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穗子打著哈欠從陳溪何的機車上走了下來。

    陳溪何將她的頭盔摘下,順手理了理她被夏風吹散的煙灰卷發。

    “好好休息,明天接你?”

    “再說吧,等消息。”

    她好累,今天都像沒睡飽一樣,誰知道明天什麽時候起床。

    陳溪何點頭。四個人的家如今雖然都在一個小區,但是比起鄭昭與蕭朗,他們倆簡直近的不能更近,穿過一個門就是對方的家。

    別墅的燈依舊亮著,其實隻是尹穗子今天太困了,現下不過才十一點。

    往常這個時候,他們都還能駕車在盤山公路與風競速。

    但是今天尹穗子說困了。

    所以他們都困了。

    家裏長期保姆雲姨替她開了門,她招了招手,示意陳溪何趕緊走。

    陳溪何在看著她進了門後才轉身進了隔壁。

    客廳的燈明晃晃照著,電視裏傳出的是娛樂新聞,娛記的問題像是雨點一樣劈裏啪啦的砸在新成名獲獎的影帝章亦辰身上。

    “迴來了?”

    雍容而沉穩的聲音從電視前方傳來。

    “嗯。”

    “今天還挺早啊,雲姨燉了湯,讓她給你拿來喝一碗?”

    隱在米白色沙發上穿著黑色吊帶綢裙的女人站起身來,優雅華貴,儀態萬方。

    尹穗子搖了搖頭。

    “別了,撐得。”

    女人笑著搖頭,烏黑柔順的頭發隨著她的動作垂落在白皙無暇的肩上,如尹穗子一樣的桃花眼裏滿是寵溺。如果今天晚上那個女孩兒同尹穗子有一兩分相似,那這個女人就該有六七分。隻是,尹穗子像是灼人明日,這女人卻更像是高懸在天上皎潔的清冷明月。

    溫柔似水又清寒明澈。

    “媽,我今天見到了張悅容了。”

    張悅容就是那個女孩,或者說尹穗子的妹妹的名字。

    她的父親尹江甚至不敢將自己的姓冠在這個女兒的頭上。

    卻有膽量在婚後不久就出軌生出兩個同尹穗子年紀差不多大的私生子女。

    李女士踩著黑色家居鞋挪到了桌子旁,給自己倒了一杯檸檬水。

    “哦。”

    輕描淡寫。

    像是不在意,也的確不在意。

    “我讓她去整容了,要不要再讓她改個名?”

    李女士嘴裏臥著檸檬水,微澀,含了一會兒才咽下去。

    聲音如玉珠落盤,悅耳而慵懶。

    “改什麽名啊,你也別去髒了手,就讓她們自生自滅吧。”

    尹穗子坐到了沙發上,仰頭看這高掛的琉璃吊燈。

    “她和我長得像,我看著煩。她的名字和你的撞了,你不煩嗎?媽。”

    李女士是北市李家獨生女,自幼被千嬌萬寵著長大,名字也是費盡心思的想著好字眼。

    琅華瑤池仙,金尊玉貴是為榮。

    李女士原名李榮琅。雖然有點俗氣,但也是包含了李家長輩說不出道不盡的對這個唯一小輩的寵愛。

    尹穗子就不明白了,尹江是瘋了還是有病。居然將私生女名字取為悅容。

    悅令人歡喜。有了私生女還想讓李榮琅歡喜。

    腦子有病吧。

    “再像也不是,在意這些做什麽。”

    李榮琅高坐釣魚台的模樣。她的確不在意,那三個人對她而言如同螻蟻,不是不能折騰,隻是懶得去折騰。

    雖說留人一命勝造浮屠。

    但是尹穗子做什麽,是泄憤還是如何,她也從不阻止。一如當年不阻止尹穗子的刀捅進男孩的身上一般。和玩意生出來的東西,不也就是個玩意。私生子女可憐,他們的母親爬上尹江的床時,有想過尹江妻子的可憐嗎。

    新婚燕爾,新郎出軌。

    如果妻子不是李榮琅,她該有多可憐啊。

    也還好新娘是李榮琅,政治聯姻雙贏,卻從未想過停留某個大樹下的李榮琅。所以才能在這三個母子找上門時,輕輕巧巧的應對,甚至讓尹江拒絕承認。畢竟尹家隻有一個兒子,李家也隻有這麽一個女兒,兩家都隻有尹穗子這樣一個繼承人。尹家勢大,李家卻更勝一籌,李榮琅本人也不是繡花枕頭,壓製尹江分分鍾的事情。所以這三個母子,在這棟別墅,怎麽會有立足之地。

    所謂人善被人欺,李榮琅從來都是個冷清寡情的人。同尹穗子如出一轍。對於不該留情的人,從來無話可說。

    至於不離婚,何必因為這些東西離婚,尹李兩家聯誼又不是他們的兩個人的事情,關係好得很利益多了去了,日後尹穗子能繼承一個完整的龐大的體係,不好嗎。

    錯不在出軌,而且出現了不該出現的東西。

    她的床伴也不少,比之尹江隻能更多,隻是她明白不該有的東西就不能有,比如婚外出現的小生命。

    尹江於她隻代表了尹家,以及一個優異的精子庫。尹江雖說敗絮其中,但至少金玉在外。沒有他,自己也生不出這麽可愛完美的女兒。

    該她女兒的東西就要完完整整,所以啊,離婚是不可能離婚的。

    “你早點睡吧,我出去了。”

    李榮琅理了理黑色長直發,拿了一件米色的紗質罩衫穿上。她已經年近四十,保養得卻如同二十多的女子沒什麽區別。腰肢纖細柔軟,雪白的肌膚泛著隱隱的光澤,麵容素淨而出塵,是許多人初戀情人的模樣,即便已為人母。雖不如尹穗子那般精雕細琢,一舉一動卻透露著成熟女人的韻味風情,

    尹穗子覺得所謂白蓮花。

    可能就長得像她媽李女士這樣了。

    “這麽晚了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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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女士示意她看電視,熒幕上年輕的影帝還在侃侃而談。

    “喏,死纏著要我去陪他。”

    尹穗子笑了下。

    她覺得自己很多東西都是從李女士這裏遺傳的。

    比如對男人。

    李女士穿上了一雙黑色紅底的細高跟涼鞋,還衝尹穗子笑的溫柔。

    “早點睡哦寶貝,不要醋,我肯定隻有你一個女兒的。”

    誰他媽像尹江一樣,亂搞就亂搞,還不帶套搞出麻煩。

    “晚安,玩的開心。”

    尹穗子倒了一杯檸檬水,搖了搖杯子示意。

    這棟富麗堂皇的別墅總是空蕩蕩的,浪蕩的人總是不著家。

    但尹穗子早就習慣了,很早的時候就習慣了,便也不再想要那些虛無的愛。

    年少有母親有夥伴,長大後眾星捧月,她從來都不需要父親。

    睡得早而一夜好眠,醒來時卻剛好七點。

    最近過得太糜亂,她已經好久沒見過早上七點的太陽了。雲姨做好了早餐,尹穗子吃完了給陳溪何打了個電話。

    李女士什麽都允許她做,逃課也好,蹦迪也罷,抽煙喝酒戀愛就更不要說了。

    按照李女士的話,女兒這麽漂亮又正當年少,誰還不允許浪一浪了,反正吃虧的又不是她家寶貝女兒。

    除了開車。

    在尹穗子那一樁除了她自己沒有人傷亡的交通事故產生過,李女士便嚴令禁止尹穗子開車了。

    可以浪,但不能有意外。

    和可以做【1】愛,不能早孕一樣。

    陳溪何接到了她的電話便早早地在別墅外等她。

    尹穗子今天穿的是一條淺藍色牛仔熱褲暴露著修長筆直的腿,一件黑色緊身短t勾勒出完美身材,因為太短而露出半截細腰,雪白而纖細。腳上蹬了一雙銀色綁帶平底涼鞋,比起昨天墨綠短裙的清純幼齒,今天更為火辣嫵媚,卻又透露出星星點點的純。

    一頭冷灰色卷發罕見的被紮了起來,折騰成一個丸子頭。是以露出了修長的脖頸和橫成一條線筆直的鎖骨。

    短t不僅短,還低胸。雪色肌膚顯出美妙春色,卻仿佛能看見一個深紅色的紋身。

    離心口最近的位置。

    陳溪何同她一塊長大,可是物理防禦從來阻擋不了法術攻擊。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即便這張臉還能數十年,卻還是忍不住走神。

    也許是他的大腦升級進化太慢,跟不上尹穗子臉升級的進度。

    到學校的時候第一節課還沒有開始上,才剛下了早自習。

    高二一班的門口站了一個人,整整齊齊的穿著校服,手裏拎著一個保溫盒,筆直的站在那兒,身如玉樹,氣宇軒昂。

    看見尹穗子,眼前一亮。

    尹穗子別過頭示意陳溪何進去。

    陳溪何與男生擦肩而過,匆匆一眼,看向男神的眼滿是玩味。

    男生卻隻是看著尹穗子,眼神雀躍。

    走廊總有人走過,他卻覺得天地之間仿佛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即便是一天不見,他也好想她。

    可她好生氣,他都不敢來找她。

    “穗子……我做的雞蛋餅,你不是最喜歡了嗎,我今天早上弄的,還熱呢。”

    尹穗子靠著走廊內側教室的窗沿。

    男生琉璃般的眼明亮而清澈,望向她的眼神像是乞討的流浪者看著路邊走過的各色行人,又像是久旱不曾見雨的農戶見到了掌管雨水的四靈之一龍王。

    絕望欣喜而又懇切。

    “膩了。”

    尹穗子對視那一雙眼,唇微微揚著,似是在笑。

    “那你還喜歡什麽,我可以去學。”

    男生收迴遞出去的手,手足無措。

    “昨天你都沒有吃早飯,我讓馮綏給你送了,我怕你不想見到我,你應該不想見到我吧?你吃了嗎,胃病沒有犯吧?”

    嘮嘮叨叨的像個小老太婆。

    尹穗子想拿出一支煙,卻想起身上嫌麻煩沒有放。

    她好整以暇的看著,像是在看一出獨角戲。

    “不想,沒吃,沒有。”

    饒有興致的看著男生眼裏的光起起滅滅。

    她歎了一聲。

    “顧希旅,我沒有騙你。”

    “我不喜歡你了。”

    所以不再做無用功了。

    顧希旅控製了一天一夜的眼淚如同決堤,明明想要展現給她最好的自己,卻還是因為失去與冷漠而恢然淚下。

    “你騙人!”

    “喜歡一個人怎麽可能那麽容易變,一定是我哪裏不對,我可以改的。”

    男孩落淚的樣子讓她心生惻隱,但也僅僅隻是惻隱而已。

    尹穗子挺直了背,伸出手去給他擦臉上的淚水,眉頭微微蹙著,動作輕柔,說出的話卻冷酷。

    “喜歡這個東西,本來就是很容易變的。”

    “我也就是忽然對你沒了感覺。”

    男孩怔住了。

    “迴去吧,再來找我,我就很煩了哦。”

    “不被喜歡的糾纏,都令人厭煩。”

    尹穗子衝他笑了笑,明眸皓齒燦若三春。

    也不在管他,提步走了教室。

    第一節課開始的時間還早,教室裏人還不算多。但馮綏是個好學生,一向是來得早退的晚。他個子高,坐在倒數第二排,與尹穗子隔了一個窄窄的走廊與蕭朗。

    蕭朗還沒來。

    馮綏低著頭揮筆疾書,埋頭像是沒見到尹穗子。

    尹穗子邁著修長的腿走到了他旁邊。

    彎身低下頭,看著雪白的紙張。

    “寫作業呢?”

    昨天一聽說馮倩的事,他心急如焚直接晚自習請了假,後來又在包廂打了一晚上麻將,作業都沒寫。

    說來還是好學生第一次大清早補作業。

    雖然同尹穗子有了些交易,但他隻是點了點頭做個迴應,並沒有抬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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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在勉強維持著所謂的尊嚴與傲骨,

    尹穗子咧嘴笑了,湊到了他耳邊。

    “怎麽?你不敢看的,是我,還是昨晚的你?”

    嗬氣如蘭而帶著滾燙熱意,仿佛令教室的空調失了製冷的作用,馮綏的耳垂轉瞬變得血紅,像是夕陽醉漢的臉。

    這個變化尹穗子自然看在眼裏,她抵唇發出了嘖的一聲。

    這便不是耳朵紅了,低著頭看試卷的整張臉都彌漫了紅色。

    像是羞,又是恥。

    尹穗子抬起了頭,挺直了腰,看著他那張試卷上一如他人一樣幹淨而清爽的字跡。

    馮綏是學習委員,自控而矜持,即便出生低下也不屈不撓,傲骨錚錚,字如其人,猶如寒冬臘梅,又似青綠玉竹。

    她像是漫不經心的說。

    “剛才顧希旅找我了。”

    “你說他要是知道自己最好的兄弟和我在一起了。會是因為背叛而生的失落多呢,還是憤怒多呢。”

    馮綏握筆的手變得更緊,隱隱能見青筋,像是在極力忍耐什麽。

    昨天才幫顧希旅送了東西,昨天才痛罵了尹穗子。

    今天卻隻能在她裙下稱臣。

    偏偏他什麽也不能說,也無力反駁。在一起是真的,被包也是真的,而且還是他自願的,尹穗子沒有半句假話。

    馮倩惹出的禍,母親蒼白的臉。

    他隻能沉默。

    尹穗子輕聲笑,眼神寵溺,語氣情綿。

    “你親我一下,我就不告訴他。”

    “我不會彎腰,你要站起來親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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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主是小可憐

    短期是不得女主喜歡的小可憐

    長期麵對女主也隻是個小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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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霸總:親我。

    小白兔:才不要,醜拒!

    霸總:嗯?錢啊,錢你不要了?

    小白兔: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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