唇笑了笑,她手往上抬,以指撫唇,慢慢的說。

    “情人。”

    柏至安將燃盡的煙頭撚滅,鄭重的問。

    “那我可以當你的情人嗎?”

    尹穗子側手拂過冷灰卷發,笑容明豔。

    “或許吧。”

    柏至安不依不饒。

    “如果我得了第一,你能答應我吧。”

    尹穗子答非所問。

    “可我現在還隻是想和你親吻,不想和你上床。”

    外頭傳來口令聲,柏至安傾下身,迎著尹穗子的目光替她係上了安全帶,再把手放迴到了方向盤上將車子啟動,他笑得自信飽滿。

    “你總會想的。”

    尹穗子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沒有迴他,伴著他話音落下的是車子飛馳而出的聲音。

    賽車之所以讓尹穗子沉迷,主要原因就是足夠刺激。可惜現在有陳溪何那個李女士的狗腿子在,真是恨不得除之而後快。

    尹穗子抬眼著身邊的人,黑色的t恤,如雪似玉比大部分女孩子還要雪白的肌膚,漂亮而不失英氣的輪廓。

    她像是在看他,又似乎不是。

    柏至安的自信不是沒有理由的,沒有一輛車超越他們過,即便是尹穗子熟悉的蕭朗那輛騷粉的跑車,也隻是在他們最近的地方緊追不舍。

    像是來抓奸的正室,緊迫而急促。

    一圈的時間不算太久,尹穗子坐慣了賽車,見多了這樣的比賽,便不覺得有什麽了。

    車穩穩當當的停在了最初的地方,柏至安眼神明亮,像是在問她。

    尹穗子掀唇一笑,梨渦淺淺。

    “我隻和幹淨的人上床。”

    “下迴見。”

    答複也在下一迴再聽吧。

    有緣的話。

    她沒有開了車門,翩然而下,來去無影。

    柏至安失笑。

    她這一句話像是把他看成了什麽浪蕩花叢的花花公子似的。

    可是無人不知,片葉不沾卻穿花過柳的人,是她尹穗子啊。

    當然也沒人知道,他還是個雛呢。

    “穗子,你怎麽不坐我的車啊?”

    蕭朗氣勢洶洶的衝了過來。

    真的像正室大老婆。

    “換換口味。”

    尹穗子心情不錯,笑著說。

    鄭昭看著他也在笑,還嘲諷。

    “還問穗子為什麽,你都跑不贏人家,穗子幹嘛坐你的車,丟不丟人。”

    蕭朗一下難為情來,想著理由為自己辯解。

    “我這車不行。”

    “而且溪何也沒跑過啊,你幹嘛嘲笑我啊。”

    鄭昭瞥了他一眼。

    “溪何正正經經開車的人,你每天搗鼓賽車還這麽沒用。”

    蕭朗一個拳頭示意。

    “柏至安,我怎麽都沒聽說過?”

    尹穗子看著鄭昭,開口問。

    鄭昭家裏折騰傳媒外交,他也一向是消息最靈通的人。

    “柏家的人,柏老爺子不是有兩個兒子嗎?大的在京大當教授,老二在北邊部隊裏。柏至安是老二的兒子,之前也一直在北邊上學,高三了才給送迴來。”

    柏家在北市也很有名,柏老爺子當年是政壇的風雲人物,生了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兩個兒子卻都不子承父業。大兒子跑到了山溝溝裏研究人類進化史,娶了個和他一樣學曆高的像珠穆朗瑪峰的老婆,生出的女兒也不負厚望,青出於藍勝於藍的成為了學術史上高不可攀的千年雪蓮,二十多歲勇奪諾貝獎。小兒子則可能小時候被老爺子念叨多了,有了滿腔報國心,卻直接投身軍營,還娶了個俄羅斯洋妞,生出來的兒子是個混不吝的。

    “怎麽去明理了。”尹穗子問。

    “他自己選的,好像是說明理漂亮妞多。別理他,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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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穗子笑了笑,忽然感慨。

    “柏家人長得真不錯啊,柏雪理漂亮,柏至安長得也不差。”

    柏雪理就是勇奪諾貝獎的柏家人。

    站在旁邊的蕭朗捧場誇讚從不缺席。

    “你最漂亮,穗子。”

    “我能不知道?”

    漂亮的人各有各的漂亮,柏雪理像是天上仙,堂弟柏至安長得也是仙氣,就是氣質眼眸間多了點妖氣,該是說墮仙。而尹穗子就妖的更明顯了,清純而嫵媚,帶著極強的攻擊性,無一不美,無一不媚。

    穀風一吹,尹穗子覺得有些冷了。

    “走吧,迴去了。”

    陳溪何坐在車裏等她,人要從一而終,搭了誰的車來就該坐著誰得車迴去。

    她打開了車窗,讓夜裏清涼的風灌入。

    北市市區的燈是熄滅不完的,昭示了這座城市的生機與殘忍。

    “迴哪兒?”陳溪何問。

    “淮安路吧。”

    周日是李女士和她約好了兩人團圓的日子。

    尹穗子覺得李女士是真的無聊,要讓兩個浪蕩不迴家的人拋下燈紅酒綠,湊上去見一麵。

    李女士的原話是要有家的儀式感。

    並不空巢孤寡中年婦女的心,尹穗子還是要滿足的,反正明天沒什麽事,她也有點想吃雲姨做的家常菜了。

    眼前匆匆而過一個人影,尹穗子忽然開口。

    “你往後退點。”

    “……這兒不能倒車。”

    想起陳溪何那個隻剩下三分的駕照,尹穗子歎了一聲打開車門。

    “在這兒等我。”

    陳溪何無奈的應下,打開雙閃停在路邊。

    後視鏡裏女生步間帶風,遠處是一個穿著附中校服的男孩。

    陳溪何掀唇一個無聲的冷笑,別開了眼。

    眼不見為淨。

    尹穗子站在了男孩的眼前。

    “這麽晚才出來嗎?”

    與此同時的是馮綏開口問話聲。

    “這麽晚還沒迴家?”

    馮綏說完就後悔了,咳了一聲,有些難為情。眼裏眉間充滿了淡淡的懊惱。

    她迴不迴家和自己有什麽關係。

    她一向如此,問出口不是讓自己難堪,讓她看了笑話嗎。

    尹穗子卻隻是眼似秋水的看著他,笑著滿口胡說。

    “剛去長淮山下車了,來這邊看看能不能碰到你。”

    “沒想到你真的沒有迴家。”

    偶然路過,沒想到真的能碰見,巧了去了。

    “剛把我媽侍候睡了。”

    “阿姨精神不錯,過段日子應該就能康複了。”

    馮綏跟著她慢慢地走,低垂著頭說。

    “還沒正經的和你道過謝。”

    尹穗子卻笑。

    “咱們各取所需。”

    馮綏瞬時紅了耳垂。

    往日裏矜持清寒的少年,在自己眼前羞恥的紅了臉。

    尹穗子十分有興致的看了一會兒才開口說。

    “走吧,送你迴家。”

    還好陳溪何今天開了一輛四座的車出來。

    她抬手讓陳溪何打開了後座的車門,示意馮綏做進去。

    門都已經開了,再不進去便顯得有些矯情。何況時間也不算早。

    馮綏彎下了腰。

    尹穗子抿唇輕笑。

    “崇安西路安明巷。”

    馮綏驚了。

    “你怎麽知道?”

    尹穗子像是惡作劇的小孩。

    “你猜啊。”

    他扭過了頭,沒有說話。

    汽車平穩的行在路上,一路上馮綏也沒有抬頭,尹穗子也不曾去挑逗他。

    不算遠也不算近,二十來分鍾就已經到了巷口外。

    馮綏下了車,卻見尹穗子跟著下來了。

    “你下來做什麽?”

    忽然又覺得自己語氣好像太兇了。

    心下歎息,委婉道。

    “蚊子很多的,別來了。”

    尹穗子麵對著他站著,笑容明朗。

    馮綏覺得自己的小心思好像都沒看透了。

    果然。

    “你和顧希旅是鄰居。”

    “你怕顧希旅看到我。”

    “或者說,是我和你在一塊。”

    遮羞的布被輕輕巧巧揭開,馮綏垂下了眼。

    在不情不願間點著頭。

    尹穗子卻闖入他的眼中,表情疑惑。

    故作不知。

    “咱們正常交易,光明正大,你怕他做什麽呢?”

    馮綏啞口無言。

    “或者說,你喜歡上我了,才不願意見他。”

    馮綏顯然惱怒,伸手一推,果斷的說。

    “我才沒有。”

    尹穗子被推得猝不及防,往後退了一步,險些沒有站穩。

    她眉頭半蹙。

    有時候越是果斷,可能越是藕斷絲連。

    越是急著否認,就越是可疑。

    可笑的少年的自尊心啊。

    馮綏忽然晃過神來,看著比剛才落後半步的尹穗子。

    “對不起。”

    今天第二句對不起。

    是在為自己不紳士的推人道歉。

    還是在為自己的言不由衷而歉然。

    尹穗子沒有說沒關係。她一步一步邁到了馮綏麵前,纖細修長的手指在自己的紅唇上點了一點。

    “我現在不是很開心,所以麻煩你親我。”

    馮綏忽然就想起了那一晚她說的,如果不快樂,那就親吻吧。

    “而且是特別不開心,還請你不要敷衍我。”

    尹穗子笑盈盈的添上一句。

    月光之下她美的妙不可言。

    不是淩雲而起的廣寒仙子,而猶如暗夜月下而生的九尾狐。

    也許是月光太迷人,或許又是被她的眼勾了魂魄。

    馮綏忽然上前,含著她適才還在嗬氣如蘭的唇。

    一點點勾勒她完美的唇形,包括那凸起的點點性感唇珠。

    尹穗子伸手擁住了他。

    柔軟而飽滿的身軀,馮綏身子一頓,憶起了夜裏的抵死纏綿。

    這樣美好的身軀,這樣勾魂的人。

    他竟喜歡了這樣一個人。

    他這樣,喜歡的人啊……

    馮綏將手放在了她冷灰的發上。

    這個親吻不同往常,如尹穗子所言,是馮綏主動,完完全全是馮綏領導,不是第一天那樣擦唇而過,也是夜裏溫柔纏綣,變得強勢而洶洶,尹穗子甚至在其中嚐到了苦澀的意味。

    苦什麽呢?

    人間得意須盡歡。

    及時享樂才是最好。

    所以最可惜的是,馮綏沒有叫馮穗。

    沒有叫行歌拾穗的那個穗。

    便沒有自得其樂的韻味,隻能抱著綏,平和安定,妥協。

    不知道過了多久,馮綏放下了她。

    雙目赤紅。

    尹穗子笑的溫婉,像是在馮母麵前一樣的笑。

    她貼著他的臉,輕輕吻過。

    像是什麽奇珍異寶。

    “晚安,學委。”

    馮綏沒有迴應,隻是癡癡的立在那兒。

    尹穗子卻綽約而去上了陳溪何停在那兒的車。

    陳溪何像是不太喜歡夜裏停滯的氣息,關了窗戶打開了空調。

    冷氣撲麵而來,尹穗子哆嗦了下。

    低眼一看。

    十六度。

    懶得伸手調,陳溪何給她蓋上了薄薄的毛毯。

    “穗子,招惹他做什麽?”

    馮綏是班上的同學,成績優異,是和他們完全不一樣的人,存活不在同一個世界。長得不錯但也僅僅隻是不錯,尹穗子身邊好看的男生多了去了。而且性格更是又直又冷,對於他和尹穗子這樣的人,馮綏向來是不招惹也看不上。

    陳溪何不是很懂尹穗子為什麽要去招惹他。

    又臭又硬的石頭,有什麽好玩的。

    尹穗子擁了擁蓋在身上的灰色薄毯,想了一想說。

    “挺有意思的。”

    看著一個清冷自持甚至厭惡她的人,不受控製的愛上她。

    帶著交易的羞恥與對好友的愧疚。

    明明知道是深淵,明明知道不可以觸碰。

    卻隻能清醒著沉淪。

    “你覺得開心就好。”

    她當然開心啊。

    ※※※※※※※※※※※※※※※※※※※※

    沒有駕證不能開車,要遵守交通法規。

    女主男配這樣的人,是要被交警叔叔抓起來去罰款坐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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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上畫風就要從霸總和小白兔變成霸道總裁的替身情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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