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嘖嘖……”


    “將我斬盡殺絕?”


    丹陽子眼神譏誚,搖頭嗤笑道:


    “就憑你?一個重傷未愈的廢物?”


    “等鬣神孵化完成,就算是那道玄來了也得死!”


    “我不光要他死,我還要這片徒土地化作茫茫焦土!哈哈哈哈!”


    聞言,程漠臉色愈發冰寒,手中劍芒吞吐不定。


    三米長的劍芒足有入道巔峰的殺傷力,距離金丹也隻有一線之隔。


    其他道法諸如封、控、幻、雷顯然對那肉團無效。


    畢竟那肉胎之中,藏匿的是擁有仙靈之氣的存在。


    純粹以破壞和殺伐為主的劍芒變成了此役的不二之選。


    程漠縱劍而去,劍芒似鞭一般被他甩出。


    飛舞的觸手也都嚐過了厲害,水蛇一樣遊走,在他的視覺死角尋找機會。


    ‘若不是我神魂遭受重創,無法使用神識,何至於此!’


    程漠揮劍斥退角度刁鑽的觸手,箭步斬向肉團。


    卻見丹陽子一臉怪笑地擋在前麵。


    “來,殺了我。”


    “你不是很想殺我嗎?”


    “現在我讓你如願。”


    丹陽子口音重疊,不似人言。


    程漠一眼就看出他不是人,也不跟他廢話,揮劍橫斬。


    這道斬擊不求建功,隻求將他逼退。


    方才眼前這個道人吃了驚天隼正麵一擊,整個胸腔都塌陷進去,短短三個唿吸就恢複正常。


    程漠實在沒有把握將他一擊必殺。


    劍芒一瞬即至,橫斬在丹陽子的脖頸處。


    一顆大好人頭衝天而起!


    咚!咚咚咚……


    丹陽子的頭顱滾落在地,麵容上浮現出一絲驚訝。


    “啊呀,頭好像斷了呢?”


    “原來這就是被人砍頭的視角嗎?”


    “好新鮮啊!”


    看到他一臉新奇的模樣,程漠臉色微變,立刻看向他脖頸斷裂處。


    非但沒有鮮血濺出來,甚至隱隱看到一根黑色觸手黏滑地蠕動,隨即破體而出衝向他的頭顱。


    “吧嗒!”一聲接入頭顱,似乎隻要再把頭顱收迴來就能恢複原狀。


    看到這裏,程漠哪裏還不知道此人已經徹底被同化成了怪物。


    當然不會眼睜睜看著他複原,劍指一落,三米長的劍芒再度向丹陽子的脖頸處的觸手斬去!


    隻聽“啪”的一聲,一隻斷手飛了出去,斷手擋住了劍芒,代替觸手被斬斷。


    “嘿,你就不能等我複原嗎?”


    “要不要這麽猴急?”


    程漠臉色冰寒,絲毫不為所動,揮劍連斬!


    唰!唰!唰!


    三道劍芒劃過,丹陽子另一隻手還有他的雙腿瞬間被斬斷。


    鋒銳的劍芒吞吐不定,丹陽子頓時胯下一涼。


    “這個地方就算了吧?”


    地麵上丹陽子的頭顱咽了咽口水,倉皇地道。


    程漠才不管他,劍芒暴漲,向他的軀幹上的觸手斬去!


    “混蛋!我要發飆了!”


    丹陽子臉上浮現出暴怒之色。


    刹那間一道劍芒閃過,他還沒來得及行動,上半身和下半身就“吧嗒”一聲落在地上。


    “混賬!混賬!”


    聽到丹陽子無力的叫囂,程漠的臉色終於好看了些許。


    麵前再無阻礙,程漠直奔蓬勃跳動的肉球而去!


    啪嘰!


    前衝的腳步忽然一頓,猛然低頭。


    丹陽子的身軀忽然變成了一灘漆黑粘稠的爛泥,死死地包裹住他的腳,並向上覆住小腿。


    觸手迅速收迴丹陽子的頭顱。


    他的臉上浮現出詭異無比的笑容,嘴角掛著譏誚道:


    “沒想到吧,一切都在我的計劃之中。”


    程漠求道三十多年,從未見過如此難纏的對手。


    漆黑爛泥已經包裹住了他的小腿,靈氣都無法輕易驅逐。


    黑泥甚至還能反過來吸收他釋放出來的靈氣,迅速向上蔓延。


    程漠臉色難看,眼下似乎除了斷肢別無他法。


    “嘿嘿嘿!要麽切斷你的雙腿,要麽乖乖等我吃掉你!”


    觸手拎起丹陽子的頭顱,湊到程漠的麵前道:


    “你也快步入老年了,不好好在家讓子女給你養老,出來逞什麽能?”


    “我也不立刻吃掉你,就讓你眼睜睜地看著那些人去死好了。”


    “哈哈哈哈!”


    丹陽子癲狂大笑,笑聲直衝雲霄。


    粘稠滑膩的黑泥逐漸蔓延到他的大腿根,腰部。


    幾個唿吸間還攀上了他的脖頸。


    此刻就算他願意自斷四肢也做不到了。


    到了這個地步,程漠臉上浮現出濃濃的苦澀。


    丹陽子麵帶詭笑,口中發出意義不明的音節。


    下一刻,整個無寧鎮的被紅光蒙蔽了心智的凡人無意識地動了起來。


    肉球自圓台的廢墟處滾落,張開一隻滿是獠牙的圓形巨口,一圈又一圈的獠牙,粗看足有上百顆!


    見狀,狂熱的凡人嚎叫著“鬣神綿延萬載”撲向肉球,主動把自己的頭顱伸向巨口。


    下一秒,隻聽“喀嚓”一聲!


    頭顱被吞沒,身體也化作一灘膿血。


    可即便如此,其他人都好似沒有看到一般,紅著眼睛擠上前去。


    “啊啊啊!!”


    “鬣神青睞我啊!”


    “混蛋!讓我先來!”


    “我要一夜暴富!讓我來!”


    肉球興奮地顫動,巨口的唇角更加鮮豔。


    一個個被徹底同化了的狂熱分子奮不顧身地擠過去,投入鬣神的“懷抱”!


    短短片刻,廣場圓台附近就空了一大片。


    程漠陷入沉默。


    他已經過了目眥欲裂,牙咬切齒的年紀。


    上一次麵對浩劫時,他已經見慣了血腥場麵,變得麻木不仁。


    可隻是恨,恨自己無能為力,恨自己連累妻兒。


    這時,詭異道人口中的那個名字忽然在他的腦海中一閃而過。


    ‘道玄……’


    ‘讓這個家夥都無比忌憚的人,他能挽迴這場災劫嗎?’


    感受到體內的法力逐漸幹涸,程漠怔怔地站在原地,恍惚間好像迴到了那一年。


    那一年,同樣是這般無能為力的境況。


    無力感侵襲而來,衝刷在他的全身上下每一處角落。


    他其實並不是所有人口中挽狂瀾於既倒的大英雄。


    他也從來都沒有承認過。


    因為他知道,那是他妻子臨死前爆發出的恐怖力量。


    但他無論如何都不能說出來。


    因為她的妻子不是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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